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武則天很煩
很明顯,李隆基的話觸怒了武則天,按理說武則天定然要重懲李隆基,誰也沒有想到,武則天竟然沒有處置李隆基,這還真是太出人意料。
武三思和武承嗣滿臉喜色,對望一眼,飛也似的追了上去。
「陛下,李隆基大逆不道……」武三思如同打鳴的公雞似的,扯起嗓子叫嚷,大告特告李隆基的狀。
這種機會哪裡去找,一旦錯過了的話,武三思就會後悔。
趁此機會,激怒武則天,讓武則天殺掉李隆基,李隆基一死,李氏的勢力就會大降,這對他們來說有天大的好處。
「滾!」然而,武則天驀的轉身,眼睛瞪得滾圓,沖武三思大喝一聲。
吼聲如同雷霆,打在武三思心坎上,他一句包藏禍心的告狀之語再也說不出來了。
「陛下……」武承嗣一愣,忙來幫腔。
「啪!」武則天右手一揮,重重扇在武三思臉上。
「……」武三思只覺眼裡冒出一長串美妙的小星星,他一下子被打懵了,張大了嘴巴,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啪!」武則天又是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武承嗣臉上,這一巴掌很用力,指印宛然。
「……」武承嗣也給打懵了,瞪圓眼睛,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哼!」武則天兀自不解恨,冷哼一聲,臉色不善,狠狠瞪了二人一眼,這才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望著武則天的背影,群臣個個一臉的不明所以,把李隆基瞧瞧,再把武三思和武承嗣瞧瞧,越看越糊塗。
明明是李隆基觸怒了武則天,為何挨打的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呢?
「為何打我?」過了好半天,武三思和武承嗣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的疑惑,望著對方,想不明白。
是李隆基說了犯忌的話,惹得武則天生氣,為何受傷的是自己呢?
「妙!妙!妙!」狄仁傑眼裡精光閃閃,把李隆基打量一陣,若有所悟,大拇指一豎,沖李隆基讚嘆不已,道:「楚王高明!楚王高明!」
「楚王了得!了得!」張柬之、宋璟、張說這些重臣也是讚賞。
李旦、李顯兄弟二人一臉的疑惑,嘀咕道:「陛下為何不處置三郎,而沖武氏發怒?」
太平公主好看的俏媚眼眨呀眨的,猛然想明白了,臉上泛著笑容,道:「三郎,你好了得的心計呀!」
李旦和李顯更加糊塗了。
「走!我們邊走邊說。」太平公主沖李旦和李顯道。
三兄妹快步而去,太平公主笑道:「三郎這話固然犯忌,卻是說出了沒人敢說的話,讓陛下觸動甚大。以前,我們每當提到這事兒,總是閃爍其詞,總是不敢明說,而且,還沒有證據。如今,武三思和武承嗣不得民心都有鐵證,三郎直截了當的挑明了,陛下不得不好好想想。要是我沒有料錯的話,武氏因三郎這番話而勢危也。」
「有理!有理!」太平公主是武則天的智囊,她對武則天的心思非常了解,她如此有把握,應該不會差,李顯和李旦當即恍然。
「要不是有武三思『獨樹一幟』的敗仗,要不是有武承嗣用歪瓜裂棗來叩闕上書,讓陛下親眼目睹的話,三郎這話就是適得其反,會招來滔天殺劫。」太平公主臉上泛著笑容,道:「可笑這兩個蠢貨自以為這是中傷三郎的良機,卻是不知道陛下對他們正在氣怒頭上,他們去告三郎的狀,那是作死!打個耳光,那是很輕的征罰了。」
太平公主這番剖析把武則天的心思說得通透。
武氏不得人心,已經有了鐵證,叩闕這事還是武則天親眼目睹,武則天對武三思和武承嗣是失望透頂。在這節骨眼上,李隆基挑明了說,具有振聾發聵的作用,讓武則天不得重新思考立太子一事了。
就算武三思或武承嗣會為武則天立廟祭祀,可江山傳承不了多少時間,這祭祀能存在多久?一切都是白費。
「這是大好事!我們應該抓住機會運籌一番。」太平公主格外振奮,道:「只要運籌得當,這持續了快十年的爭論就會有決斷了。」
「小妹,要如何運籌?」李顯忙問道。
「這事我來就是。」太平公主笑眯眯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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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府里,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二人匆匆到來。
「見過二位大人。」太平公主在府門口親自迎接,沖張氏兄弟見禮。
「見過公主。」張氏兄弟二人忙上前見禮。
太平公主是二人的恩人,要是沒有太平公主的舉薦,兄弟二人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二人對太平公了格外感激。
「請進!快請進!快快請進!」太平公主側身相請。
「公主請。」張氏兄弟與太平公主一道進入府里。
來到大廳,太平公主命人送上茶水點心,三人寒暄一陣,再命人設下酒宴,太平公主親自作陪,請張氏兄弟入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氏兄弟再也忍不住了,張昌宗問道:「敢問公主,召我兄弟二人前來,有何要事?」
「哎!」太平公主一聲嘆息。
「公主,何故嘆息。」張易之一愣,忙問道。
「我是嘆息,我們以後難得有如此機會相聚而飲了。」太平公主一臉的惋惜。
「公主,何出此言?」張氏兄弟一臉的不解。
「明說了吧,陛下要立武氏為太子了。」太平公主道。
「公主,這有何好嘆息的?」張昌宗才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對他們是恭敬得緊,見到他們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更可以為二人牽馬墜蹬。不管是武三思還是武承嗣當上皇帝,對他們都沒有影響,他們還是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張易之雖然沒有說話,卻是點點頭。
「你們是不是在想,兩個蠢貨對你們很恭敬,可以為你們牽馬墜蹬,你們就可以永享榮華富貴了?」太平公主睿智的眨眨眼睛,說出二人的心裡話:「你們如此想的話,就錯了,大錯特錯了!」
「公主,這話危言聳聽了吧?」張昌宗不贊同這話。
「危言聳聽?」太平公主冷笑道:「本公主明告你們,武氏若是得勢力,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張易之頗有權術,知道這是太平公主在嚇唬他們,道:「公主是想讓我兄弟二人影響陛下,是吧?這可難辦呀。」
「我不是要你們影響陛下,而是要給你們指出一條自救之路。」太平公主搖頭,道:「你們也不想想,武氏不得人心,武三思去北方打突厥,一點功勞沒有不說,還『獨樹一幟』的打了敗仗。武承嗣要人叩闕上書,卻是丟盡臉面。究其原委,就在於他們不得人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兩個蠢貨不得人心,一旦陛下百年後,武氏能坐穩這天下?」
「這……」武氏不得人心之事,張氏兄弟知道得很清楚,一旦武則天死了,武氏肯定不能坐穩天下。
「可這和我們有何干係?」張昌宗問道。
「到那時,天下必亂。」太平公主非常篤定,道:「天下一亂,百姓必然暴起傷人,你們能有好日子過?你們能保得身家性命?」
「……」張氏兄弟臉色大變。
「自古以來,宮中秘事多為人不恥,到那時,只要有一人要對付你們,必是響應者雲集。」太平公主沉聲道。
張氏兄弟靠的是「吊事」而取高位,享受榮華富貴。這是最為人不恥,一旦武則天死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到那時,你們能保往身家性命?」
「到那時,不僅你們要死,你們的家人也要死!」
「到那時,不僅你們的家人要死,你們的親戚朋友都要死!」
太平公主連珠炮般的恐嚇。
「噗嗵!」張易之和張昌宗臉色大變,冷汗直流,跪在太平公主面前。
太平公主這話雖是因為形勢所需的恐嚇之言,卻也是實情,沒有誇大之處。
「請公主救我。」張氏兄弟忙道。
「起來吧。」太平人主扶起兩人,道:「你們與我休戚相關,你們出了事,我也會牽涉其中,誰叫你們是我舉薦的呢?」
這話很有說服力,張氏兄弟信了。
「以我之意,在出事之前,你們趕緊立一功,就有了進身之階。」太平公主點明,道:「只要不讓陛下立武氏為太子,你們就不會有事。到那時,你們不僅無過,反而有功,李氏也會敬重你們,你們就能永享富貴了。」
「公主,這不好吧?」張昌宗咬牙切齒,道:「不立武氏就得立李氏,可我恨李隆基入骨。到那時,李氏得勢,李隆基會放過我們么?」
「是呀。」張易之忙附和。
張昌宗就是被李隆基廢了,若是李氏得勢,張氏兄弟也沒有好果子吃。
「誰說李氏是三郎作主?」太平公主意有所指。
「也是,李氏不是還有廬陵王么。」張昌宗恍然。
「嗯。」太平公主瞪著張昌宗,臉色微慍。
「六弟,休要胡說。」張易之就聰明多了,喝斥一句張昌宗,沖太平公主道:「公主聰慧過人,英明果斷,大有陛下之風,這李氏應該公主作主。」
「呵呵。」太平公主發出一陣銀鈴似的暢笑聲,算是默認了。
「公主請放心,我們兄弟二人自會在陛下面前為公主多多美言。」張易之意有所指的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