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八十
“李潔醒過來了。”歐陽如靜冷冷的說道。
聽到李潔醒過來了,我的心瞬間放下了一半,盯著她繼續問道:“鄧思萱呢?”
歐陽如靜眉頭微皺,沒有說話,隨後轉身走到了窗邊。
“喂,什麽意思啊?”我對著她的背影喊道:“鄧思萱怎麽了?”
歐陽如靜沒有回應,我又朝著寧勇看去,問:“寧勇,你告訴我,鄧思萱怎麽了?”
“那個,我今天還沒有練拳。”寧勇說,隨後轉身走出了病房。
“季夢瑤,你說,鄧思萱到底怎麽了?”我心裏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她……”季夢瑤剛要說話,歐陽如靜那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夢瑤,你出去。”
“哦!”季夢瑤的話戛然而止,隨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歐陽如靜走到了病床邊,盯著我。
“鄧思萱到底怎麽了?歐陽,你告訴我。”我說。
“死了!”歐陽如靜麵無表情的說道。
“不可能,你騙我是不是?”聽到死了這兩個字之後,我突然大聲吼道,心裏某種最脆弱的東西顫抖了一下,隨後眼淚也不知道怎麽就流了出來。
“你騙我,歐陽,你肯定騙我。”
啪!
沒想到下一秒,我臉上直接挨了一記耳光,被她打得有點懵。
“鄧思萱死了,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這就是現實。”歐陽如靜瞪著我冷冰冰的說道。
“我不接受,不接受,她不能死,歐陽,你不是從北京請來了專家嗎?鄧思萱為什麽會死?是不是那些專家……”
啪!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左邊臉頰又挨了一記耳光。
“把眼淚給我收回去。”歐陽如靜說。
“你打死我吧!你個冷血動物!”我瞪著她看了幾秒鍾,然後將被子蒙到頭上,一邊流著淚一邊大聲嚷道。
腦海之中回憶起第一次跟假小子鄧思萱見麵的場景,一幕幕的回放,讓我的良心受著煎熬。
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獨自把孩子生了出來,付出了一切,而我僅僅隻付出了金錢,本來在朋友圈看到她再婚的消息,雖然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似的,但是我愣是將自私的一麵給壓了下去,默默的為她祝福,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鄧思萱最後還是因為自己而死,這種結果我接受不了,真得接受不了。
內心的煎熬仿佛把我的身體撕裂了似的,痛得有點呼吸困難,接著感覺心跳加快,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醫生……”在昏迷前,聽到了歐陽如靜喊叫的聲音:“好像她的聲音有點急?”腦海之中出現了這種想法,隨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歐陽如靜坐在病床旁邊,寧勇在站樁,季夢瑤半躺在沙發上看手機。
看到我睜開眼睛,歐陽如靜站了起來,對季夢瑤說:“去叫醫生。”
“哦!”季夢瑤看了我一眼,隨後離開了病房。
我不再流淚,也不再大叫,眼神發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不說話。
稍傾,一群醫生走了進來,給我做了各種檢查。
“醫生,他怎麽樣了?”歐陽如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一名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老醫生說道。
“那他為什麽不說話?”歐陽如靜問。
“這……可能屬於心理問題。”老醫生說,隨後又囑咐了幾句,帶著那群醫生離開了。
歐陽如靜冷冷的盯著我,我也冷冷的盯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我一句話沒講,每天就那麽愣愣的躺著,自己感覺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光了,自責、內疚或者其他情緒我已經分不清楚,感覺很累,失去了動力,也失去了目標,好像人生觀和價值觀一瞬間崩潰了似的。
我已經可以下地了,有時候會在窗邊呆呆的站一個上午,寧勇開玩笑說我的樁功越來越厲害,可惜我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讓他吃了憋,在以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從寧勇進入化境之後,我和他鬥嘴基本都是自己吃憋。
讓寧勇灰頭土臉,我心裏卻沒有一點感覺都沒有,此時的自己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歐陽如靜沒有理我,不過我卻能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可是自己卻並不想改變,就想永遠傻傻的,一句話不說。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但是心理問題很嚴重,自從知道鄧思萱死了之後,我便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去看望李潔,從寧勇口中得知她恢複的不錯,已經可以坐立了。
這天,歐陽如靜把我接回了家,因為住在醫院裏已經毫無意義,我的身體沒事,主要是心理問題。
走進別墅,我跟在歐陽如靜身後,表情木納的走到三樓小客廳,坐在她的躺椅上,然後便不再動彈了。
“你倆出去。”歐陽如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噔噔……
耳邊傳來下樓的聲音。
“歐陽姐!”這是季夢瑤的聲音。
“出去!”歐陽如靜語氣相當的嚴厲,甚至於有一絲急躁。
噔噔……
又是一陣下樓梯的聲音,剛才第一次的下樓梯聲音應該是寧勇。
稍傾,一陣淡淡的香氣傳來,我閉著眼睛沒有睜開,應該是歐陽如靜走了過來。
“你想怎麽樣?一輩子做個懦夫嗎?那樣的寧願殺了你,我的孩子不需要一個懦夫的父親。”歐陽如靜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再是冰冷,而是憤怒,第一次聽到她憤怒的聲音,可是我仍然沒有睜開眼睛,臉上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甚至於連呼吸都沒有變,可以說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此時的歐陽如靜腹部已經微微隆起。
啪啪!
半分鍾之後,臉上又挨了二記耳光,可惜仍然沒有在我心裏掀起半點波瀾。
“王浩,你是一個混蛋!”又過了半分鍾,歐陽如靜憤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閉著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進入了深睡狀態。我在逃避,這一點自己很清楚,感覺很累很累,累得隻想這麽躺著:“也許死了就不用再感覺這麽累了?”有時候心裏還會出現這種想法。
“王浩,你想讓我怎麽做?”大約過了幾分鍾,歐陽如靜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我仍然沒有一點反應,內心在抗拒這個世界。
“你是在折磨我嗎?”
“還是在報複我?報複我把你拖進了跟張承業的鬥爭之中?”
“你說話啊!”
歐陽如靜繃不住了,大聲對我質問道,跟她認識這麽久,從來沒有見到過她這個樣子,也許是自己的原因,但是大部分原因可能還是懷孕了,情緒波動有點大。
“懦夫,混蛋!”歐陽如靜罵道。
她罵夠了,情緒發泄完了,聲音便再次變得冰冷起來。
我躺在那裏,從中午到下午一直到太陽落山,身體沒有動過一下,仿佛靈魂已經出竅,如果不是還有呼吸,估摸著他們都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
晚上,我吃了一點東西,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很快睡著了。自從不說話之後,我的睡眠很好,幾乎一沾枕頭就會睡著,拒絕想任何事情。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歐陽如靜的懷裏,臉就貼在她的胸部,軟軟的,彈性十足,可是我竟然沒有一絲反應,心裏也沒有一點激動,
我起床上廁所,把歐陽如靜弄醒了,等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她正半躺在床上,目光十分的複雜,眉黛緊鎖,一臉的憂愁。
“王浩,你能別這樣了嗎?”她說:“你在折磨自己,同時也在折磨別人,這樣隻會讓張承業高興,難道你不想為鄧思萱報仇嗎?”
我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呆滯,上了床之後,再一次鑽進了歐陽如靜的懷裏,然後閉上了眼睛,拒絕外界的一切信息。
“王浩,不要再逃避了,再這樣下去,張承業還會殺了李潔,殺了蘇夢,殺了你身邊的所有女人和兄弟。”歐陽如靜說。
我沒有回應,閉著眼睛,享受著她胸部的彈性和柔軟。
“好吧,我現在允許你哭了,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吧。”歐陽如靜繼續說道。
她的聲音基本上從我左耳進右耳出,不會在腦海之中留下任何的痕跡,我把自己完全封閉了。
鄧思萱的打擊雖然很大,但是絕對不是導致自己自我封閉的主要原因,僅是一個誘因罷了。
我恐懼未來,恐懼失去李潔,失去蘇夢、所有跟自己有關係的女人會一個一個被殺,自己的兄弟也會一個一個死去,我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我失去了戰勝張承業的信心,可以說精神完全崩潰了。
又是三天過去了,歐陽如靜每天都摟著我睡覺,每天都會想盡辦法讓我說話,可是都不管用,我拒絕說話,拒絕跟這個世界再發生任何接觸,自我封閉了起來。
這天,歐陽如靜給我了一位心理醫生,並且還是國內最頂尖的心理醫生,可惜我拒絕說話,拒絕任何反應,這名頂尖的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
最後他給了歐陽如靜一個辦法:“刺激我,讓我不得不跟這個世界產生聯係。”於是當天晚上我看到了李潔和王思浩。
李潔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輪椅旁邊還掛著點滴,剛才是寧勇和陶小軍兩人合力把她抬上了三樓,因為自從回家之後,我一直待在三樓,白天在躺椅上躺一天,晚上洗澡睡覺,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李潔坐著輪椅到了我的麵前,歐陽如靜帶著其他人離開了三樓小客廳。
當隻剩下我和李潔兩人的時候,她伸手摸著我的臉,說:“別折磨自己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仍然直愣愣的看著陽台,眼睛裏根本就沒有焦距,周圍的一切仿佛是在演電影,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似的。
“誰都不想發生意外,但是既然事情發生了,你就要勇敢麵對。”李潔說。
我卻感覺仿佛她在跟別人說話,而自己隻是一個聽客。
李潔絞盡腦汁,可惜我仍然沒有一點反應,她說的這些話,歐陽如靜早就說過。
“王浩,我愛你,你不能讓我的這一槍白挨了,你不能自暴自棄。”最後李潔趴在我的胸口,一邊流淚一邊說道。
我的心悸動了一下,不過隨後馬上恢複了平靜。
二個小時之後,李潔對下麵喊了一聲,估摸著她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惜自己仍然巍然不動。
“叫思浩上來。”李潔喊道。
稍傾,歐陽如靜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走了上來,我看到了小男孩,也看到了李潔和歐陽如靜兩人眼神的交流,但是心裏仍然沒有一絲反應,仿佛他們都是生命中的過客,不會留下一點痕跡。
大約二分鍾之後,歐陽如靜轉身離開了,李潔則牽著王思浩的手,將他拉到了我的麵前。
“王浩,這是你的兒子,難道你不想管他嗎?”李潔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看著眼前的王思浩像看個陌生人似的,把他嚇得直往李潔身後鑽。
“你不覺得思浩很可憐嗎?剛剛失去媽媽,如果連你都不管他的話,他怎麽辦?”李潔說。
可惜不管她說什麽,我都沒有一點表情,眼神仍然是一種渙散的狀態。
“思浩,他就是你爸爸王浩,叫爸爸。”李潔最後使出了大招。
小男孩抿著嘴一句話不說,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僵持了十分鍾,李潔放棄了,隨後歐陽如靜等人都上來了,他們把李潔和王思浩帶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各種人物出場,袁雨靈、大哥、陶小軍、倪果兒、甚至於連在北京上學的顧芊兒和周憶雪都叫了回來,還有曲冰也叫來了,可惜都沒有用,我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些人對於此時的自己來說,就像是過客,拒絕在心裏引起任何波瀾。
折騰了大半個月,歐陽如靜徹底沒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