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毀容
輕輕推開麵前的泓璟，喚月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虎視眈眈盯著他們，想要將他們趕出絕情鎮的人，徑直走到林伯的麵前，微微屈膝，垂著頭淡淡說道：“恕我愚昧，至今沒有想起您與我前世的糾葛，我也知道，您暗中幫了我們許多，但是這一次，求你再幫我一次。”
喚月第一次懇求別人，清冷的背影狠狠刺痛了泓璟的眼，握緊手中的長鞭，他淩空而起，紅衣猶如一道明亮的火，穿越結界飛了出去。成千上萬的異獸盤旋，他在從中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不斷有鮮血噴濺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對這些都置若罔聞，他的目標很明確，沐煜流！
沐煜流將手擋在麵前抬頭，刺目的陽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泓璟目光赤紅，裏麵仿佛有燃盡一切的火焰，這種火焰，從他的心口升騰起，竟有些灼熱的疼痛。
帶著恨意，泓璟的長鞭毫不留情的揮舞而下，墨發縈繞在麵頰，帶著從未有過的狠厲與決絕。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殘忍到，仿佛讓他重新看見了沐崖，談笑間便將對手剝皮拆骨，活剝入腹。當初，他為了一個夢，傷害了喚月一次，難道這一次，曆史又要重演麽，可是喚月，已經禁受不住這些了。想起剛才喚月屈膝的場景，他就生出無力感，前世護不住她，今生同樣不嗎？
“沐煜流！你會後悔的！”長鞭帶著開天辟地的力量而下，沐煜流將瞳孔中的黯淡掩蓋，從腰間抽出長劍與他纏鬥在一起。泓璟在林伯的幫助下，已暫時恢複了巔峰時期的靈力，而沐煜流，這一段時間在桓樓的幫助下，靈力更是進步了不少，一時之間，二人難分難舍。
喚月知道泓璟離開，但是並沒有回頭，捂住唇輕咳幾聲繼續說道：“林伯，我求你幫我。”
“好吧”林伯終究是不忍，點了點頭，扶起喚月屈膝的身形，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可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你本有機會……”
“我知道”喚月淡淡的接口，得到林伯的承諾後她便放鬆了神情，看了一眼正與沐煜流纏鬥的泓璟，說道，“可是他會受到傷害，他已經為我做出如此之多，我不願，如果現在我與他們走，泓璟遠離了我，應該會生活的很好。”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再去尋你”林伯還是想要阻止喚月這麽瘋狂的想法。
喚月眯了眯眼，在她的血瞳中，此時當空的不是寒冬的暖陽，而是冰冷刺骨的幽月。那散發出的柔軟光芒，竟是在生生的剜下她的血肉。輕輕撫摸手臂上的紫銅鈴圖案，在眾人憤怒而又不解的目光中，毅然決然的踏出了結界，剛一出結界，桓樓便立在了她的麵前。
上古神獸的目光很是銳利，初時的冰冷早已不見，金色的瞳孔中帶著人類的情感中不常見的凶猛。喚月抬起頭，與他對視：“也許你迷惑過，但是現在，你的立場很堅定。”
桓樓不答話，身上穿著的銀色盔甲閃爍著片片磷光，晃得人眼前發暈，喚月胸口一陣發悶，抑在胸口中的那口鮮血早已壓抑不住，眼前一黑，那口血噴灑在桓樓的盔甲上，在他的盔甲上暈出一大片的血漬，妖嬈多豔如地獄旁開著的曼珠沙華。
無力地扶住胸口，小臉煞白，泛白的嘴唇染上一層血色。終於，桓樓還是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她躲開，閉上雙眼，慢慢調息了一下。喚月繞過他，走到泓璟和沐煜流纏鬥的半空下，揚著頭輕輕說道：“泓璟，你下來。”
聽到喚月在叫他，無暇顧及沐煜流刺向他的長劍，輕巧的避開縱身而下，快速閃到喚月的麵前，急切的說道：“你怎麽出來了，你不知道……”
“泓璟，你衣袍背後的琉月花裂了一道缺口，不好看了”喚月淡笑著，指了指他的肩頭。
“啊，是嗎？”沒有一絲絲的防備，泓璟轉過身，勾著衣袍想要去查看喚月所說的缺口，就在這時，喚月凝聚出最後的一絲靈力，快速點在泓璟的頸後。原本，更好的方法，是將他打暈的，可是以她現在身體的狀況，她已經無法將實力處於巔峰的泓璟打暈，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泓璟突然感覺到身體不能動，仿佛明白了什麽，麵上的驚恐是那麽明顯，可是無奈他又說不出話。
沐煜流隨後躍下，立在喚月麵前，定定的看著她，可是喚月仿佛沒有注意到他一般，費力的拉扯著泓璟的衣袖，慢慢向後方拽去，這裏離結界大約十步的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是幾步的事情，可是對於喚月來說，每一步，都是那麽困難。沐煜流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隻看見她如此辛苦的模樣，條件反射想要去幫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喚月抬頭，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這道目光，是他見過作為寒冷的一道目光，以至多年以後，想起那一幕，那時已經有無上權力的他，都會像孩子一般掩麵。
“你不要碰我們”喚月說的是“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她與泓璟變成了“我們”，而與他，卻成了“你”呢？
努力忽略心底生出莫名的不適感，沐煜流強行抓住了喚月的手臂，皺著眉頭說道：“喚兒，不要再任性了。”
喚月拉著泓璟衣袖的手微微停住了一下，隨即，目光如炬的看著他：“沐煜流，你看清楚，我是清裳，但是，不是你所說的清裳，你明白嗎？”
不想去領略她話中的深意，沐煜流隻是一直看著她抓住泓璟的手，不知道怒火從何而來，狠狠地將她的手從泓璟衣袖上扯開，借著他推開泓璟的助力，林伯眼疾手快，快速的衝到結界前將泓璟重新拉進結界內。
喚月這才放心的笑了，精致如畫的五官柔和了許多，淡然飄渺，衣袂似仙的模樣。沐煜流不禁有些看的呆了，口中輕喃：“裳兒。”
喚月聽到他的稱呼，全身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突然轉身麵對他，從他的手中接過長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喚月飛快的將長劍揮向了自己的麵頰。鮮血入注，一道猙獰的裂口赫然印在她的右邊麵頰上。
沐煜流最先回過神來，將長劍從她的手中奪走，全身上下都在顫抖，牙齒在口中咯吱作響，仿佛要將喚月剝皮拆骨般：“你在做什麽！”
喚月一點都不覺得疼痛，反而因為沐煜流的反應獲得了一絲快感，這是報複麽？報複他的愚昧？她與他前世，今生，均是相愛，可是卻被她體內一個來曆不明的神識蒙蔽住了雙眼，還信誓旦旦的說是愛她，如果愛她，怎麽會連誰是真正的清裳都看不清楚，可笑泓璟一眼認出，隻有他，她傾盡所有，不惜反抗神界，遭受萬道雷劫，換來的，竟隻是這樣的結果麽？
一心想要她死，將她的肉體，給她體內的那個神識，她現在確實抵抗不了，那麽她的東西，他們一件都不要想拿走，這隻是美貌而已，接下來的，還沒有真正嚐試過。
喚月雲淡風輕笑了，仿佛在訴說今天天氣很晴朗的模樣：“真難得看見第一公子這般憤怒的模樣，這真是應該讓靈界和耀城的人都瞧瞧，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公子無雙，憤怒起來的模樣。”
“喚月！”沐煜流是真的發怒，他看見喚月臉上紮眼的傷痕，他渾身的血仿佛都被抽空，平日裏溫潤如玉的麵孔竟有些猙獰可怖，仿佛覺得氣不夠似的，喚月又加了一句：
“這張臉，是你愛的那個人的吧，那這雙手呢，這雙腳，這整個身體，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不是很愛我體內的那個女人麽？我想她占據我身體的那一刻，看到已經被我破損的身體，怕是要奔潰吧，畢竟，她愛慘了我的這幅容貌。”
沐煜流恨恨地看著她，麵前的人讓他陌生，字字刻薄，字字誅心，字字讓他無力反駁。這樣的喚月，與前世的清裳，無論怎樣都融合不到一起。前世的她，那般溫柔，那般清淡，仿佛世間一切都如同薄霧輕攏一般，揮手即去。前世的她，素手皓腕，纖足叮鈴，步步生蓮，她的一顰一笑，顧盼生姿，美目盼兮，眼波晶瑩流光，白衣如雪，墨發如雲，執手間，明月晚起日落。這讓他怎麽相信，這是真正的清裳。
可是沐煜流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曾幾何時，喚月也是這般隨心所欲，踏風無求的模樣，到今天，不用說是世事弄人，不過是天意如此而已。
沐煜流拿現在的喚月毫無辦法，可是不多久，他涼涼一笑，輕輕挑起喚月的下巴，湊到她的麵前。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鼻尖上，喚月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還記得，那日與我一起失蹤的，還有誰？”沐煜流仿佛不經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