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偷聽
沐煜流微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扯出一抹笑，走到喚月身邊，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是跟你說過嗎？泓璟最近很忙，暫時不能來。”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喚月皺眉，“而且，我隻是問他幾個問題而已。”
沐煜流緘默，不發一言，瑤和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先不說喚月對泓璟的態度，就師兄而言，應該是最不希望月兒跟他有糾葛的，而且，泓璟不管去哪裏，都是先告訴月兒，並且會告訴她他什麽時候回來，怎麽現在，全部顛倒過來了。月兒要從師兄這裏才能得知泓璟的狀況。難道，泓璟出事了？這個想法猶如一道閃電一般在瑤和的腦海裏浮現，但稍縱即逝，這個可能性很快被瑤和排除，泓璟是唯一可以跟自己的師兄相對抗的存在，整個靈界鮮有敵手，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出事。
但不得不說，她認為最不可能的情況卻成了事實，泓璟確實消散於天地之間，再無生還的可能。
喚月覺得沐煜流很奇怪，就感覺他的心裏似乎隱藏著一個不能被她知曉的秘密。無從所知，喚月微勾唇角，仿佛毫不在意：“他沒空那就算了，流，你先出去吧，我要替靈樞驗傷。”
沐煜流這才如釋重負一般，麵上掛著溫潤的笑，眼底透出若有若無的愁，轉身離去。喚月在他的背後若有所思。閉起雙眼，運起靈力，用神識召喚出狐兒。潔白如雪團一般，狐兒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吐著粉紅的舌頭，輕輕捏了捏它的耳朵，喚月雙手在胸前結印，將印記與狐兒融合，在它耳邊低語了幾句。狐兒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晃著肥嘟嘟的身軀，在原地轉了幾圈後便消失了。
“月兒，你這是？”瑤和看著喚月一係列的行動，有一絲不解。
喚月收起嘴角的笑：“我讓它幫我去驗證一件事。”
沐煜流出了房門，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慕焱，喚月出事那天，他聽從師父的吩咐去了人界向慕焱取繞樂環，他剛到達慕焱的府邸，便看見了一臉驚慌失措的慕焱，還來不及細問，慕焱便拉著他將靈力運到最巔峰趕向靈界，在路上慕焱告訴他，月狼族出事了。除了泓璟的事，這也是他隱瞞喚月的。
據泓璟所說，月狼族遭神界降禍，那一晚，皓月當空，從天而降幾萬道天雷，處在望月崖方圓十裏的地域同樣被波及。慕焱本來想要闖入望月崖的結界探索到底發什麽什麽事，看見的卻隻有一望無垠的潔白，沒有一絲有人存在的痕跡，就仿佛，望月崖上從不曾有人居住過一般。
二人到達守月族後，發現泓璟一臉凝色的等在門口，沐煜流記得，那時的泓璟，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那種決絕，那種義無反顧，那種從容，仿佛透過他，透過時間的轉輪，看到了另一個人。三人會和後，泓璟首先到達了喚月出事的地點，並且運用伏神傘作為結界籠罩了喚月。不然，就以當時所引發的動靜看來，喚月與瑤仙大戰，守月族內的一幹人等怎麽會一無所知。
沐煜流自顧自的想著，轉眼間，便已經到達了慕焱所在的問鼎閣。慕焱所居住的地方，並不是大眾化的院落，而是一幢造型特意的閣樓，閣樓全部都是以白玉所築，窗口處是一層又一層的細紗，頂部點著一盞長明空燈，經曆了風吹雨打，幾百年都不曾滅過。在第二層的窗口處，慕焱正拖著下巴坐在桌旁，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團，湛藍色的瞳孔中透著一絲一縷的擔憂。時不時垂下頭，長歎一口氣。指尖把玩著一顆小巧的棋子，百無聊賴的在棋桌上比劃。連沐煜流悄悄靠近都絲毫沒有發現。
“在想什麽？”沐煜流冷不防的出聲。
打亂了慕焱的思緒，慕焱沒好氣的嘟起嘴唇，皺著眉冷哼道，“進來前不會先敲門麽？”
“你有門可以敲麽？”沐煜流撇撇嘴，旁若無人的坐在一旁的軟塌上，舒服的眯起雙眼，但沒有人看見，他眼神背後的凝重。
慕焱站起身，抱臂走到他身旁，輕扯他的袖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我聽說，有個叫靈樞的小丫頭殺了粉衣，還聽說，這個靈樞是喚月的妹妹。”
“不錯。”沐煜流坐起身，“喚兒聯想到暮水鎮，泓璟與靈樞三者的聯係，產生了再探暮水鎮的念頭，可是，泓璟死了，鬼域群龍無首，如今暮水鎮亂的很，再加上靈樞現在敵友未明，這一趟怕是凶險萬分，我怕喚兒此行會出什麽意外。”
“這樣啊。”慕焱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好奇的問道，“喚月有再問你泓璟的下落麽？”
沐煜流沉默半晌，輕輕點了點頭，為難道：“剛才喚月還詢問我泓璟的下落，恐怕她已經懷疑暮水鎮的事情與泓璟有關，再加上瑤和居然見過靈樞，並且認出靈樞來自靈族。”
“什麽？”慕焱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負著手，緊繃著一張小臉來回走動著，“這個泓璟到底隱瞞了多少事，那卷帛書上除了書寫了上古的事還有再交代別的麽？”
想起了當時泓璟還未說完的話，沐煜流心中的懷疑越來越深，他本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經由慕焱這麽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想到，會不會泓璟的帛書了敘寫了所有他隱瞞的事情，但是出於別的什麽外界原因，才讓他們沒有辦法知道剩下的內容。
“可是現在泓璟已經死了，我們無法知道那卷帛書剩下的內容到底寫了什麽。”慕焱這一句話剛說出口，沐煜流便感覺到了不對勁，一絲若有若無被隱藏的靈力此時暴露在空氣中。一個小巧的聲音迅速向外奔去。
“糟了。”說完，沐煜流從軟塌上騰躍而起向那個小巧的身影追去，是他大意了，他完全低估了喚月的決心，隻要她想要知道什麽，必會用盡一切辦法，當靈力暴露出來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喚月的氣息，再看到這個小巧的身影，一眼認出是狐兒，一定是喚月剛才故意在他麵前說不再找泓璟，可是她對自己早已起了疑心。
是什麽時候呢？
狐兒此時心裏也是忐忑的很，主人要自己來跟蹤沐煜流，自己卻聽到了這麽大的一個秘密？那個叫泓璟的男子居然死了，想到這裏，狐兒濕漉漉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淚水，雖然跟泓璟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是個好人，經常會給自己摘甜甜的果子吃，摸摸自己柔軟的頸毛，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活像一隻大狐狸，讓自己以為遇到了同類，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死呢。
雖然心裏在想著，可是身體上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明明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可與沐煜流之間的距離還是一點點的縮短。狐兒沒辦法，隻能不斷繞圈子，一邊在心裏呼叫喚月。它與喚月是伴生的存在，一人一寵之間有著靈識的聯係。在狐兒發出信號的那一刻，喚月便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終於，狐兒避無可避，被沐煜流逼近牆角，哆嗦著一雙毛茸茸的爪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碩大的尾巴遮蓋住小巧的腦袋，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好不可憐。
沐煜流幾步上前，輕輕拎著它脖頸上的容貌，急忙問道：“我剛才和慕焱的話你全都聽到了？”
狐兒下意識的點頭，但很快意識到什麽，又慌忙搖了搖頭，最後對上沐煜流的眼神，認命的點了點頭。沐煜流手心一緊，不經意加重了力道，狐兒一陣害怕，小聲的嚎叫著，小爪子在眼前亂抓。察覺到自己傷害到了它，沐煜流將它抱在懷裏，溫聲說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既然你已經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那你也應該知道，泓璟已經死了。”
被他柔軟的聲音安撫，狐兒似乎也感覺到他聲音裏的哀傷，抬著頭疑惑的看著他，抱著狐兒，沐煜流喃喃說道：“泓璟真的死了，可是，我不能告訴喚兒，不是為了其他，而是我不希望她傷心。我知道，泓璟對於喚兒，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在她的心裏，也處於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泓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的死，我也很傷心，我怎麽忍心，讓喚兒跟我一樣的傷心。”
狐兒的眼中慢慢透出一絲動容，似懂非懂，看著沐煜流強撐著嘴角笑著，小巧的鼻頭微皺，伸出小爪子撫了撫他的嘴角，像是要他笑一般。
沐煜流將狐兒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毛發：“狐兒，話我全都告訴你了，至於你剛才聽到的話，要不要告訴喚兒，你便自己決定吧。”
感覺到空氣的波動，沐煜流向狐兒緩緩綻放出一抹笑：“她來了。”
話音剛落，一襲白衣的喚月被出現在不遠處的長廊處，眉目如畫，淡如幽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