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桃花仙
夜是柔軟的。月光朦朧,星光迷離,燈光燦爛,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流銀瀉輝。風輕輕的柔柔的飛翔著,巨大的翅翼親切的撫摸著一切。這月光星光燈光,這微風,交織成一張魅力無窮的網,包裹著世間萬物。
喚月躺在老人特地為他們準備的軟塌上,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翻來覆去睡不著,幹脆一個坐起,不小心驚動了睡在身邊的靈樞,小丫頭皺了皺眉頭,揉揉鼻子,因為是僵屍,所以沒有呼吸,喚月自然是不怕的,在她看來,靈樞隻是一個十歲的小丫頭而已,不具備任何傷害他們的能力。
喚月悄悄下床,為了不發出聲音沒有穿鞋,輕輕關上房門,來到了庭院裏。空氣中飄散著桃花香,清淡而又香甜,與琉月花的冷凝不同,桃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妖嬈。喚月輕身一躍,便已落在了樹間,輕輕巧巧的坐在枝頭,雙腿自然垂下,輕輕晃動,周邊桃花相伴,喚月取出噬魂,緩緩吹奏。
簫聲低沉,婉轉悠揚,如絲如縷,如泣如訴,簫聲在空氣中流動,正至下一個轉音時,簫聲戛然而止,喚月兀自的拿著簫發呆。
“怎麽不吹了。”聲音自樹下響起。
“你什麽時候來的?”喚月收起垂落的腳,正下方正坐著沐煜流,“我怎麽沒有發現你?”
“尾隨你出來的啊”沐煜流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她,言語中還有一絲驕傲,“你當然發現不了我了,畢竟我武功比你高。”
喚月從桃樹下摘下一根樹枝,運氣向他射去,沐煜流猝不及防,堪堪躲過,尷尬的向喚月笑笑:“我剛才是沒有反應過來。”
又一根樹枝飛來,沐煜流勉強躲過,可是樹枝仍然在他的青衣上劃出一道裂口。喚月縱身躍下,皺著眉看他破裂的衣帛:“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沐煜流苦笑:“喚兒,如果我變成廢人了你會嫌棄我麽?”
喚月瞪了他一眼,掏出慕焱交給她的碧玉清曲丹,放到沐煜流手中:“這是明天的,你記得一早起來吃,國師說這可以壓製你體內的異火之毒,所以不要亂想,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長川道人的。”
沐煜流怔怔的看著手中碧綠的丹藥,突然紅了臉,小聲的嘀咕了兩句,喚月沒有聽清,疑惑的問他:“你在說什麽?”
沐煜流的臉越發紅了,但還是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我想問我昏迷的那段時間,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
“在我昏迷的時候你是怎麽讓我服藥的。”沐煜流飛快的說完。
“哦,你是想問這個啊。”喚月恍然大悟,“很簡單啊,就”說著,喚月一手捏住沐煜流的下顎,另一隻手用力拍向他的後背,他的嘴自然而然的張開。
“就,就這樣?”沐煜流驚呆了,這麽簡單粗暴?他本來想的還以為是,他的眼神很不自然的看著喚月淡粉的唇角。
“不然你以為呢?”喚月好笑的看著他,他一臉的表情完全不符合第一公子溫潤如玉的形象,反而有點像,像誰呢?喚月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像狐兒!
“沒什麽”沐煜流表麵看上去淡淡的,可是心裏卻有另一個小人在狂呼可惜。
喚月見他似乎有點不開心,也不多問,拍拍手上的灰塵:“也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要早起。”
“嗯”沐煜流點頭。
喚月見他還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輕輕歎了一口氣,便回房了。
沐煜流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回憶著喚月之前吹奏的曲子,那首曲子,總感覺哪裏出了差錯,有某個地方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沐煜流在庭院裏站了一夜,明月悄悄落下,東方也已經泛出魚肚白,露水打濕他的青衣長袍,而他絲毫不知。
第二天一大早,喚月便被靈樞搖醒,昨天夜裏與沐煜流說話說的遲,睡的也遲,靈樞叫她時睡眼蒙矓,一時分不清現在的時辰,好不容易等眼神聚了焦,入目是靈樞那張稚氣的小臉,見她醒過來,眼裏透出閃閃的光芒,放開抓住喚月的手臂,在地上轉了一圈,興奮的說道:“姐姐,你看這樣好不好看。”
經她這麽一說,喚月才看清靈樞身上的打扮,一襲粉色桃花銀裹長裙,剛到膝蓋處,再加粉色桃葉裙褲,同樣的粉色流星平底短屐,手腕上帶有兩串銀鈴鐺,原本的馬尾梳成了兩個衝天髻,各垂一串流蘇,俏皮可愛。
“很好看”喚月下了床,理了理衣服。
“好看的話,姐姐也要換。”靈樞不知從哪裏又拿出來一套衣服,同樣是粉色,可是這一件顯得更為飄逸,富有靈性。
喚月無奈的扶額,剛想出聲拒絕,靈樞撅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嘟囔著說:“姐姐一定是覺得靈樞穿的不好看,所以不想跟靈樞穿一樣的衣服,姐姐嫌棄靈樞了。”說著眼睛還眨巴眨巴,像是隻要她說一個“不”字就會馬上哭出來一樣。
“好啦好啦”喚月拿起衣服,走到屏風後準備換衣服。
剛轉進屏風後,敲門聲響起,靈樞蹦蹦跳跳去開門,喚月正準備出聲阻止,可是遲了一步,靈樞已經把門打開了,看見來人後欣喜的叫:“大哥哥。”
“嗯”沐煜流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房間,沒有看見喚月的身影,皺著眉頭問靈樞,“你姐姐去哪裏了?”
“在屏風後麵換衣服”靈樞脆脆的說,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麽尷尬的問題,不過也是人之常情,靈樞畢竟還小,這些男女之事不懂。
沐煜流條件反射看向屏風,屏風後果然有一個身影站在那裏,察覺到有些許尷尬,匆匆說道:“我在外麵等你們。”說完就向門外走去,並關上了門。
留下喚月在屏風後獨自漲紅了臉。
沐煜流此時正坐在喚月門口的台階上,細細把玩著手上的竹笛。昨天他思考了一夜喚月曲子中的問題,許久才得出了結論,簫聲低沉,婉轉的綿長,雖回味無窮,卻難以獲得短暫的升華,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他決定用清脆的笛音與簫聲相互補,於是一大早就尋了一片竹林,做了一根竹笛想告訴她這件事情,誰知道遇見這麽尷尬的一幕。
正想著,身後的門打開了,先是靈樞走了出來,笑嘻嘻的背著手看他,沐煜流直接越過她矮矮的身子看向她的身後,昨天老人為她們準備了桃花衫,不知道喚月穿起來怎麽樣,自己隻見她穿過素色的衣服,清清淡淡,雖然很美,可是少了幾分人氣,讓他有一種抓不住的感覺,終於,鈴鐺聲想起,喚月踏出了房門。剛見到第一眼,沐煜流便已屏住了呼吸,桃花般的粉色使喚月的臉看上去更加晶瑩剔透,潔白無瑕,美目盈盈似一波秋水,粉色的唇瓣淡淡的笑著,長紗鬆鬆的掛在腰後,長發挽了一個流仙髻,越發顯得她嬌媚可人,見慣了喚月冷冷清清的素顏朝天,乍一看沐煜流都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她。
喚月見沐煜流盯著自己發呆,以為自己穿的不好看,就想回去換,被沐煜流一把拉住:“你做什麽去?”
“換回來。”喚月老實回答說。
“很好看啊,為什麽要換回來。”沐煜流幫她理了理額角的碎發。
“你剛才看我,一動也不動,一點覺得好看的神情都沒有,我沒穿過這種顏色的衣服,所以……”
“你誤會了”沐煜流拉著她向後山走去,“我不是覺得不好看,而是覺得太好看了,我都看呆了,所以才沒有反應。”
喚月沒有答話,隻是任由沐煜流拉著她出去,靈樞在後麵對著他們的身影大叫:“大哥哥,姐姐,你們等等我啊。”說著向他們追去。
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不遠的一棵桃樹上,泓璟正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隻桃花,輕輕觸碰著鼻尖,看見喚月被沐煜流拉走,手中的桃花被燃成了灰燼。
沐煜流此時恨死了靈樞,原因很簡單,本來以為這次單獨和喚月出來可以好好培養一下感情爭取將美人拿下,可是居然冒出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處處礙自己的事。
比如:
“喚兒,你看那裏有賣鴛鴦結的”沐煜流拉著喚月就要向小店鋪走去,剛走沒兩步,靈樞的聲音便響起:
“姐姐,糖葫蘆。”小小的手指指著剛剛過去的賣糖葫蘆的小販。
喚月立刻掙脫開抓住她的手,陪著靈樞一起去追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再比如:
“喚兒,聽說桃花娘娘的廟求姻緣很靈,我們一起去求一支好不好。”
喚月還未接話,靈樞便已經開口了:“可是剛剛姐姐已經答應了陪我去看雜技表演。”
沐煜流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喚月,可是卻被對方躲過了:“對不起,我已經答應了靈樞,所以,下次吧。”
……
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沐煜流終於找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