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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各自布局

  在這個時代的人類王國,普通百姓是不準在街上縱馬馳行的。尤其是都城,騎馬更是貴族、軍人才有的特權。


  今天一大早,耐斯邁的很多行人都見到了騎著高大龍馬的威武騎士在街道上賓士。系著冰蘭色銀紋飾邊披風的銀甲騎士就像一波藍色的潮般從路中心飛馳而過,如果不是氣勢迫人,那矯健的身姿倒是非常的賞心悅目。有人眼尖,認出了這是昨天新到的拉娜、安文斯卡的守護騎士,於是有意賣弄間,交頭接耳中,更多的耐斯邁人知道了拉娜的存在。


  守護騎士這次充當的是信使一職,所以他們不會佩戴武器。或許是因為一名英雄信使的消息救過弗烈特一世的命的緣故,在耐色瑞爾,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任何人都不能怠慢信使,哪怕這信使是來自敵對陣營。於是,耐斯邁屬於安文斯卡的幾個主要產業的負責人收到了一封詔令,要求他們在午時之前,結束手中所有的事情,去安文斯卡伯爵的府邸議事。簽署人是代家主拉娜、安文斯卡。


  薩頓也收到了,當時他剛收到了影族送來的消息,行動失敗!具體情況那聯絡人並未說明,但從他沉重匆忙的神情薩頓可以看出, 行動失敗的很徹底。守護騎士雙手將信箋交給他后,薩頓看都沒看一眼就隨手丟進了壁爐,他不需要看也知道寫的是什麼。另外,他想看看這名守護騎士的反應。結果很失望,那騎士連眼睛都未多眨一下,右手握拳於胸,拳心對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行了這樣怪異的騎士禮后,退出,馳馬而去。


  「父親,怎麼辦?我們如何才能將那些傢伙趕出耐斯邁?」騎士的身影還沒有從視線中消失,薩頓的兒子奧克多迫不及待的問。


  「沉著些,奧克多,他們不過是武力高強的暴徒而已,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我要讓耐斯邁的所有名門貴族都緊閉大門,進不了上層的社交圈只會是他們失敗的第一步,法政署那裡已經談妥,今天和主教大人以及奧瑞德親王大人的見面時間也已經約好,到時候,以法政署、教廷、議院三方勢力同時施壓,讓那女人參加聽證會。然後,家族中收買的人都會一口咬定她不是拉娜、安文斯卡,帕塔瑞克早就化成了灰,無法通過血液鑒定真偽,到時候,看她怎麼死!」薩頓一字一頓的道。


  「原來一切早已在父親的掌握之中,那我該做些什麼呢?父親?」薩頓的話已經讓奧克多心底大定,他要表現的積極一點,太蠢笨會被薩頓看不起的,畢竟,他還有個聰明伶俐的弟弟。


  「去安撫那些家族產業的負責人,他們應該也收到了同樣的調令。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清楚!」


  「是的父親,我只需向他們稍稍透露,法政署、教廷和議院將三方施壓解決問題就可以了。」奧克多恭敬的回答。


  「嗯!」薩頓點點頭,「拿出些誠意和熱情來,他們賣力,我們的收入才有保證。」


  「明白,對屬下關心愛戴的薩頓、安文斯卡會有一個同樣平易近人的好兒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奧克多貌似忠厚的笑了。


  下午,拉娜、安文斯卡那惹眼的四輪馬車出現在艾文、格羅曼伯爵的府邸門前。伯爵的女兒是拉娜在耐斯邁唯一還算有些情誼且又在家的同窗,其他的,不是因為還在遠方的學院上學就是關係平平或性別關係而被排出了候選名單之列。


  格羅曼伯爵像很多貴族一樣,志大才疏。他的封地由於缺乏經營已經連年虧損,伯爵每年需要繳納的賦稅和在貴族圈子中的巨大消耗已經讓格羅曼不得不硬著頭皮靠消耗家底來維持。今年,一場罕見的乾旱更是讓他的封地幾近絕收。女兒在光明學院讀書的不菲費用對縮減度日的伯爵來說成了巨大的負擔,不得以,以身體欠妥的名義召回女兒,並向校方提出休學的要求。而同樣的理由也讓格羅曼回絕了很多花費巨大的宴會。格羅曼絕不是第一個如此漸漸淡出上層的貴族,事實上,千百年來,那些破落或乾脆破產的貴族都曾經歷這一步。尤其是沒有大的爭戰的年代,只會破壞不會建設或缺乏長遠目光或失勢或過於窮奢極欲都會讓一些貴族如曇花一現,湮沒在歷史中。


  值得一提的是,格羅曼有一個出色的妻子——薩爾瑪、格尼菲。不同於那些靠染綠丈夫帽子被貴族們廣泛承認的女性,薩爾瑪的魅力在於她出身名門望族所特有的高貴氣質和出眾的儀態。薩爾瑪是很多公爵、侯爵家的私人顧問和禮儀教習。由她調教出的貴族小姐在禮數和儀態上、連南方那些擁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國度的貴族看了都讚不絕口。甚至有人說,耐斯邁貴族能擺脫伐木者後代的形象,薩爾瑪功不可沒。這樣一個執掌著耐斯邁貴族女人們時尚風標的人物成了格羅曼伯爵還沒有被上層貴族徹底遺忘的『救命草』自然就可以理解了。


  對於僕人的稟報和承上來的名函,格羅曼的女兒卡瑟瑞妮有點懵懂,她確實有拉娜、安文斯卡這麼一位同學,但嚴肅、拘謹、主修神學的她跟這位『女劍士』的關係僅僅是比普通友人稍強一些而已,就這,還是因為遠在異鄉時,同是耐色瑞爾人的原因才讓她們的關係顯得親近不少。現在拉娜的來訪,讓敏感的卡瑟瑞妮意識到,格羅曼很可能因為這個人而捲入一場政治風暴當中,而積弱的伯爵恐怕已經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同樣注意到拉娜一行的還有格羅曼伯爵和他剛從一個宴會中回府的妻子,拉娜那坐車的絕無僅有和四名守護騎士的威然神態實在是無法讓任何人忽視。


  「我覺得,我們應該告知女兒一聲,即使來訪的真是安文斯卡伯爵的女兒,這個時候也應當以婉轉的理由拒之門外!」這幾年的窘困讓格羅曼伯爵和氣不少,況且,他從來都很敬重自己的妻子,所以在家裡有薩爾瑪的場合下,他的話總會不自覺地帶出詢問之意。


  「艾文,我親愛的丈夫,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變得像現在這樣窘迫嗎?」薩爾瑪明亮的眼睛停留在那輛剛停下的馬車上,她這樣問格羅曼伯爵。這在當時是很失禮的,婦女和她的丈夫說話,必須直視著她的丈夫以示尊敬。但格羅曼伯爵府真正的掌權者是薩爾瑪,格羅曼伯爵雖然沒本事,卻能體會挑起家庭重擔的難處,薩爾瑪沒有拋下他就已經讓這個男人感激不已了,何況懼內的貴族又不是只他一人,但像薩爾瑪這麼出色的女子滿耐斯邁也沒幾個。「因為我們缺乏一個真正有本事的經營者來替我們管理產業。」


  搖了搖頭,薩爾瑪輕嘆道:「那只是事情的表面,真正的原因是我們的國王陛下雄才大略,他覺得耐色瑞爾的貴族體系太臃腫了,他不想養太多沒用的人,但他不能明著甩包袱,所以他花了十年或者還會更長的時間來實現一個計劃,用他的喜好暗示貴族,誰不受他的歡迎。知道為什麼我們找不到一個善於經營產業得人嗎?知道為什麼我費盡心機也不能讓一個貴族真正幫助我們嗎?因為你恰恰是弗烈特五世不喜歡的人。一邊是強勢的國王,一邊是一個沒有背景和家底的伯爵,貴族們會選擇誰?艾文,再看看你的左右,我們並不是惟一遭到厄運的,還有十幾個家族,他們在這一代就會破產。興盛和沒落本是正常的事,但,從整個時代來看,顯得有點太多了。」


  「你,你竟敢這樣說陛下!」格羅曼壓著嗓子驚恐的四下看了看,還好,沒有僕人。


  「就是這點!親愛的,你不是個有什麼大能力的人,而且膽小溫順!正是這點不被陛下所喜,一個靠武勛掙得家業的伯爵,他的後人是這個樣子,你讓陛下該給你個什麼樣的差使?既然你沒用處,那麼頂著個空頭銜就足夠了,那封地自然會在無法繳納賦稅的那一天被逐步抵押沒收。這就是國王的打算。」說這話的時候,薩爾瑪的目光注意到了送名函的那個銀髮青年,他的步姿、神態、服飾……包括細小的動作薩爾瑪都沒放過。


  「親愛的,你突然說這番話是因為跟婉拒這輛馬車的主人有關嗎?」格羅曼意識到,薩爾瑪這番話的重點並不是想要告訴他現在自家的處境有多糟糕。


  「是的,親愛的,我早說過,你並不笨,只是不習慣思考。沉默持重的安文斯卡伯爵是個守業的不錯人選,但錯就錯在他有一位野心和能力都很大的弟弟。雖然薩頓那種典型的不擇手段並非陛下所喜,但善於利於各種『武器』一直是陛下的特長,安文斯卡的內亂從某些方面講最大的受益者是陛下。礦山、產業的zhan有量、無冬城的駐軍、賦稅等等都可以借安文斯卡家這次非正常繼位而從新調整。安文斯卡家族的財富實在讓國王眼紅已久,而無冬城的重要位置和實際掌控權又讓陛下難以安枕。否則,三大有錢貴族之一突然身亡,精明的陛下又怎麼會借國事繁忙讓下面酌情處理?」說到這兒,薩爾瑪停下了話題,對門口道:「來人!」


  年歲已經不輕的老管家走了進來,「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去跟卡瑟瑞妮說一聲,讓她好好跟學友敘敘舊,並且邀請這位小姐在我們家吃晚飯!」


  等到老管家應聲出去,薩爾瑪給格羅曼指點著外面的一行道:「我上午就有耳聞,說拉娜、安文斯卡有著超越時代的高貴和優雅的儀錶。那時我有點不信,但艾文你看,這馬車,在耐斯邁這麼多年,你有見過比它線條更優美的馬車嗎?沒有金銀珠寶的點綴,也不需要什麼繁雜的雕飾,但誰能質疑擁有這輛車的主人沒有品味? 看那幾名騎士、看那些馬匹,有多少貴族的護衛比他們更威風、更神駿?還有那名銀髮青年的裝束和剛才的動作,我沒有見過,但那要比現在流行的任何禮節看起來更舒服、更高貴!」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盛裝的拉娜從車廂中緩緩走了出來,李雲輕輕的扶了她一下后,拉娜笑著迎向出來迎接的卡瑟瑞妮。「親愛的卡瑟瑞妮,在偌大的耐斯邁,除了溫柔善良的你,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願意聽我這樣一個女孩子發牢騷了!」拉娜這樣說。


  「老實說,你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學友已經讓我很開心了!你也看到了,家裡的情況實在讓我對負擔貴族間的禮尚往來沒什麼信心!」卡瑟瑞妮很坦誠的說。


  「別這麼說,失去你這樣一位高貴的小姐,是大家的損失,而我,絕不能看著這種損失發生卻不做什麼!」


  「真正高貴的是你啊!如果不是你還是那麼喜歡開自己的玩笑,我都無法將眼前的人和那個喜歡鎧甲和長劍的女孩聯繫到一起了!嗯,真是失禮,請到屋子裡,在這裡讓你站了這麼久,我的父母對你的到來一定非常高興!」


  此時,薩爾瑪已經有點不能自已,她對格羅曼伯爵道:「親愛的,我無法描述我心中此時的感觸,你只需記住,這位小姐向我們顯示出來的是種不需要藉助刀劍、也不會產生硝煙的力量,但它足以跟陛下對抗,在另一種戰場。我們要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這個機會,結束我們窘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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