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都受傷了
那根簪子,叫做碧羅煙翠響尾簪。
簪子本身是用純淨的銀做的,簪頭是點綴了許多翠綠色,油綠色,草綠色的點點寶石,就像是初春的大地上冒出的點點新芽,充滿著生機和生命力。簪頭還垂掛著幾條長長的銀鏈流蘇,流蘇的尾端還鑲嵌著一些淺藍色的青瓷,一搖擺起來,青瓷相撞,發出清脆又動聽的聲音。
然而它,是阮玫清的遺物。
是當年阮玫清生辰的時候,段君賢專門送給她的禮物,那樣的一根精致的簪子,上麵又用了珍貴的孔雀綠寶石,可謂是價值不菲。
然而,這根簪子在阮玫清香消玉殞的時候,也跟隨著她消失無蹤了。
段君賢並不是很在意,不過是一根簪子,不過是變成了回憶。
阮玫清都離開了他,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讓人難過,心痛?
其實簪子,早在阮玫清在監獄中的時候,就送給了葉瀾惜。
自知自己是不可能逃出去的,阮玫清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交給了葉瀾惜。
“把它幫我還給寧馨國的宣王爺吧,”葉瀾惜還清晰的記得阮玫清說話時,拿著簪子的手在微微的顫抖,頭也是低下的,有些混亂的雜發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你這是……”葉瀾惜不解。
“告訴他,今生我是與他再無可能了。”阮玫清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根簪子,讓他送給他喜愛的姑娘吧,我,已經受不起了。”
“好吧。”葉瀾惜接過了阮玫清手裏的簪子,隨後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清兒,不要難過。”
兩個女子就這樣在冬天的監獄裏相擁而泣,各是為了不同的事。
當時的葉瀾惜,隻是在憐憫阮玫清。因為一個錯誤,就讓一對恩愛的情人分開,還真是殘忍。
就算是段君賢對她萬般不好,阮玫清在葉瀾惜的心中都還是最好的姐妹之一。
她不會忘記阮玫清的溫柔嫻淑,更不會忘記阮玫清的善解人意。
阮玫清不像是一個衝動的人,那麽,是什麽原因讓她隻身一人闖入敵營。
每每想到這點,葉瀾惜都覺得十分的疑惑。
她也想到過是顏雅心。
可是,那時候的顏雅心還在顏將軍的軍隊之中,自己還時常的過去找她玩來著,那時候的顏雅心並不在段君賢的陣營那邊,所以斷然不會是她。
段君賢的身邊有著什麽樣的人,葉瀾惜並不是很清楚。她有時候多麽想將這些都告訴段君賢,讓他好好地為顏雅心報仇,真正的為顏雅心報仇。
可是,她現在的身份,說出來誰信呢?
那根簪子,葉瀾惜當時並沒有隨身攜帶,當她知道阮玫清已經逝世的時候,她便將那根簪子和阮玫清的屍體一起埋葬了。
她不是忘記了答應阮玫清的事情,而是,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候,她不敢將阮玫清的簪子帶在身邊,生怕自己會保管不好,將簪子丟失。
上次,她告訴了墨香阮玫清的墓位所在,讓她將自己埋在阮玫清身邊的簪子重新挖了出來。
阮玫清死於敵營,又因為死因十分的神秘,在洛水國軍營中,除了謀劃者還有活著的葉瀾惜,沒有人知道那個被任長天囚禁的敵國女將軍後來去了哪裏,以至於段君賢最終在攻破洛水國之後也沒有找到阮玫清的墳墓。
然而,想來段君賢也不知道隻有葉瀾惜清楚阮玫清的墓地位置所在,不然他也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殺了自己。
段君賢一定很想知道阮玫清的墓地所在,就憑借著這點,葉瀾惜就可以讓他暫時的為自己所用。
她要查清楚當年洛水國覆滅的真相,就必須的少不了段君賢的幫忙。
紫霜無疑是他們之間最好的傳信人。
紫霜,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了葉瀾惜不回到王府,是絕對不會將她的身份暴露出去的,隻要自己再小心一點,不要讓人發現紫霜和自己的來往,就足夠了。
送走了紫霜,葉瀾惜繼續收拾著東西。她將床底下的信鴿拿出,用黑色的布蓋在籠子之上,隨後又放入了一個大包裹之中,還不忘記在包裹的底部戳幾個洞,給信鴿通氣。
白衣男子依舊沒有回信,然而她現在又要離開,趁著搬走,她要出去一次,給墨香送個信,也順便告訴他們自己新的住處。
一路上,葉瀾惜想到自己即將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心中不由得更加的激動,腳下的速度也慢慢的加快了。屈指一算,她已經有整整四天沒有見到自己的孩子了。
段宸楓,已經由當初的皮膚緊皺的紅孩子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嬰孩,他用著和葉瀾惜一樣雪白的皮膚,精致的五官,又有著和段君賢一樣線條優美的臉龐。
自己何嚐不想像其他女子一樣,有著自己聰明的孩子和一個寵她愛他的丈夫,可是,段君賢和她有著血海深仇,這個結合,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她甚至不敢想象,等孩子長大之後向她詢問父親在哪裏,她要怎麽回答。
葉瀾惜煩悶的晃了晃腦袋,將這些煩人的想法都從腦中甩出去。那些事情,先放一放吧。
轉念間,竹林小屋已經出現在葉瀾惜的麵前。遠遠地,葉瀾惜就看見墨香坐在小屋的門口正拿著蒲扇在扇著風,似乎在煮著什麽東西。
走近了幾步,她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心中突然很慌張,這是誰生病了嗎?
“墨香!”葉瀾惜幾步衝到了墨香的跟前,“你在煮什麽藥?孩子生病了嗎?”
“姑娘你回來了?”墨香看見了葉瀾惜,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驚喜,“孩子沒事,是清河公子。他今天早上才回來的,帶著一身重傷。你快去看看他吧。”
“他受傷了?”武功高強的自己完全無法預測到的清河,竟然也會受傷,而且還是一身重傷?!
究竟是誰能將他傷成這般?
葉瀾惜的心不由得緊張地跳動起來,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小屋,生怕發出了太大的聲音導致自己吵醒了正在休養的清河。她已經看到了滿地的血跡,點點滴滴,斷斷續續的一直延伸到屋裏。
清河前去找顏雅心叛國的證據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受的傷?
葉瀾惜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光,一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