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玉簫

  “沐哥哥，你回來了。”溫素素一襲素紗，緩緩走來。眼眸微睜，慵懶撩人，似是剛睡醒的樣子，“聽到你回來的消息，素素很開心呢。”說著撒嬌似的扯了扯沐煜流的袖子。


  “大晚上的穿成這樣出來，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勾引男人呢”瑤和不屑的嘲笑。


  “瑤和，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敵意。”溫素素委屈的咬的唇，美目含淚，似乎輕輕眨眼淚珠就會落下，“你是沐哥哥的師妹，等我與沐哥哥成親後我也就是你的師嫂，我真的很想跟你交好。”


  “得了吧，先不管你們之間的婚約做不做數，如果有一天我有師嫂，那一定是月兒，才不是你。”瑤和拉著喚月的手，她的手好冰啊，臉色也不好，眼角還有淚痕，是不是哭過了。


  溫素素這才注意到喚月，喚月做男裝打扮，而且天又暗，她一開始還以為隻是沐哥哥新招的小廝，聽到瑤和說才發現。就是這一張臉，化成灰她也認得的臉，喚月！她一出現就吸引了沐哥哥的所有注意，而且讓沐哥哥在那麽多人說出了自己靈族棄女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溫素素捏緊胸口，她永遠忘不了那一腳，那一腳踹掉了她五成靈力，到今天都沒有恢複過來，這個仇，怎麽能不報！

  溫素素心裏恨恨的想，可是沐煜流在這裏，她也不能表現出什麽，強裝著寬容大度的樣子，走到喚月麵前，抓住她的手:“喚月妹妹，對不起。”


  “我叫喚月。”喚月抽出手，冷冷的說，她不是聖人，對於想傷害自己的人永遠沒有好感。


  溫素素手尷尬的停在空中，眼裏閃過一絲嫉恨，但很快掩飾住，仿佛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喚月，我知道你為了上次的事記恨我，可是我不也受傷了嗎？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瑤和沒有看到溫素素的表情，但是光聽她的話就知道不安好心，當時師兄剛走，她就四處尋找喚月的下落，幸虧藏的隱蔽，不然喚月才不會這麽自在的待在沐府安心學武。喚月一向沒什麽心機，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迷惑，剛想開口提醒她，喚月卻開口了。


  清冷的聲音帶有一絲寒意:“都過去了。”她並不是這麽輕易的原諒了溫素素，而是不想再去提起，她並沒有忽略溫素素剛才眼底一閃即逝的嫉恨，隻是現在靈力盡失，與她正麵衝突總是不好的。


  “那你就是原諒我了。”溫素素笑的眼角彎彎。


  從始至終沐煜流都沒有插一句話，隻是淡笑著看著溫素素在各種向她們挑釁，喚月不知怎麽的心裏很不舒服，那種難受就像要在胸腔中塞了氣體一樣讓她呼不過氣來。賭氣似的背過沐煜流:“沐公子，我累了，你能不能將剛才在如意齋現場撿到的東西給我。”


  沐公子？沐煜流收起了臉上的淡笑，沉下臉來，負著手定定的走到喚月麵前，強迫她抬頭跟自己對視:“叫的不對，重叫。”


  “沐公子。”


  “重叫！”


  “沐煜流”


  “不對！”


  “你到底想怎麽樣！”喚月原本很好的耐心所剩無幾，捏著拳頭恨恨的看著他，“難不成和她們一樣叫你沐哥哥？”


  “叫我流”沐煜流看著她的眼，很認真的說。


  “……”


  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沐煜流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向寒露閣，也就是他住的房間走去，青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溫素素見勢，立刻輕巧的跟上去，看背影是那麽契合。


  喚月心裏緩緩升起一抹苦澀。她被這種陌生的感覺嚇了一跳，她這是，怎麽了？沐煜流和溫素素本來就有婚約，他們是理所應當在一起的，可是剛才她聽到這件事，居然在跟沐煜流生氣，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要臉的女人，就知道勾引沐哥哥。”瑤和在他們身後狠狠的做了一個鬼臉後擔心的看著喚月，“月兒，我們回去吧。”


  “嗯。”


  喚月回到紫竹閣後，打發了瑤和和夏薇去休息，自己換了衣服後在秋千上坐著，想著今天發生的事，還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一陣熟悉的簫聲吹來，這是！


  喚月一個飛身躍上屋頂，果然，還是那名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喚月想起第一次見時他跟自己說的那幾句預言，如今已經應驗了兩句。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我的事。”


  男子歎了一口氣:“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喚月，如今天羽心蘭在你手中，你為什麽不用它來恢複你的靈力。”


  “我隻是不想自己的靈力都來源於縛心鎖而已，這樣讓我感覺我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喚月，在我麵前，任何掩飾心裏真實想法的話都是表麵上的冠冕堂皇。我曾經說過，縛心鎖開，玉女情陷。你愛上別人了，對麽？”


  “我沒有”喚月心裏很慌，那種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覺。


  “承認吧，你不願意重啟縛心鎖，因為你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感情再次封印，你不想再變回那個冷冰冰的喚月”


  “別說了”喚月痛苦的捂住頭，他的話就像一把尖銳的刀，一點一點割穿她的防護，而自己絲毫反擊之力都沒有。


  “我有辦法拿出縛心鎖，而且，也可以恢複你的靈力。”


  “恢複？”喚月不解，她的靈力都來源於縛心鎖，取出縛心鎖靈力就會完全消失，怎麽談的上恢複？

  “縛心鎖就像是一個通道，你的靈力通過縛心鎖經過加強後釋放出來，縛心鎖可大可小，你的情感變化越大，縛心鎖縛心效果越強大，這個通道就會越來越大，所以靈力輸出越來越大，謂我心憂將這個通道鎖住，你的靈力自然出不來。”


  “有什麽辦法？”


  “去承影山找長川道人，他曾是靈族的掌舵者，他有辦法取出你的縛心鎖。”


  “靈族？月狼與靈族立場不同，先不論我是否會去找他，就算我去找他了，他也未必會幫我這個忙。”


  “不，他一定會幫你的”男子擺擺手，“天快亮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見他要走，喚月就要上山追趕，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阻礙她的腳步。


  “去找他吧，去聽聽以前發生的事。”空中隻留下男子的話語，跟上次一樣，真是個怪人。


  隱約可見旭日東升，街道上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夏薇應該快要叫自己起床了，不容多想，喚月幾個點地，穩穩的從窗戶中翻越進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做出剛醒的樣子。


  門外依稀可聽見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隨之敲門聲輕輕響起。


  “姑娘醒了嗎？”夏薇在門外問道。


  “醒了，進來吧。”


  夏薇端著水進來，看見喚月仍然躺在床上，走到床邊擔心的問:“姑娘，你不舒服嗎？”


  “哦，沒有。”喚月掀開被子，坐在床邊，夏薇過來給她穿鞋，喚月開始洗漱。有小丫鬟端著早飯上來，香菇雞絲粥，玫瑰花酥糕，荷香薄糖露……自己在吃食上並不挑，平時不過一碗白粥，兩碟小菜，今天怎麽這麽豐盛？


  像是看出喚月心裏所想，夏薇笑著解釋:“姑娘，這都是公子吩咐下人特別為您準備的，他跟奴婢說，姑娘平日裏吃食太隨意，又不多，您又要練武，會吃不消，所以……”


  “他人呢？”


  “公子一大早出去了”夏薇把早飯端上桌，幫喚月盛了一碗粥細細的攪拌著散熱，直到不太燙了才遞給喚月。姑娘總是不會照顧自己，而且姑娘好像一點都不知道冷熱，每次食物滾燙的就吃，好幾次嘴角燙破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她之前怎麽過來的。夏薇自顧自的想著。她不知道的是，喚月從小生長在望月崖，四季冰冷，冷熱早就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


  “我去練武了，請瑤和小姐過來。”喚月快速喝完粥，拿著劍就要出去。夏薇匆忙攔著她:

  “小姐，糕點你還沒有吃呢。”


  “你吃吧。”留給她的隻是喚月揚長而去的背影。


  喚月練習瑤和教給她的劍法，融入了自己的部分，長劍飛快舞動，越舞越快，就像一條銀龍繞著她上下翻飛，左右盤繞。她騰空而起，腳尖點在竹尖上，衣袂紛飛，長發撩過唇邊，眉目清冷。右手豎起劍指，凝氣揮舞，劍氣劃過這一片紫竹林，竹葉被劍氣打到，席卷起來，四麵八方分散開，可是氣力不足，竹葉很快就掉落下來。還是不行，喚月失望的想著，緩緩落在地麵上。


  還是那樣的感覺，自己完全控製不了劍的力度。


  “月兒”瑤和在不遠處叫她。喚月正想過去，卻看到沐煜流與她一起，他不是出去了麽？

  看著他們一步步靠近，瑤和蹭到喚月麵前:“月兒，今天怎麽樣。”


  沐煜流在一旁不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喚月猶豫了半晌，搖了搖頭:“不行。”


  “我剛才看見你舞劍，不是挺好的麽？”瑤和疑惑，“會不會是你要求自己太嚴厲了？”


  “不會”喚月搖頭，“舞劍再好也不過是形式，那種舞劍的感覺不對。”


  “劍不適合你。”沐煜流在一旁出聲了，“我剛才也看見了，姿勢堪稱完美，可是沒有實質的靈魂，你無法做到人劍合一的狀態。”


  “為什麽？”瑤和咬唇，她明明很努力的教了啊。


  “那麽鋒利的兵器不適合她”沐煜流淡淡的笑，一直負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手上赫然一柄玉簫，玉簫由千年玄玉做成，長曰兩尺，晶瑩剔透，幽幽泛著乳白的光芒，入手一陣寒涼，簫上還綁著一節綠蝴蝶吊墜，精美細致，恍若在花間翩翩飛舞。簫聲上刻著兩行小字:

  何須逆風知解意，

  自有奇逢傍春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