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山靈園

  三天後的清晨，天才剛蒙蒙亮，鳥雀還未開始啼鳴，花開院煌就穿戴好了衣物，走出了房間。


  此時外面還有著霧氣，多少顯得有些濕涼，但庭院之中卻早已有人在了。


  「煌，你這是要出去嗎？」


  看著突然出現的長子，原本正修理庭院灌木的緋紅就是微微一愣，她手上此時握著大剪刀，額頭上也微微有著汗水滲出，很有一種居家女人的感覺。


  煌的眉頭皺了起來，發現母親的臉色又比前幾天憔悴了不少，看來那天發生的事還是對她有不小的影響，當即上前一步搶過了她手裡的工具，低聲勸慰了起來。


  「母親，你既然身子不好，這些活還是交給下人吧，這時候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然而聽著煌的話，緋紅卻是苦笑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這幾天有些心神不寧罷了，睡得不好罷了！反正也睡不著，我就想修剪修剪一下院子里這些花草······」


  然後她看著一身便服的煌，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煌，你這是出去除魔嗎？」


  身為花開院家的長子，煌雖然年紀還小，但也獨自完成過一些除魔、驅鬼的委託，只是這一次煌沒有穿戴狩衣、法器也沒有準備，因此緋紅才不能確定，但除了除魔驅鬼這些事，她又實在想不齣兒子有什麼理由外出，要知道煌雖然說不上孤僻，但卻也是很少和外人交往，到現在連一個同齡的朋友也沒有。


  眼帘微微下垂，煌沒敢看自己的母親，卻是故作隨意地說道：「沒什麼，只是最近卡在入門巔峰了，想要出去轉換轉換心情。」


  「哦，這樣啊？這樣也好，也好，修行的事你也不要太著急，水到渠成就好！」


  緋紅頓時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不放心地囑咐道：「但你也要小心一點，最好早點回來，你雖然有修為在身，但這東京市裡面妖鬼邪神也有不少，別去那些危險的地方。」


  想了想，她又有些猶豫地提議道：「要不我讓千葉陪你？」


  煌苦笑，雖然花開院家現在日暮西山，但到底還有點底蘊，手下還是有一些古老的家族追隨，千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母親提到的那位則是此時花開院家的管家，一位宗師境的武修，換做修真者的境界卻是相當於真人境的高手。


  但可惜煌這次出去卻是去殺人，殺得還是安培家的下任繼承者，他連自己的法器都不敢帶，哪還敢讓一位武道宗師參與進來？


  當即連連搖頭，「母親，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會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就不用麻煩千葉管家了！」


  緋紅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必要，她一向不願意插手丈夫、兒子的事情，但最後還是不舍地幫自己的兒子整理了整理衣裳，輕聲叮囑道：「那你自己多注意一點，一點要小心！」


  煌輕輕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看著一臉關切的母親，看著那熟悉的面龐，他忽然有些心悸，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就好像母親就要永遠離開自己一樣。


  甩了甩頭，煌隨即又將這種想法壓在心底，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他在演算一道上都沒什麼天賦，怎麼會有這種心血來潮的預兆，而且母親是最傳統的那種家庭主婦，輕易不離開花開院家又會有什麼危險。


  朝陽漸漸從地平面升起，將煌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對母親揮了揮手，他轉身就離開了。


  ??????

  青山靈園，東京郊外23區最大的公共墓地，一向以清凈肅穆、環境優美而被人所稱道，而那條長達800公尺貫穿了整座墓園的櫻花隧道更是成為了23區標誌性的景觀之一。


  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這裡也是東京陰氣匯聚的所在，很久之前裡面可謂是陰風陣陣、百鬼橫行，因此慘死之人不計其數，只是後來被先輩的陰陽師用七星鎖龍的風水大局硬生生鎮壓，這才安靜了下來，那條櫻花隧道也是為了掩飾法陣的存在，才由後來的政府出資修建。


  古樸的碑林整齊地排列，石質的台階蔓延曲折，一直延伸向墓園的深處。


  在那櫻花樹下，普通人走在上面往往會感覺到一陣陰涼，下意識地不願大聲說話，因此不少人覺得這裡是塊風水寶地，想要在這裡安葬自己的家人、親朋，但對於已經入門的煌來說，這裡卻完全是另一種場景，——走在這漫長的石徑之上，他所看的的是整個青山靈園都被灰濛濛的氣息所籠罩，原本淡粉色的櫻花都被那瀰漫的氣息染成了蒼白，而在那些墓碑之下，無數的靈魂正不斷地哀嚎、不斷地掙扎，它們被金色的鎖鏈牢牢鎖住，身體都壓得抬不起頭來，而且時不時地還有一絲絲的黑氣從它們的體內溢出，被櫻花隧道上的狛犬石像所吸收，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向著墓園深處不知名的傳去。


  「邪門歪道！」


  看著這種場景，煌卻不屑地發出了一聲冷哼，身為陰陽家的傳人，他自然知道這法陣是在幹什麼，這是將所有安葬在這裡的冤魂厲鬼作為養料，將它們的鬼氣輸送給靈園中心供奉的鬼怪，以供後者晉級之用。


  在日本修真界，各式鬼怪可是陰陽師最主要的式神來源，不過資質好、修為高的鬼魂可不是那麼好找的，因此流傳著不少養鬼、育煞之法也就大行其道，之前布置風水局的那位陰陽師顯然是打算給自己撈些外塊了！

  只不過這卻害苦了那些冤魂，這麼持續不斷地被抽取鬼氣，輕則神魂受損、來世多有殘障，重則魂飛魄散，不得超生，可以說是歹毒到了極點。


  不過隨即煌又搖了搖頭，忽視那些鬼魂地哀嚎，徑直朝著靈園深處走去，這件事他管不了，也沒法去管。


  能在東京都布下這種風水局，肯定和身為地主的安培家打過招呼，兩者要麼是關係密切，要麼是有著什麼交易，無論是那種情況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入門修者所能參與的，而且就算他能出手打破這裡的法陣，那以後怎麼辦？要知道普通人死後，魂魄就會收到冥府的吸引前往冥府，而剩下的不是地縛靈，就是冤魂厲鬼，也就是說這靈園裡的鬼魂十之八九是都會害人的，要是讓它們脫困而出，估計這方圓百里之內的人就都不用活了。況且，煌也覺得自己沒那個臉面出手，因為整個日本修真界，御鬼、養鬼最強的傳承就是屬於他們花開院家的。


  沿著石徑越走越遠，煌注意到路上的墓碑也越來越稀疏，之前是一排排的，現在卻是獨門獨戶，但是同樣的墓碑樣式也越來越古樸，下面鎮壓的冤魂卻也厲害了不少，如果說之前只是些鬼卒級別的小角色，那麼現在就是鬼將級別的了，因此反抗地也愈發厲害，煌甚至發現有幾隻厲鬼的鎖鏈已經開始龜裂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管不了、也沒去管，想來之前布置風水局的陰陽師會去處理吧！

  在沿著石徑走了足足十幾分鐘后，煌終於來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青山靈園櫻花隧道的盡頭，那片看上去鬱鬱蔥蔥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