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開院
三月,櫻花紛飛,粉紅色的花瓣在微風中飄飄揚揚,給整座城市帶來了一份別樣的青春之感。
東京,這座亞洲第二,世界第三大的城市,在溫暖的海風中又一次迎來了它的春天,居住在其中的1千400萬居民一邊欣賞著美麗的春景,一邊忙碌著自己的工作。畢竟美景雖好,但在這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大都市中生活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每個人都不得不為了自己的明天而努力地掙扎,這就是最底層人民的生活。
當然了,在同一座城市,也有人在為別的問題而苦惱著。
在一座偌大的日式庭院之中,一個看上去七八歲大的英俊少年身著和服,正獨自一個人默默地站著,他的目光劃過庭院中那紛落的櫻花、波光粼粼的水池還有周圍那古樸的木質建築,眼中卻是露出了一縷極為迷茫的神色。
「去滅了他們!——全部!——所有!——一個不剩!」
「一群罪人之後,竟然也敢逆反天綱!」
「時間到了,你們也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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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玉虛、師尊、六道轉生輪!
十二元辰、轉生、禍亂!
中土、瀛洲、百年血仇!
一幕幕場景猶如走馬燈般盤桓,將每一個名字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已經八年了嗎?」
輕輕地一嘆,少年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
上一世他叫辰龍,那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的代號,他是中土修真界崑崙玉虛宮掌教玉清仙子的座下十二弟子之一,奉師尊之命轉生日本,欲和師兄妹們一道,禍亂整個海外瀛洲道統。
而這一世,他叫花開院煌,是日本神道教十二家中御三家花開院家的長子,是備受族人、跟隨者期待的下一任繼承者。
兩個錯綜複雜的身份交織在一起,讓他有時候迷茫著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完成師尊交給自己的使命,畢竟百年前本份屬中土修真界一部的瀛洲道統趁著中土仙魔大戰,悍然發動叛亂,引西方魔法界倒攻神洲,導致神州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可以說整個瀛洲道統都背負著罪孽,他們崑崙的這次復仇行動才是正義的。
但在這裡生活了八年,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也同樣有了割捨不下的人和事物。
復仇與守護,這兩個念頭自生下來之後就一直在碰撞,讓他的心從未平靜下來過。
拳頭握緊而又鬆開,此時的花開院煌卻感覺那明艷的櫻花也失去了顏色。
「煌,你又在這裡發獃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而就在這時,一道極為溫柔的聲音卻是突然在花開院的身後響了起來,伴隨著一陣木屐踩在地上的聲音,一個身穿和服的少婦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從庭院的另一頭走了過來,前者眼中滿是關切,而後者則不好意思地對煌吐了吐舌頭。
「母親大人,我沒事。」
看著走過來的兩人,煌卻感覺微微有些頭疼,搖了搖腦袋,先是恭敬地對那少婦行了一禮,解釋了一下,隨即又有些責怪地看了小蘿莉一眼,「雪姬,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只是在這裡待一會而已,不必去麻煩母親!」
「——可是,哥哥你總是在這裡發獃,一站就是一天,人家真得很擔心嘛!」
被哥哥呵斥,小蘿莉就覺得有些委屈,小嘴巴都撅了起來,一雙大眼睛中也開始有了水光浮現。
看著這一幕,煌卻覺得腦袋更加地疼了起來,雖然知道這小傢伙十有八九又是裝的,但面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可愛妹妹,他總是無法狠下心來。
前世沒有父母,孤零零一個人長大,讓他更加珍惜現在的感情。
「好了好了,我又沒有怪你!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麻煩母親而已。」
煌輕輕地摸了摸妹妹的頭髮,低聲安撫起來。
果然下一刻就見小蘿莉破涕為笑,小臉上一點淚痕也沒有,一把抓住了哥哥的手,撒嬌地說道:「那哥哥你陪我玩吧,你好久都沒有陪我了!」說罷,還不停地搖晃了起來。
但一直溫和地看著兒女交流的少婦聞言臉色卻是一變,她輕輕地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拉住了雪姬的手,語氣有些急切地說道:「雪姬乖!別這樣,哥哥還要修鍊法術,你不能去打擾他,還是媽媽來陪你玩吧!你、你不是說很喜歡前天的那個花瓶嗎,媽媽教你插花怎麼樣」
身為花開院家族的繼承人,煌雖然才八歲,但卻早已開始了家傳法術地修鍊,作為家主夫人的花開院緋紅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雖然有些心疼兒子小小年紀就要吃苦,忍受那些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但身為傳統女性的她卻無法出言反對自己丈夫的決定,畢竟在對方心中花開院家的傳承可是高於一切,而她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卻少得可憐,所以現在她不能、也不敢讓自己的女兒去打擾自己的兒子,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如果被丈夫知道了,那麼她絕護不住自己的兒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女兒接受家主丈夫的處罰。
但雪姬才只有五歲,還是個孩子,無法體會到母親的良苦用心,只見她一把甩開了母親的手,苦鬧著說道:「我不!媽媽你還要看著秀元,就算是教我插花也要去他那裡,我才不要過去呢,那裡冷森森的,秀元還總是朝我怪笑,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要跟哥哥玩!······」
眼淚一顆顆地掉落了下來,雪姬這次卻是真得哭了。
花開院緋紅臉色驀地一白,想要安慰自己的女兒,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整個人都因此有些發抖。
而煌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寒光,——花開院秀元,那是他才幾個月大的親弟弟,但卻不是自己母親的孩子。
暗暗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臉色如白紙一般的母親,煌上前一把抱住了雪姬,低聲安慰了起來。
「好了好了,雪姬不要哭了,哥哥陪你玩好了,咱們今天要玩一整天!想想我們玩什麼好呢,是捉迷藏,還是堆假山,只要雪姬喜歡,哥哥就都陪你玩!」
「真的?!」
聽著哥哥的話,雪姬卻是眨了眨眼睛,止住了哭聲,她緊緊地抓著對方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對方就會改變了注意。
感受著雪姬的緊張,煌卻莫名地感覺心中一酸,這是他的親妹妹啊,竟然因為能跟自己玩就變成這個樣子,他這個哥哥還真是不合格。
壓抑著心中的內疚,煌笑了起來,「當然是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雪姬?」
雪姬聞言頓時更加開心,一張小臉笑個不停,跳著歡呼了起來,但緋紅卻是眼中露出了一絲擔憂,不由自主地問道:「煌,真得沒關係嗎?你父親那裡——」
聽著那個人的名字,煌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隨即揮手打斷道:「沒事,如果父親問起,我會想辦法的,我很長時間都沒有陪雪姬了,今天空出一天來,也沒什麼的,耽誤不了修行。」
「是嗎,這樣就好。」
緋紅聞言拍了拍胸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歡呼雀躍的女兒眼中就帶上了幾許寵溺,雖然本身也修習過一些普通的陰陽術,但她的資質可說不上好,在法術這方面反倒是比較信賴兒子的話,既然兒子說沒問題,她就也這樣信了,再說這段時間一直陪著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她也感覺自己對女兒虧欠良多。
但顯然她放心地太早了,她的話音剛落,庭院中就響起了一聲冷哼,隨即一張由黑氣組成的大手就憑空抓了過來,所過之處,庭院中的草木都開始枯黃髮黑,明明是初春的季節,周圍的溫度卻瞬間變得與嚴冬一樣。
緋紅和煌的臉色同時一白,前者是因為聽出了聲音的主人,而後者卻是因為看出那黑手的目標竟然是在一旁蹦蹦跳跳的雪姬。
「遵五行之理,銳之金氣,毀鈍之木氣!金克木!魔瘴退散!」
和服的袖擺中飄出一張符篆,煌飛速地上前一步,擋在了雪姬的身前,大喝了一聲,那符篆就無風自燃,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牢牢地護在了兩人。
下一刻那黑氣組成的大手就無情地排在了光幕之上,發出了滋滋的響聲,兩者不斷地消融,僵持在了一處。
咦?
冷哼響起之處,傳來了一聲驚咦,顯然對煌竟然能接住這一招有些驚訝,但隨即就是一聲冷笑。
然後就見那黑氣猛然暴漲,幾乎是瞬間就砸破了金光的防禦,煌只來得及回身抱起雪姬,整個人就被拍飛到了水池之中。
噗通!
伴隨著沉悶的落水聲,煌的眼前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耳邊似乎還傳了母親的尖叫。
初春的池水還有幾分冰冷,但更加冰冷的卻是他的心。
不用任何言靈、咒語就能調動天地靈氣,這是只有達到法相境修成法相的修者才有的本領。
而整個花開院家就只有他的父親——花開院承才達到了這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