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計劃之搶人

  李雲有一個大計劃。


  越是龐大的計劃，越是只見綱領，難見細節，不能談，但凡大談特談的都是耍流氓，因為現實很難按照某人的思路一步不差的持續衍化。


  李雲在給黛娜講計劃時也沒有談細節。


  他說：「首先我們得統一認知。你覺得什麼才是曼恩領最寶貴的財富？」


  黛娜想了想，道：「人，有曼恩人，才有曼恩領。」


  「好了，既然你這樣想，那麼營救曼恩人，就是我們的第一目標。這是核心，我們計劃的一切行動，都是為這個目標直接或間接服務的。」


  李雲又道：「計劃分為三個階段，或許還會有第四個，但那已不是目前所能展望的。這三個階段，我稱作搶人、分人、救人。分人和救人，是抵達藍夜堡之後才會開始的階段，我們先說第一階段搶人。」


  說著，他將地圖鋪開，這地圖來自遊騎兵中隊的繳獲，有些誤差，卡里斯幫忙指正了。


  「綜合已知情報，我以藍夜堡為中心，劃分為四個扇形區域，按照人口分布比重、產能、地理價值，依次為南、西、東、北。」李雲一邊解說，一邊指點「南區是曼恩領的傳統地區，從托比?弗戈斯開始就一直在經營，700多年的時間，讓它成為最成熟的領地區域，它的道路網路最健全，村落之間的緊密度最高，往來也相對頻繁，而且從我們的落腳點看過去，這個地區被藍夜堡遮擋，我們沒有辦法在不驚動藍夜堡的前提下，將手伸入這個區域搶人，所以在第一階段，我將他選擇性的忽略了。」


  黛娜點點頭，表示理解。


  「東西北三區，我們先談北區，這裡是我們的支點，也是曼恩領最軟的部分。北區是最後開發的，時間未過百年，到目前位置，有兩庄、一村、一騎士領。曼恩令五位有封地的騎士，你對這位北區的羅根騎士有什麼評價？

  黛娜想了想：「古板、嚴肅，軍人特質，就我所知，他在家裡，實行的也是軍營那一套。他是從一名自由民升遷上來的，對我的父親應該是忠誠的。」


  「嗯，這與我收集到的情報，以及發生的現象是相應合的。我們不談羅根的忠誠，我們只說地形、人口和經濟。」


  李雲在地圖上畫了個小圈，「這裡是拉特沃，羅根的封地，就在碎石農莊的西面，是目前北區面積最大、開發也最完整的一個種植地，然而拉特沃經營的很慘淡，聽說經常要男爵接濟？」


  「是的，不過那裡的士兵都很優秀，男爵護衛隊的好幾個中層軍官都出自那裡，包括卡里斯。」


  「在我的眼裡，這位騎士有些辜負男爵的期望。當然，我們得看到他畢竟是平民出身，自身的見識、以及作為新進貴族所承受的來自同一階層老牌貴族的壓力，讓他束手束腳，生怕逾越行為，引發不必要的猜忌和糾紛，所以他沒有很好的完成男爵布置給他的隱性任務。」


  「哦？」黛娜好奇，李雲竟然知道她父親布置給羅根的隱形任務。


  就見李雲點了點地圖上的碎石農莊，解釋道：「男爵其實更需要羅根釘在這裡，我們落腳的這個碎石農莊。這裡是曼恩領門面的門戶，雖然這條道路的利用率低下，但它畢竟是曼恩領僅有的兩條與王國其他地區通聯的道路之一，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碎石農莊的土地不成，人們開發農田時，用土裡刨出的大小石頭竟然壘成了如此這兩米高的厚重庄牆，只此一點，就能看出土地開發的艱難。這裡是最先興建的，但直到現在都是最貧瘠的。」


  「男爵沒有把這裡作為羅根的封地，是怕他把自己活活餓死。封了拉特沃給他，隱性任務是讓他關照碎石農莊，但男爵不可能說：你沒事多去我那個莊子遛遛，顯示下存在感，又或讓下面多多跟那邊互通有無。」


  「男爵沒法破這種例，羅根又恪守本份，結果就是教典軍團的部隊攻打這裡已經過去超過24小時，那邊卻仍舊毫不知情。也看不到往來的人馬。這放在其他區域很正常，但這裡就不正常，因為碎石農莊是領地北門，而它的庄牆是為了防止野獸的，而不是軍隊。」


  「這樣責怪羅根騎士，是否有些苛責了？」黛娜提出了異議。


  李雲道：「換我是男爵，我會對羅根的表現感到失望。我把未來送給了他，他卻沒有拿出與之匹配的貢獻，而且是差的遠。只需要看地理位置、地形地勢，就能知道，假如未來北面會有城鎮出現，那麼只能是拉特沃。拉特沃升格成鎮，其東北面的灰葉森林邊緣，就會有一個軍鎮，軍鎮會將灰葉森林變成自家的主場，將哨所推到墳丘南坡一線。而在拉特沃的西北，那裡被撂荒的礦山可以重新啟動，同樣會有一個村或鎮，北區的格局就漸漸豐滿了，南面再將狼人盤踞的原伯爵領紅石鎮等地收復，那麼不用男爵自己提，弗戈斯家也會成為伯爵。」


  「啊？」黛娜沒想到這個時候，李雲還在談擴張和發展。一躍成為伯爵領，嘖嘖……


  「很正常，無論誰坐在領主位置上，都會一展胸中包袱，短期目標，長期規劃，都要有。南面的狼人不能坐視不理，讓它們一直繁衍下去，背上劫掠只是時間問題。而且南區的人口也有餘力拆出部分，建立新墾殖地。這樣也有利於緩解土地矛盾。北面則太過薄弱，王國陷入多事之秋，各種盜匪蜂擁而起，行路安全一再下降，傭兵大行其道，這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支勁旅踢破碎石農莊這個小地方，就能直接威逼曼恩領的核心藍夜堡，這樣的防務，換你是領主，就一點不擔心？」


  「擔心。」


  「可光擔心沒有用，短期派兵也就罷了，長期防務必須有強有力的支撐，拉特沃成為鎮，才有資格當這個支撐點，才能真正支撐起北邊的防務。男爵將拉特沃給了羅根，真的是給了他未來，是有心讓他家在未來做北地男爵的。反過來，這樣的賞賜，是需要他自污來還的。他從一個平民，在二十多年時間裡，被擢升為實土貴族，封地又是這裡，可以說，他已經升無可升，再給，其他人就會有大意見。那麼他該怎麼做呢？」


  「沉澱，他家底蘊不行，為後代打基礎，這就需要沉澱，同時做點出格的事，這樣功過相抵，男爵也不會太為難。這出格的事，包括幹些臟活，幫著男爵修理那些不太聽話的，又或尚未融入曼恩的人，比如西邊的四葉草傭兵，克拉拉村的人。然而羅根卻沒能領會這層意思，他倒是沒有更多訴求了，也願意兢兢業業的做事，可他只建功、不犯錯，甚至面對貴族的壓力畏首畏尾，以為這樣可以討好同僚。」


  「其實呢？首先他的封地與其他貴族沒有直接的利益糾葛，其次貴族不是一代人能成就的，要想被認可，得有前仆後繼，能把家業名號撐下來的至少三代人。一代人輝煌然後就風流雲散，這個沒法被真正接納。」


  「代入到羅根身上，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抱緊領主的大腿，男爵需要他演什麼臉譜，他就去演，心領神會的演，甚至積極主動的嘗試，不怕犯錯，這也是新貴族的必經之路。新貴族這個時期是被嫉妒、排斥和孤立的，也沒有牢固的盟友關係，大家都討厭，覺得這是條忠狗，去咬他們，則坐實忠狗，外加惡狗。不去咬，也不會得到信任，反而會被可以利用的傻子。同時得罪了最大的依仗，畢竟沒人喜歡白眼狼。既然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麼個角色，那麼就只能指望未來，兒子那一代，排斥感就會弱很多，孫子就更弱。一個重要的原因，正常情況下，一代代領主的信任在次第降低。」


  「第一代有擢拔大恩，領主用的也較為放心。這個時期作為臣子，也是最有作為的時期，有職權、有事做，機會才多。替領主背鍋，領主會記著好，大事不掉鏈子，小錯不斷，功過抵消，實惠落手裡，自家根基就能豐滿起來。反之，以老為實的攢，那就難了。每天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種地哄孩子是不得罪人，但也沒有價值。難道會有人跑去跟羅根借錢？借兵他敢給嗎？」


  「……這學問！」


  「這還算不上學問，就是一些最普通的貴族上下級之間的道道。男爵是有更多期許，才給羅根那片封地的。如果只是打仗，四葉草傭兵那樣的模式也照樣運轉。畫一個餅，告訴那些個能人，做好了就有餅。對方竭盡心力奮鬥大半生，最終得到餅告老還鄉，下一個能人接手。這樣也可以是貴族，說的好聽是勞苦功高，該享福了。說難聽，不過是貴族的底層，慢慢學習怎麼做貴族，怎麼攀爬吧。餘生能把土地經營好，培養後代，為其打下一個好底子，就算不錯了。沒有職權，沒有做事的機會，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真正融入貴族圈會難很多。」


  黛娜嘆氣：「我果然還是離這個圈子太久了，而且身份也決定了視野，以前沒有特別留意。」


  「以後你的主要任務就是揣摩這些。我們需要人才，發現人才也不難，難的地方在於那個最合適的餅。你給佃農一百金幣，他連一百都未必數全，根本缺乏概念，這就過了。一個金幣才是最佳值，他知道金子比銀子貴重，花過銀幣，能估測出金幣的價值。為了這枚金幣他願意付出多少，他能算過賬，你也能估量出，這就最好。」


  「是，我明白了，好聲名，合適的餅，合適的人。」


  「嗯，好聲名需要修正一下。仁慈的、博愛的、善良的、等等這些頭銜和名聲都不是我們需要的，因為沒資本裱偉光正，我們現階段只為一個名聲努力，那就是只要說了，就會兌現。」


  黛娜點頭。


  「好了，扯了這麼多題外話，我們回歸正題，現在領地的主要兵力已經被肢解，輪換機制卡死，沒有了領地巡騎兵，這讓教典軍團遊騎兵有了可乘之機，也給我們的計劃提供了便利。這個計劃大致分前後兩個波次，今夜開始，到明天黃昏是一個波次，到後天黃昏是又一個波次，而我們在後天上午入藍夜堡，計劃順利的話，大後天就會展開第二階段的行動，所以這個階段時間最是緊迫，你要有日夜操勞的心理準備。」


  「我覺得我行。」


  李雲點點頭，「我們的第一目標曼恩的西部明珠鬱金香鎮。」


  黛娜聽到李雲竟然盯上了鬱金香鎮，感到十分吃驚。鬱金香鎮是曼恩的第二大城鎮，人口2300餘，城防建設的比藍夜堡都好，地處艾隆大道沿線，西面不到15公里，就是四葉草傭兵團的前線軍營，到那裡搶人，這難度也未免大了點。


  「這個計劃，我們有隻能吃一口的覺悟。所以這一口一定要豐美。吃到就賺了，而且我們的迎面很大，聽我慢慢給你講。」又道：「說說你對鬱金香鎮的印象。」


  黛娜想了想。「嗯……鬱金香鎮是五個騎士領中的一個。領主是馬泰爾父子。老馬泰爾有農田騎士之稱，小馬泰爾則被稱作商業騎士。鬱金香鎮是在他們兩代人手裡有了現在的規模和人口的。」


  「是，這裡邊固然有馬泰爾父子的經營有方，但也與現實情況有關。馬泰爾父子可以說趁勢崛起，樹立了一個很不好的榜樣。」


  李雲進一步解釋道：「南區成熟穩定，潛力已經基本挖掘完。西區則處於上升期，本來，他是曼恩領新的經濟發展點，但因為一系列原因泡湯，其發展果實被馬泰爾父子攫取。」


  「自從曼恩和卡克托克共力防守的鐵橋堡陷落，卡瑪蘭就對南邊的無限森林敞開了大門，東西走向的艾隆大道中段受到了嚴峻威脅。曼恩和卡克托克由此漸漸被一分為二，往來漸少，直到如今基本斷絕。本來尚算平靜的西區，直面入侵卡瑪蘭的異族。首先倒霉的，就是當初拒絕了奔流城大遷徙的那些住民，他們被一路攆殺，一部分逃去了卡克托克，一部分來了曼恩。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三年。」


  黛娜嘆息：「我14歲就被送去了修女會，一晃已經將近8年，這些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做了一些工作，從卡里斯他們那裡，還有胡爾達那裡了解到了不少信息，並進行了整理。」


  「胡爾達對東卡瑪蘭也很熟悉？」


  「嗯，還有她的族人，這個我們最後再說。」


  李雲繼續道：「難民給鬱金香鎮提供了發展的最基本要素，人。可能是考慮到馬泰爾父子更善於政務，男爵給了他們一個任務，就是收攏以及安排難民。他們任務完成的還算不賴，為鬱金香鎮崛起留下了足夠用的人才，然後有在北面建立了克拉拉，這個大村子不但是難民集中地，也和鬱金香鎮互為犄角，構成了西部防線。由於是馬泰爾父子一手經辦，他們對克拉拉的控制力較強。」


  「之後，西部受到異族侵擾，男爵因為失去王國支援，財政漸漸枯竭，兵力捉襟見肘，這時候應該是馬泰爾父子提出了建議，然後獲得了男爵的許可，於是西區有了進一步的變動，鬱金香鎮作為支撐點而升格。也就是說，男爵在人力物力上幫了馬泰爾父子一把，令其快速崛起，而鬱金香鎮則用商業手段，雇傭了四葉草傭兵來守艾隆林道，組織大成規模的異族進入曼恩領。四葉草傭兵漸漸壯大，西區也成了一村、一庄、一鎮的格局。」


  「那邊原來有四個弗戈斯家的農莊的！」


  「嗯，現在只有個大晴空農莊了。而且克拉拉的農稅，怕也是馬泰爾父子代管，用於養活四葉草傭兵。」


  「四葉草傭兵就是馬泰爾父子的軍隊。克拉拉也差不都成了他們的轄區」


  「所以說這就是趁勢崛起。」李雲道：「馬泰爾父子的算盤打的精明，這個尚可容忍，但他們關鍵時刻背叛領主，這才是大問題。」


  「背叛？」


  「教典軍團先遣隊。他們由艾隆大道東來，四葉草傭兵應該是在馬泰爾父子的默許下，輕易的放教典軍團過關，這才讓教典軍團看出了曼恩的虛弱。與此同時，這個壞榜樣，促使其他騎士肢解了曼恩兵團，教典軍團的遊騎兵才有膽拿碎石農莊開刀。」


  黛娜臉色陰沉，道：「果然是壞榜樣，果然是叛徒。」


  「當然，這裡邊牽扯的事應該非常複雜，先遣隊的實力、背景，四葉草傭兵自己的盤算，馬泰爾父子的性格，藍夜堡的情勢不明，其他的貴族的掣肘……我們知道這些，但我們沒有資本去體諒他們父子的不易。」


  「他們當牆頭草，以為靠著鬱金香鎮的富庶，能夠支撐到最後塵埃落定，以後不論新東家是誰，都需要鬱金香鎮的產能，需要他們父子操持。他們忘記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只有弗戈斯家族，在說起曼恩領時，才會說我們，而無論是教廷，還是瑟維斯，都是你們。人家不過是因為看他們父子傻的可以，是那種只需大局落定，就能水到渠成的貨色，所以才暫時不去動，以免推給對手。而一旦角逐失敗，無論是哪方，都勢必來個狠的，而不會讓一個完整的鬱金香鎮落入對手手中。」


  「所以我們於情於理，都要拿下鬱金香鎮！」黛娜現在也覺得非拿下這個鎮子不可了。


  「嗯，一隻軟弱的肥雞。吃下它並不費力。因為我們有七百戰力。」


  黛娜感覺雲里霧裡，道：「哪裡來的這些戰力？」


  「奔狼部族答應幫我們，他們本是瑟維斯的盟友，但我出的價格更高。」


  黛娜憂心道：「我們要付出什麼？」


  「是我，不是我們，狼人是狼人，曼恩人是曼恩人，我來支配狼人，你來支配曼恩人，這是一次互利的合作，而不是要從曼恩人那裡壓榨什麼。」


  「這……您付出的太多了。」


  「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只不過我想要的，在別人眼裡未必是高價值的也就是了。好了，我們說說更具體的步驟，拿鬱金香鎮，然後是大晴空農莊，北撤退路上會把北區的凱藍村也一併吞掉。這就是第一波次。」


  「我們要撤退到哪裡？」


  「蘭卡，我們需要一個專心發展的後方城鎮，作為家底。蘭卡是最不壞的選擇，至不濟，你未來也是蘭卡女爵。」


  李雲沒有說什麼恢復曼恩基業的大話，真要是落到蘭卡女爵那一步，黛娜這一代，恢復曼恩根本就是夢，能把蘭卡經營好就不錯了。至於後代，後代哪裡會有黛娜這般強烈的意願？真要能力逆天，那恢復曼恩就是個名正言順的旗號，否則，就是又一代蘭卡男爵，或許那時候的主要政治任務是謀求地位的廣泛認可才是最切實的需要。


  黛娜想了想，道：「據我所知，目前耐瑟瑞爾最小的男爵領就在卡恩克，100戶人家、50對馬（卡恩克採用的是馬耕，不是牛耕），4平方公里，岡德菲男爵。蘭卡土地或許差了些。可三不管地帶的優勢也明顯，面積也不算小。這確實遠超我當初的最低預期。」


  「完成這一步，你會發現，你完全可以有更多的期待。所以，讓我們將這一步做好……」


  跟黛娜商議結束之後不久，李雲等的另外一波人到了。之前是探查消息的本，現在是狼人。


  這次到來的狼人有20餘位，都是奔狼部族的頭領級人物。


  對待，狼人目前仍舊是以唬騙為主，李雲對這些狼人說，目前的情況非常緊急，卑劣的教廷插手，嘗試攫取勝利果實，他們已經來攻取碎石農莊了，這是要獲得北方道路的控制權。是鬱金香鎮的馬泰爾父子放教廷的人進來，才導致了這個惡劣局面。所以，倒向教廷的馬泰爾父子要被拿下。具體戰術，要用一個巧妙的計劃，以盡量少的損失，把鬱金香鎮吃進肚裡，還要讓其努力生產，實現這這一切，需要傀儡，就是黛娜?弗戈斯。


  狼人們很直接，表示動腦子不是我們的特長，你說，我們做，就是如此簡單。


  李雲心說：「才不是這麼簡單呢，超出了你們的承受底線，你們會繼續讓我折騰，就算你們會，下面的人也不會。」


  同時，他也給這些人暗自打了叉，狼人的未來是更具可塑性的年輕一代，這些老傢伙，識相的發揮預熱，不識相的就以部族的未來名義轟轟烈烈的戰死吧。


  接下來就是狼人們極度渴望的人化能力大派送，12個人獲得了這一能力，這些人將參與到這次行動中，而剩餘的在行動之後回獲得人化能力。


  實際上他昨夜扔出的鉤子，已經牢牢鉤住了狼人們的心，他們現在絕對是誠意十足的。


  但李雲還是覺得要細水漫流，他的原血恢復起來很慢，而高級戰紋顏料，離不開他的血。


  這些狼人，獲得的是士官長戰紋，這是目前他開發出的戰紋組合中的一種，成套，擁有一系列效果，但不及胡爾達的，那個是帕拉丁，另外還有一套是飛影，目前就是這三套，版本1.0，需要在實踐中優化、進步。


  樂瘋了的狼人在發泄完情緒之後，行動展開。


  其實行動早就開始了，奔狼部族的大部隊已經運動到位，甚至連運輸的馱隊都準備好了。這都是李雲提早吩咐的成果，送信的是胡爾達的狼夥伴八十分。


  前期準備是大頭，好在奔狼部族經常流動，執行力也夠強，主要是意願夠堅決，因此這次秀很不錯。


  黛娜?弗戈斯的車隊抵達鬱金香鎮，護衛的是十多個教廷戰力裝束的衛士。


  消息被通報，馬泰爾跟小馬泰爾正在敘話，最近曼恩領暗流洶湧，兩父子則一副作壁上觀的架勢，經常探討時事、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老馬泰爾摸著翹鬍子，道：「這位二小姐傍上教廷的大腿來鬧騰，我一點都不意外。見一見吧，教廷的臉現在還不能打，沒分出勝負呢。」


  會面后，黛娜很快就單刀直入，「馬泰爾騎士，弗戈斯家族需要藉助你的兵力平息事件。」


  馬泰爾父子哭笑不得，小馬泰爾半開玩笑的道：「艾隆林道那邊的戰力不能動這您知道，剩下的這些都是警衛而不是戰兵，不夠份量啊，只能是過去給您助威。」


  「弗戈斯家族到了最危難的時候，需要他的臣子鼎力相助，馬泰爾家族必須派遣所有能用之兵，現在就集合。我堅持。」


  嗆啷！李雲的劍架在了老馬泰爾的脖子上。


  老馬泰爾不慌不忙的道：「這就是弗戈斯家族對待臣子的態度和方式？」


  黛娜笑：「榮辱一體，生死與共，這是當年弗戈斯家和各家的誓言，弗戈斯家族要亡，馬泰爾家族沒機會站在一旁觀看的。」


  小馬泰爾怒道：「弗戈斯小姐，你知道這種作法的後果么？綁架脅迫貴族，唯一的結果就是讓所有弗戈斯家族的擁護者都心涼。」


  老馬泰爾拉住兒子，拍拍他的手，示意好漢不吃眼前虧，黛娜已經陷入了滅亡之前的瘋狂，真要被拉了墊背的，那才是太虧，軍隊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指揮的，時間拉長了，有的是擺脫的機會，他對黛娜道：「我們照做，我只想說，公道自在人心。」


  「我同意，馬泰爾騎士，你很快就會知道公道在哪一邊了。」


  馬泰爾父子對黛娜表現出的狂妄和自大，暗自不屑。喊幾句口號就能扭轉人心？想法太天真！


  而等到鎮上的士兵完成了集合，馬泰爾父子才意識到，天真的其實是他們父子。


  數百的狼人加數百的銀嗥狼衝殺進來，鬱金香鎮直接淪陷。被集中的士兵們倒是想參戰守衛家園來著，可惜他們已經被黑暗力量侵蝕，李雲運用法術誘發其力，這些人當場就軟倒一地。


  這本來是瑟維斯拿下曼恩領的手段之一，現在方便了李雲。


  然後就是鎮民集中，2300人多麼？這看怎麼說，在李雲的故鄉，一所中學的學生就有這個數字，一個籃球館就容納的下。


  這些人被集中起來后，黛娜進行了簡短的講話，她直接拋出兩個殺手鐧，1你們都被黑暗力量侵蝕了。2碎石農莊的代表現身說法。


  在這個時代，跟普通人數落領主的罪狀意義不大，尤其是象馬泰爾父子這樣的，他們並沒有虧待子民。相反，由於鬱金香鎮這些年一直處於發展上升期，再跟其他地區的村莊一比，優越感就出來了。


  普通人就是這麼現實，而想要觸動他們，就得是最直接、現實的事物才行。


  碎石農莊的代表是雜貨鋪老闆安特，鬱金香鎮的一些人認識他，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進貨。


  安特簡要的說了碎石農莊遭遇了什麼。


  然後就是現場隨即抽人，驗證黑暗侵蝕，自然是一抽一個準。


  這期間有藏在人群中發聲鬧事的，李雲的眼睛多尖，揪出來當場進行兇殘的折磨，連他媽怎麼生他都說出來了，然後就是活剝凌遲，丟一邊喂狼，這樣的手段讓人們見識了其恐怖兇殘的那一面，明白了什麼叫敬酒不吃那就得吃罰酒。


  「全部被侵蝕，無法倖免，是因為你們中間不止一個這樣的叛徒。我無法用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我禮讓一分，這些人就會逼迫三分，遲滯、阻撓、各種理由，什麼自由權益，什麼故土難離，然後就可能是通風報信。現在，誰還反對，站出來！」


  鴉雀無聲，被話套住了，誰站出來誰就是叛徒，而且會被當場處以極刑，誰敢站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法子，也就鬱金香鎮能順利進行，生活相對富裕，性子就軟。向東區低地，爺不爽寧死也不讓你痛快的亡命徒就比較多，硬漢一多，很容易就點爆眾人情緒，然後就是血流成河。


  這次李雲等人以雷霆手段直接拿下城鎮，然後始終在聲勢上壓著眾人，在丟出黑暗侵蝕，教廷屠殺這樣的信息炸彈丟出來，再血腥虐殺鬧事者，一套組合拳把人們打蒙了。


  作為領袖，馬泰爾父子的表現也很無能，沒有任何作為，而是陷入惶然狀態，主要是沒想到包括他們自己在內，所有人竟然被慢性侵蝕坑了，他們可是比普通鎮民更清楚教廷對待黑暗子民的態度和手段，至於黑暗勢力那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他們的不作為，也救了他們一命。他們要是敢對抗，李雲就會殺，誰跳出來殺誰，他不相信大局被壓成這樣，還能都是英勇烈士，真要那樣，曼恩人早就東大陸橫豎踢飛腳了。


  之後，強制逃難開始了。大物件一律不許帶，車隊主要用來運送糧食、生產工具、等等。


  同時，一部分物件被埋藏，以備來日取用。


  最大，最有可能出問題的鬱金香鎮一陷落，大晴空農莊和凱藍村根本不是問題。這裡也用不上黛娜當敲門磚，她14歲就被送去了修女會，一別八年，且不說認不認的出來，首先就是不買賬。這個世界的人類，可不是來個貴族就立刻跪一地叫老爺，而且大半夜造訪，人們必然警惕。


  可遇到了李雲，警惕、反抗，都無意義。黑暗侵蝕到位，現在方便了他，讓誰倒誰倒，不願意收拾行囊？這邊2000多人替你收拾，少了啥別哭。


  這就是劫掠，裹挾。狼人和眾多的銀嗥狼，保證了絕對沒的逃，有些人抖尿屎遁的機靈，結果得到的回復是，直接屙尿自己褲子里就好，我不嫌你臟。


  也有留特殊記好的，可惜遇到的是擅長黑暗系的李雲和嗅覺靈敏，擁有夜視能力的狼人，這些人都被抓了出來，連同證據一起先收押，不久后就會繼續處以極刑。


  大晴空農莊、凱藍村，再加上鬱金香鎮，人口3200加。


  在狼人及其夥伴構成的外圍、內圈的雙層巡邏護衛下，連夜北遷，隊伍在黎明時分抵達碎石農莊，與這裡的人匯合，歇息，簡單吃喝，還能欣賞間諜被行刑……活動內容堪稱豐富。


  而後一路向北，趕往蘭卡。


  尚在路上，一些工作就已經開始了。比如人口統計造冊，鬱金香鎮、凱藍村等都是有人員名冊的，但李雲要求按照他提供的格式再整理一遍。


  心裡有數是一，另外就是編組，以軍隊的方式管理。


  軍管除了紀律，還有一個重要的內容，叫做隔離。不準交頭接耳、不準隨便串門兒，就是一個個小單位，基本上4-5戶人家為一個單位，四個地方的人全都以戶為單位打亂了，除了管理者，下面的人沒人清楚編製是什麼樣的。


  人多口雜，聚堆生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鄰居，人們會第一時間維護自身及家人的安全和利益，先求安穩，然後才說其他，也就沒功夫胡琢磨鬧事了。


  另外，那些單身漢什麼的，是重點關注對象。這些人沒有牽挂，最容易『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其三，通過重新統計，技術人員就刪選出來了。在這個時代，一個農莊或村子，除了管理者，第一有地位的就是鐵匠，然後是石匠、再然後是木匠。鞋匠、皮匠什麼的都是鎮以上才有專職，在村莊里，這跟紡織、裁縫一樣，都是廣泛掌握的生活技能，

  李雲給工匠門下達的命令很簡單，畫城鎮結構圖，各畫各的，不需要專業製圖，只要把思路和想法表達出來就好。


  當然，他根本沒指望一座優秀的城鎮俯瞰圖能從這些人手中誕生。他不靠他們，靠的是自己。他需要別人的創作，將自己的相關知識記憶引出來。


  另外在路上，還要安撫豐收女神的神職人員。豐收女神的司職是農田、莊稼、豐收，曼恩領只有藍夜堡有光明神的聖殿，鬱金香鎮則是豐收女神的聖所。


  這次遷徙等於是將鬱金香鎮捨棄了，那裡的聖所也就廢了，這個自然要給其神職人員一個交代。


  聖所的主祭不過是個三級牧師，叫莫拉，這女人三十多歲，出身耐斯邁，很有眼光，她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奔狼族的狼人能變身，並且不止一個。


  她意識到，人化技術泛用，狼人這一族群的命運必將被改變，所有知道奔狼部族情況、並且有志於恢復人形態的狼人，都會向其靠攏，一個強大的智慧種族正在孕育誕生。這對豐收女神、以及她而言，都是個機會。


  因此她跟李雲一拍即合，豐收女神的教會若是幫助蘭卡的建設，那麼聖所會有，聖殿也可以有。


  傍晚抵達蘭卡，狼人已經在蘭卡西面的樹林里清理出了空場，人們就在這裡以新分出的隊為單位紮營。


  李雲是先到的，他在隊伍從碎石農莊出發后，就全速趕回蘭卡，並立即投入工作。


  在另一個世界，搞建設的三大基礎，路、水、電。李雲自然是意識到了三者的重要性。


  路可以暫時放放，水得有，至於電，他沒有想到電，但他想到了黑暗能量，早就琢磨著將之利用起來了。


  原蘭卡的建築，除了鎮廳，徹底拆掉，而且要挖土，不為別的，就為它們都是經黑暗力量充分沁潤的材料。


  利用這裡充裕的黑暗力量，他能象捏土坷垃那般將這些材料粉碎，然後凝壓成磚，然後建造一座塔。


  塔不算大，也沒有多高，外形就像是冷凝塔，底座大，頸略細，上面是角度不算大的喇叭口，並且這塔底部有九根觸手，四面八方，外加一根筆直向下。


  足夠的黑暗力量，足夠的勞力，足夠的材料，黑塔一夜成形，到翌日中午，蘭卡鎮徹底消失，多了一個距離地面十米高的黑石塔。或者還不能叫塔，叫煙囪更合適一些，因為它的確既沒有頂蓋，也沒有瓤子，甚至沒有樓梯和門，它不是給人住的，它是一個超大型的魔法器物。


  黑石塔提供兩種力，一是類水力。


  也就是說，任何以水力為動力源的設備，都可以用在它身上。粉碎機、振動篩、輪鋸、鍛錘、鑽孔、吊起或拉動重物的卷揚機……


  第二種是強化力。


  比如說制磚。建窯燒磚的技術這個世界有，並且是普及的。該技術是冒探險隊從文明遺迹中挖掘出來的，後來擴散開來。


  但這技術並非主流，這個世界比較流行的是使用化泥為石，夾板造土牆，然後直接變成砂岩牆，要是土豪一點，就再進一步，花崗岩，這就是能傳承五百年以上的基業了。


  反之，制磚在缺乏足夠的機械的前提下，成本並不低，燒窯需要足夠的火，磚土得挖、得篩、得攪拌、得用模具做坯，陰乾到位才能燒制，一來一去各項耗費不小。


  有了黑石塔，制磚機械就跟上了，然後對磚料的要求大大降低，因為加入了黑水泥。


  水泥技術這個世界沒有，但有更高端的魔法粘土。水泥的各項指標跟魔法粘土比，差了許多。民間則有米汁、蛋清、桐油的粘合劑配方。


  李雲記憶中有水泥技術，儘管配方比例不對，但原料和大致的流程沒搞錯，然後弄出了土水泥。


  土水泥經黑暗力量強化，就成了黑水泥，黑水泥加粗糙的磚原料，就成了黑水泥磚，然後送窯里燒，便是極具特色的鑄鐵磚，因為它又硬又重還是黑色的、並且敲打時發出的聲音，也跟鑄鐵塊十分類似。


  城建圖紙已經有了，主要建材也有了，機械也有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搞建設，先從修一條水道連同南面的北流河開始。


  當然，他先行參與及提供的，就是黑塔，並給出黑水泥和鑄鐵磚的配方，以及城建圖紙和機械建設的思路，其他都需要慢慢落實。


  午後，再度趕往碎石農莊，並在灰葉森林趕上了先行的車隊。


  今晚，進行的是第二波次的掠奪，目標主要是東區的三個農莊，以及北區的紅樹農莊。


  東區是四區中最窮貧窮的，主要是因為這裡是低地，適合墾殖的土壤不多，而李雲選擇的，則是相對富裕的三個農莊。這等於是直接在挖弗戈斯家的根基，沒辦法，只有動他們，影響才最小，並且能為第二階段的計劃奠定物質基礎。


  誘發黑暗侵蝕的法術開道，四個農莊攻陷的毫無懸念，惟一的周折是這邊手段過於粗魯，硬氣的人也比較多，但總算不殺，用家人脅迫，勉強算是妥協了。


  連同紅樹農莊，這次共計搶來了1300多人，有昨天的經驗，今天又規模小、家當有限，所以在後夜，就抵達了碎石農莊。


  這時，黛娜已經等在這裡了，這次講話，由於時間充裕，黛娜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結果一直鬧到清晨才算安撫住。


  實際上這批人，一旦說服，比第一批人要可靠許多。他們時代都是弗戈斯家的臣民，對黛娜的統治地位較為認可。鬱金香鎮則是在馬泰爾家的領地上升格的，並且有很多當年居住在西邊的難民，對弗戈斯家的歸屬感不強。


  黛娜也明白這其中的差別，自然比較上心，也許諾了一些好處，不多，但這些人還算滿意，覺得黛娜比較實在，不是在忽悠他們，而黛娜作法雖然太不講究，可終究是救了他們性命。這點他們是感恩的，只是離開世代居住的土地去異地生存，換誰也惶恐、不舍，這些情緒是需要發泄的，往往就表現為怒氣，俗稱發邪火。


  在黛娜與這些臣民互動的時候，李雲則在賦予一批狼人以新的戰紋。


  昨日中午，他兌現承諾，另外11名狼人獲得士官長戰紋組，加起來是23人。


  這次，則是36人量的飛影戰紋組。


  兩次行動，他通過暗中觀察，選出了這36人，由他們組成情報機構天網。


  現代人對信息的高要求是滲到骨子裡的，沒什麼也不能沒信息，所以即便記憶封印，李雲對建立情報通信網路體系的熱誠仍舊極高，可以說除非他單飛，否則就一定會先搭建情報通訊網。


  他不是大法師，沒有能力使用水晶球等偵測或遠距離掃描法術，並且短暫的查探也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他能依賴的就是戰紋，還好，戰紋技術足夠給力，能幫他實現意圖。


  以原血為媒介，通過戰紋的技術，他能實現30公里內的心靈感應，由此，他計劃組建這個機構，通過接力的方式，信息可以在網路中快速流傳。


  這次的原血消耗就比較大，因為不光是狼人，還有他們各自的狼夥伴。


  他自己私下算了一筆賬，他身高186CM，體重80KG，血量約6200CC。目前實用原血顏料戰紋的，有胡爾達和她的夥伴八十分，23名士官長，以及即將投入的36名狼人和狼，總血量損失已經接近1000CC。


  損失了這麼多血，他自身已經受到影響。也不能再損失了，否則自身狀態就會急速下滑。


  而且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自己的造血能力，跟他預想中的有很大偏差。他原本以為三個月就能恢復。但現在估算，即便是半年，也僅僅是量上恢復了，想要將質也提上來，沒有一年就不用想了。


  並且即便是這樣的成效，也是建立在生命能量的補充充足的前提下。


  也就是說，接下來，他不能繼續玩戰紋了，不僅不能玩了，還得去想方設法採集生命能量，他需要進補，還不能受傷，意思是要努力去虐菜，做一名光榮的屠夫。


  做屠夫他到不介意，在這個世界人類有太多的對手和敵人，哪裡都不愁找殺戮戰場。問題是，黑暗侵蝕該如何解決呢？光是蘭卡就有4500人，曼恩領還有更多，這是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而他只能另想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