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屈人之兵而非戰也
成子昂點頭說:「兵家軍心有五顆,乃是為將之道的智、信、仁、勇、嚴也;每形成一顆軍心,都會在自我雕像的頭頂形成一個對應顏色的棱形寶石,智之軍心為藍、信為黃、仁為橙、勇為赤、嚴為綠。但千古以來,極少有人集齊過五顆軍心,每顆軍心都十分難得。」
「如何造就軍心?」蘇儀問。
「只要智信仁勇嚴五條道路上達到小成,就可以形成對應的軍心,至於如何才能讓自己具備五道?首先要仔細感悟先聖和先賢的哲理,並且將哲理化為實際行動來證明,例如衝鋒陷陣有機會造就勇之軍心,遍施恩德有機會造就仁之軍心等等,並不簡單。軍心的形成和一個人的天賦與努力密切相關,有的天縱奇才在將才時期就能造就軍心,有的天資愚鈍之輩至死都無法造就一顆軍心。」成子昂回答。
皇甫院事又補充道:「此外還有傳聞,若是有人能夠觸摸到五條聖道其中之一,就可以立刻造就對應的軍心。」
季縣令一笑:「有史以來只有一些絕頂天才能在晉陞豪傑時觸摸到聖道,此外只有在晉陞飛將時才會必定觸摸聖道,但能成為豪傑和飛將的人,哪個此前會沒有軍心?所以這種造就軍心方法不說也罷。」
「軍心有何作用?」蘇儀又問。
「軍心有五種,每種分五階,通過大量領悟哲理和實際行動來磨練軍心,提高階級;軍心每提升一階都能提供對應的能力增幅:例如智之軍心一階,能提供『過目不忘』的能力,讓人記住一切所見所聞;勇之軍心一階,有『初生牛犢』的能力,信之軍心一階則有『一諾千金』,我便不一一贅述;軍心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每顆軍心都能穩固士氣,讓士氣更不容易渙散,也能依照品質加快士氣的恢復速度。」成子昂說。
蘇儀仔細體悟,明白了軍心的重要性。
「不知道我何時能造就一顆軍心?」蘇儀想到,又問,「成兄可有軍心了?」
「咳咳,在下不才,前年考上行人時才造就一顆綠色的嚴之軍心,前陣子剛剛達到一境,學會了『以身作則』能力。」成子昂說。
「軍心的事就說到這裡,蘇賢侄,等你以後軍銜提升,見聞增長,肯定還能更加詳細地了解到軍心的本質。」季縣令說,「回到正題,為了防止倒戈軍暗中渡江南下、混入百姓之中,我已增派人手,密切注意這周圍的動靜,待宴會結束之後,就讓他們上來跟你打招呼。」
蘇儀點頭,又聽皇甫院事說:「我已加強了武廟的警備機能,一旦有人在城內爆發士氣,必然能得到響應。至少在城內,蘇賢侄你大可不必擔心倒戈軍的襲擊。」
提到倒戈軍,眾人的興緻都變得有些低落。
皇甫院事見狀,置之一笑道:「今日我們是為了蘇賢侄慶功來的,就不要談這些令人不快的瑣事了。蘇賢侄,我跟你說個高興事。」
「什麼事?」
「你前幾日提交上去的苗刀設計圖,已經得到了國院的認可;再加上你上交的軍文《醉酒死戰》,以及在陵亭村兵學院被老元戎收走的勸學聯,種種功勞相加,國院已經決定大力嘉獎你了,擇日就會把獎勵發放下來。」
蘇儀點點頭,此事在意料之中。
這時,又聽季縣令嘆息:「唉,若是朝廷眾官也能秉公論事就好了,這般輕易壓制對蘇賢侄的封賞,豈不是寒了天下仕子的心?」
蘇儀不以為意,眾人卻翻了一個白眼:皇甫院事剛想把氣氛炒熱,沒想到季縣令直接一盆冷水就澆了下來。
季縣令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咳嗽兩聲緩解尷尬。
蘇儀一聳肩,問:「我摘得兩顆將星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到中書令的耳中了吧?」
「中書令耳聽八方,豈能不知?說不定他現在就坐在書桌前,謀划著該如何剷除你。」季縣令冷笑,「前些天你剛剛嶄露頭角,中書令只會對你使點絆子,現在你已經是二星武生,你的光明未來幾乎就擺在他的眼前;我估計,中書令此番必想著要殺你。」
皇甫院事也點頭說:「我等預料不到中書令的手段,關鍵時刻,必須要請南徐州仇院事派人來支援素水縣。」
蘇儀面色凝重。
同桌的其他人沒聽說過蘇儀和中書令的恩怨,盡皆一臉懵懂,不知道兩位大人怎麼突然提起中書令。
比較外向的江游開口問道:「中書令為何要害蘇十籌?莫非是有什麼恩怨摻雜其中?」
季縣令搖頭:「並非是個人恩怨,這桌沒有外人,我就和你們挑明此事,大家切莫張揚:蘇十籌當日在縣試寫下一首立志詩……」
於是,季縣令花了一會兒功夫,將蘇儀與中書令的立場對立問題娓娓道來。
當聽到中書令暗中妨礙蘇儀登摘星閣時,眾人盡皆怒髮衝冠。
江游更是直接一臉怒容,拍案而起,見到其他桌的人投來奇怪的目光,江游輕咳兩聲,給大家道了個歉,然後坐下去,低聲說道:「虧我以前還挺敬重中書令周大人,即使戰和立場對立,我也覺得他應該也是為了人族著想,沒想到他竟然想加害蘇十籌這種人族新星,其心可誅!」
「江兄為何敬重中書令?」蘇儀好奇道。
「咳咳,這事還得從我小時候聽到的傳聞說起。」江遊說,「中書令周學書生在富商豪門,聽聞他考上武生時卻已經年近三十歲,當時他的家人都覺得他這輩子應該不會有太大前途了,沒想到周學書後來居上,在五年之內連中三元,登上廟堂;之後軍銜穩步提升,現在已經是豪傑了,實乃是大器晚成的典範。我少年時聽聞此事,不由得心生仰慕,現在想來,我的少年情愫實在愚蠢。」
蘇儀心中驚奇,沒想到中書令居然還有如此奇特的背景。
「江賢侄,當初我還跟你說過:周學書此人心狠手辣,為了向上攀爬不擇手段,你當時還特別不服氣,覺得我是因為立場問題故意抹黑周學書,現在看來,該當如何?」皇甫院事苦笑。
江游面露慚愧之色。
季縣令面有愁云:「若只是周學書一人得志倒還好,更主要的是周學書還喜歡廣開講堂,為手下學生答疑解惑,還真教出了許多年輕俊傑來;如今吏部、戶部尚書、以及其麾下的一眾高官都是周學書當初的門生,對他忠心不二,以這些人為主幹、那些攀附權勢之人為枝葉,主和派勢力被他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穩固。」
「不僅如此。」師老搖頭,「周學書的門生故吏還遍布天下,如今江南二十七州之中,除了我南徐州是鐵打的主戰派,其他大部分州郡都是主和派佔上風;我聽說各州的都督、甚至連五虎上將內部都有著尖銳的矛盾,主戰主和意見不一。」
蘇儀把天下大勢了解了個大概,問道:「那幾位老元戎是什麼立場?
「陳、韋二位老元戎掌管人族軍務,是堅定的主戰派;二老屢次帶領有志之士渡江北伐,然而蠻族可汗力量太過強大,兩位老元戎雖然威能無邊,但比起蠻族可汗的力量仍然差之少許;更兼蠻族軍隊動輒數百萬,後勤與預備軍無數,僅憑每次北伐的數千名仕子,又怎能與其對抗?其他幾位老元戎只管開拓小世界,為人族謀求後路,眼光已經不局限於一個兵鋒大陸了;除非人族真的遭到了滅族危機,才有可能調動他們。」師老嘆息不止。
「那陳、韋兩位老元戎為何不直接動手肅清主和派?」
「這事說來容易,但實際上沒那麼簡單。」季縣令回答,「若是老元戎不由分說大開殺戒,人族還會對這樣的老元戎保持景仰嗎?而且主和派豈會引頸就戮?一旦戰和兩派的矛盾演變為戰爭,人族還能維持穩定嗎?恐怕到時候,蠻族未滅,人族就會先因內戰而滅族了。」
「此外,雖說的確是主和派在阻撓兩位老元戎的北伐事業,但究其根本,是人族全體的怯戰思想在作祟。就算是殺死一個周學書,肯定還會有另一個李學書取而代之;所以,光肅清主和派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這樣只會傷到人族的根本,除非有人能點燃全體人族的戰意,到那時候,無需老元戎的號召,人們自會請戰,奪回中原!」
說罷,季縣令還對蘇儀投去一道意味深長的視線,蘇儀默默接過,點頭道:「我明白,真正的勝利,是鼓舞人民心中的鬥志。」
季縣令微笑點頭:「你明白就好,孫聖有云:『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深層含義就是在說:讓敵人屈服投降而取勝,比用武力戰勝敵人來的更好,既能減少己方的損失,又能獲得最大的利益;所以要想解決戰和兩派的爭端,最好的辦法就是激發主和派心中的鬥志,而不是消耗主戰派的有生力量去肅清他們。」
「而且主和派也深知這其中的道理,想著要讓主戰派屈服而不是爆發戰鬥。正因為孫聖的這個思想,人族退守江南的近百年來,戰和兩派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靜,絕不會大動干戈,平白消耗人族的力量,給蠻族可乘之機。」
蘇儀垂下眼帘,細細體悟季縣令的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