第191章 刑律閣
在蘇儀的眼中,韓松的身形似乎正在無限度地拔高,直比蒼天,其中的殺意讓蘇儀心悸不已。
「既然你不答應取消賭約,那就需要怪老夫無情!蘇儀,我在此將你就地格殺,我兒的信心問題自然迎刃而解,怪只能怪你年少輕狂、出言不遜,去九泉下後悔吧!」
話音未落,韓松探出手來,窮兵黷武發動,士氣驟然匯聚,形成一道三丈長寬的巨掌,轟然拍下!
即使是豪傑最低威力的窮兵黷武,也足以碾碎蘇儀這個小小將才了。
二女面露緊張之色,然而蘇儀卻是昂然而立,毫無懼色。
就在這生死存亡之刻,天空中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偉力降下,瞬間將韓松的窮兵黷武抹消。
與此同時,韓松身上怒卷的士氣被蕩滌一空,巨大的壓力甚至讓他腳下的石磚崩碎。
有一道威嚴神俊的聲音當空爆開。
「於城內殺人者,依國法治之;有傷武安君候補者,當請國院『刑律閣』下派刑督,追其罪刑!」
仇院事的聲音在雙方的腦海中激起巨浪,韓松渾身一顫,眉宇間掠過一絲慌張之色,似是恢復了些許冷靜。
先不說仇英彥的戰鬥力甚至直逼飛將,韓松萬萬不是他的對手,而且院事有調動武廟能量的權利,就算是韓項門主都要禮讓三分;而最讓韓松感到恐懼的,卻是「刑律閣」的名號。
縣城的刑房、州城的司法官與京城的刑部,都是隸屬於朝廷的刑事機構,只負責審理民間的案件與紛爭,但刑律閣卻是直屬於樞密院的刑事力量,其中的「刑督」只有國士以上的仕子才可以勝任,其中冠軍以上的仕子不勝枚舉,而閣老之位更是有飛將坐鎮!
而刑律閣接受兩位院丞的直接命令,專門糾察高階仕子的案件,捉拿觸犯樞密院律條的罪人;每每有國家大案時,總能見到刑律閣刑督的身影,而他們的秘密審訊手段極其詭異與恐怖,所有知情的仕子談之色變,都不願招惹上這尊凶神惡煞。
這時候,韓松才想起蘇儀「武安君候補」的特殊身份。
只要有候補身份在,蘇儀無論走遍江南的哪座城池,都能受到武廟的時刻保護,若是韓松敢明目張胆地動蘇儀一根汗毛,就會立刻被扣上倒戈的罪名!
想到刑律閣對付倒戈軍的手段,韓松便感到冷汗直流,大腦也隨之清醒了許多。
但他看向蘇儀的眼神仍然凶芒涌動。
「蘇儀,你果真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就算你不取消賭約,我也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你身敗名裂!你的反抗只不過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若是我兒有任何閃失,我就算是用盡一切手段,也要讓你萬劫不復!」
說罷,韓松一甩袖子,帶著韓開闊步離開。
蘇儀微微眯眼,瞳眸中寒意閃爍。
望著兩人的背影,蘇儀高呼道:「對了,韓松前輩,兩天後的武道會我可能沒時間參加,您就無需將請柬送來了。」
韓松雙肩一顫,好似被揭穿了陰謀一般,快步離去。
蘇詩兒憂心忡忡,說道:「儀兒,這可惡的傢伙肯定會找你麻煩,要不要找樞密院或者項家派人保護你?」
蘇儀轉身往院內走去。
「詩兒姐無須擔心,我有武安君候補的名號加身,只要在這南徐州城內,就沒人敢加害於我,倒是以後若是有出城的話,就得時刻警戒了;內有韓門、劉家、主和派都想置我於死地,外有蠻族隔江虎視眈眈,五月怕是不會太平。」蘇儀聳聳肩。
雖然蘇儀盡量讓自己顯得舉重若輕,神色放鬆,但還是無法抹去蘇詩兒心中的那一抹憂慮。
柳心照低下頭,於公,她想要蘇儀離開南徐州,參加瀛洲大會,但於私,她又不忍心讓蘇儀輕涉險地,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在瞬息之間,柳心照心中進行了上百次天人交戰,強烈的矛盾心理讓她吐出一道輕聲嘆息。
「蘇郎,我覺得剛才並不需要跟韓開父子鬧的那麼僵的,一開始他們和和氣氣,你若是順水推舟,事態必然可以和平收尾。」柳心照說。
蘇儀笑著搖了搖頭,若非是經歷過南柯一夢的那一幕幕,他或許真會天真的以為,他與韓家的關係還有周璇的餘地。
「柳小姐,聰明如你,恐怕也能發現我與韓家早已水火不容,早晚都會爆發衝突,我便趁此機會試一試韓家與韓雙的底線;《孫子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那韓雙對我『利而誘之』,我卻對他『實而備之』,同時用謙卑的語氣『卑而驕之』,果然令他暴露出驕傲的本性。」
「最後我又『怒而撓之』,韓雙輕易地被我激怒,也許是他自尊心強,也或許是他救子心切,總而言之,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失去理智,在城內對我發動攻擊,說明這敵人也不過如此,無須擔心。」蘇儀輕鬆笑道。
話雖如此,蘇儀這樣說可不是輕敵,而是為了讓蘇詩兒放下心來;而且以韓雙的手段、以及他背後的家門底蘊,蘇儀別說是戰勝他,就算是保全自己都必須要竭盡全力,現在的他還太過弱小了。
一絲迫切想要提升軍銜的期盼充斥在心田之中,生根發芽。
「蘇郎可有對付韓門的計策?」柳心照仍然神色凝重。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蘇儀揚起一抹不可名狀的笑容來。
他的確是有一些想法,但暫時還不想說出來。
正在蘇儀此前與韓松對峙時。
上萬百姓聚集在樞密院門前,交談聲此起彼伏,有如集市一般人聲鼎沸。
處於最前方的一位富家員外滿面焦慮,來回渡步,唇齒微動,也不知在嘟囔些什麼。
而近處的十來位市井百姓正圍城一圈,氣氛熱烈。
「來來來,最後這點時間了,快來押注快來押注,賭誰能中魁首,過了這村就沒賺錢的店了啊!」一位中年農民吆喝著,吸引了許多人湊過來圍觀。
「哇,蘇彌天的賠率竟然都要一賠一百了?為什麼都不押他啊?」
「小夥子,用你的屁股想想,蘇彌天才剛考上縣試兩個月,兩個月時間能學到什麼?」
「是啊,韓修竹和項承那些人,都是厚積薄發來考院試的,院試的項目已經練的爐火純青,魁首幾乎十拿九穩,誰敢押基礎薄弱的蘇儀啊。」
「這倒不一定,我聽那些文試不合格、提前退場的考生說過,蘇彌天文試的成績幾乎跟韓修竹持平,說不定有爭魁首的可能。」
「估計他是把兩個月的時間全部投入到試策學習中了,而且碰巧撞見了擅長的題型吧?」
「不說這個,武試的步射和舞刀可不是靠著運氣就能取得高分的,沒有長久的磨練,怎能比得過韓修竹等人?」
「說的好像也對,我還是押韓修竹吧……呃,我的親娘,韓修竹的賠率竟然只有一比一二了?豈不是再說我押十兩,就算是押中了也只能拿到十二兩,賺個二兩銀子?」
「還是碰碰運氣押別人吧……」
眾人興緻高漲,紛紛投注,但就是沒人押蘇儀,連之前支持蘇儀的人都默默地改變了主意。
那富家員外更是煩躁了。
「也不知我兒通過武試沒有,我就指望著他能考個將才,光耀門楣……哎喲,我說你們這些窮種田的,能不能別跟那些賭徒一個德行啊?有錢去買點種子犁具,回鄉下耕田去,要不然就給子女買點筆墨紙硯,像你們這樣賭,小心把錢全賠進去,一輩子都沒辦法發家致富,光宗耀祖!」富家員外氣急敗壞道。
「嘿,我說錢老二,你不就比我們早掙了點錢,做了點小生意買了個員外噹噹,瞧把你得瑟的!你是盼著自家兒子考上將才,把自家生意做大,但我們的孩子要麼還在上蒙學,要麼還在泥裡面滾呢,沒你這樣幸福的煩心事;我們就指著小賭一把來樂呵樂呵了,也許下一秒就發家致富了呢!」那中年人得意洋洋道。
「就是就是。」眾人齊聲附和。
錢員外氣的不行,這些同鄉弟兄真是讓他恨鐵不成鋼。
「哼,我也來賭一把,把你們的錢全都贏光,讓你們知道知道,你們根本沒有賭博的天賦,趁早回家種地去!」
錢員外看了看紙上的十幾個名字,想了想,丟了一個金元寶在蘇儀的名字上。
「哇!錢老二,你出手真是闊綽,十兩黃金,就是一百兩銀子啊!只是你押了蘇彌天……嘿嘿,我就知道你還念及同鄉舊情,故意想給我們錢花。」中年人豎起大拇指。
「你懂個屁,我們商人最講究投機和利潤比,我押韓修竹一百兩,中了也只能掙二十兩,輸了反倒還得賠本;我押蘇彌天一百兩,贏了能掙一百倍,這叫一本萬利!」錢老二的想法竟然與吳峽驚人的雷同。
「嘿嘿,就怕你把這一百兩都賠進去,誰都知道蘇彌天根本沒拿魁首的可能性。」
「哼,等著瞧。」
雖說因為一時賭氣參加了賭局,錢員外還是懷抱著一線希望。
這時,有人指著門口大喊了一句。
「考生們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