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召來的是惡魔
「涅萊！邦！」中年人發現情況不對，出聲喝叱。
兩個男子已經根本沒有回答的能力，對面的法赫妮是唯一能夠看清他倆此刻面容的人，那是一種極端痛苦的表情，整張臉都因之扭曲變形，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倆的眼神中滿是祈求之色，似乎不是為了活命，而更象是為了速死，那詭異的一幕深深的刺激了法赫妮，讓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啊！」這不是法赫妮的尖叫，而是來自她對面十幾個人的驚叫，他們驚叫，也不是因為同伴，而是因為信步從熊熊火焰中走出的李雲。
看起來，李雲不但沒有受到傷害，反而比之前更『豐滿』了，裸露的森森白骨不見了，斷裂的筋肉也已癒合，他現在的樣子象醫學院里的道具，一個沒有皮膚、毛髮、完全被粉嫩顏色的肌肉組織和筋腱包裹的橡膠假人。
「抗魔體！」放閃電的法師忍不住驚呼。
嘶！那邊，極易被忽略的細小聲響過後，似乎有東西在李雲和那兩個生不如死的持劍男子間閃了一下，嗵！持劍男子雙雙撲到塵埃，其中一個仰面朝天，人們終於看清他的樣子。比之前更加不堪，現在，兩人已成了枯屍，看那灰敗的樣子，就如同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了一般。
「是它乾的！它吸幹了涅萊和邦！補完了自己！它是魔鬼！」終於有人察覺到了兩個男人的死和李雲的關係，顫抖的指著李雲，顫抖的說。
「就是魔神，今天也得給我幹掉！一起上！」中年男子咬牙切齒的撤出了后腰的一對新月刃，然後直接縱掠向法赫妮。李雲的可怕並沒有讓他喪失冷靜，自己一行決不是李雲的對手，他心知肚明，所以他要殺掉法赫妮，召喚者死亡，被召喚的怪物是不是就會消失呢？他不曉得這個理論是否成立，但現在他已別無選擇。
李雲已經對這些人失去興趣，不錯，他們是可以使用原力，但方法和技巧明顯的太過拙陋，這就如同把槍給了嬰兒，是很危險，但絕勝不過李雲這樣的精英原力戰士。
嘶！生在後背的血線骨刃激射而去，速度很快，快的這裡沒人可以看到蹤影。那是已發生了蛻變的血線骨刃，曾經紅色的細線和黑色的骨刀，如今已變得如水晶般透明。當然，變化的不僅僅是外表，以前的血線骨刃就象空心針腔和吸管，吸取的是鮮血，現在則如同深淵魔蛭的觸鬚，攝取的直接是生命能量。
就如同施展了傳說中可令時間停止的時之魔法，衝殺的人都突然終止了動作，保持著各自的姿勢傾倒於地，這是神經麻痹毒素的傑作。法師的魔力感知讓法赫妮察覺到了李雲血線骨刃的真面目，生命能量正迅速從敵人身上流逝，源源不斷的匯聚於李雲的身體。
「天！這是黑暗領主等級的魔物才具備的生命榨取術！」法赫妮心中的震驚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作為一個虔誠的光明教徒，她所呼喚來的竟是跟光明聖靈完全對立的存在，這是光明神對她的諷刺，還是黑暗神的惡作劇？
人們發出驚恐絕望的嗬嗬聲，眼睛睜的大大的，嘴角流著口涎承受著生命能量被抽離的巨大痛楚。
以看的見的速度，他們的皮膚失去光澤，毛髮枯萎掉落，身體乾癟塌陷……那效果，就像時間在他們身上正以百倍千倍的速度流失一般。
與之對立的，李雲的肌肉、皮膚，則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生長著。皮膚、毛髮，不停滋生。當那些被串在一起的人變成了真正的乾屍，李雲已經完全恢復了昔日的樣貌。
「不必感謝我！」李雲回身看了法赫妮一眼，用精神感應道：「你是目前唯一可以直接跟我溝通的人，他們要對付你，就是選擇做我的敵人，我的敵人，大多是死人！」說畢，悠閑的從一個屍體身上扒下一套還算合身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後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他感興趣的一切。
看了看拉車的牲畜，是馬，跟原來世界的沒什麼不同。追擊法赫妮的一行人這邊，到是有頭特別的生物，一隻配了鞍韂的大蜥蜴，有些象《星球大戰》中歐比旺騎乘的那隻，不過這頭的整體色澤是砂岩迷彩般的黃、褐斑點交雜，並且尾有刺、頭有角，牙尖嘴闊，一對精碧月之瞳，看起來更兇猛一些。
野獸的直覺明顯優於人類，這頭大傢伙感覺到了李雲的強大和來意不善，俯首帖耳、恭順的伏在那裡，嗚嗚的低叫，似在祈命。其他拴著的馬匹則四蹄亂刨、咴咴直叫！
嘶嘶！李雲意念動處，血線骨刃揮舞如裁刀，瞬間將那些馬的韁繩、騎鞍切碎，然後目送受驚的馬群遠去。
一般情況，李雲有兩種生命不殺，馬和狗，這是對曾經作為普通人時的生活的一種緬懷，他曾經有匹高大的白馬和叫做黑炭的獵犬……
在大蜥蜴的頭上拍了拍，李雲轉頭詢問法赫妮，「它叫什麼？」
「啊、啊？哦，砂岩龍蜥，擅於攀爬和走沙洲、沼澤地形。」
「很普通的生物？」
「是馴化魔獸的後代，產量很少。」
「明白了！」李雲轉頭又拍了拍龍蜥的頭，道：「以後就做我的坐騎吧！黃斑就是你的名字。」
哞！怪物低聲鳴叫，聲若牛吼，那樣子竟像是能聽懂李雲說話一般。
李雲一怔，「它能聽懂我說的話？」
正在幫拉娜解繩索的法赫妮道：「聽不懂，但五級以上魔獸，已經能夠很好的理解人類意圖，野生的砂岩龍蜥是七級魔獸，家養的一般是五級。」法赫妮又道：「請問，你可以回去嗎？」
「這是我想問你的問題，有沒有什麼反向法術，把我送回去？」
法赫妮搖了搖頭。
李雲點頭，這種可能已經在他意料之中，「這世界有沒有此類可能？」他又問。
「藉助強大神力的神靈幫助，或者成為傳說中的位面傳送師，這是我所知的可能，如果是傳奇生命或是半神，有其他方法也說不定……」
「……」李雲沉默，很顯然，這個世界要比他想象的危險的多，他這個地球上如同超人般的存在，在這裡恐怕得謙卑的活著！這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從屍體旁挑了柄大劍和戰斧拋到法赫妮和拉娜身前，李雲指了指西南邊的樹林，「那邊，挖個坑，屍體需要掩埋。」
法赫妮的好友拉娜是個身材高挑的金髮美人，她警惕的盯著李雲，問法赫妮，「它什麼意思？」
「挖坑！埋屍體！」
「你無法控制它？」
「法術似乎是失敗的！」
「它像是黑暗生物更多點！」拉娜先前還怕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傷了法赫妮的自尊。
「我也這麼認為！」
「它為什麼幫我們？而且似乎看起來並不象其他黑暗生物那般邪淫！」
「走，去叫醒艾莎拉，邊幹活邊說，我們還是順從一點好。」
「嗯！」拉娜偷偷瞟了李雲一眼。
李雲正在挨個兒從那些屍體身上搜尋錢幣等值錢的東西金屬，刀劍鞘上的鑲嵌物、魔杖前端的水晶和寶石……這些他也沒放過。
拉娜心下一陣惡寒，拿死者的東西，這是十分不恥的行為，傳聞會受到惡毒的詛咒，這個傢伙，果然是邪惡的！
清醒過來的艾莎拉看到了身邊的法赫妮，第一個動作就是抱住她悲聲道：「小姐！」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雖然法赫妮也才17歲，但她覺得自己必須象個成年人那樣照顧比她更小的艾莎拉。當然這種照顧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安撫，如果是做家務、伺候人，她可遠遠比不過艾莎拉。
「是小姐打退了那些盜匪？」艾莎拉揚起小臉。
「他們不是盜匪……算了，就當他們是盜匪好了。是那個傢伙殺了他們！」
順著法赫妮的目光，艾莎拉看到了正在搜屍的李雲。
「純黑色的！他的頭髮顏色和眼睛顏色好奇怪！就是他救了我們？」
點點頭，法赫妮決定暫時隱瞞眼前這個和渾身血肉模糊的是同一個人這樣的事實。「艾莎拉，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身體還挺的住嗎？」
「對不起，小姐！我太失態了，我沒事！」艾莎拉急忙振作精神。
「不用說對不起！」法赫妮為艾莎拉順了順凌亂的頭髮，「我們得挖個坑，安葬那些人……」
三個女孩滿頭汗水的用笨重的兵器挖坑，李雲卻在那邊轟轟的砍樹。
「它在做什麼？」拉娜直了直酸困的腰，拭了拭額上的汗珠。
法赫妮搖頭。
過了一會兒。
嘩嘩！李雲雙手抱著一根大樹枝在掃路。
這回拉娜看懂了，「它是在處理戰鬥痕迹！它真的是頭魔物？」
「不是很肯定，如果依我跟它的溝通情況來看，應該是另一個位面的生物，跟我們很接近！」
點點頭，拉娜補充道：「看樣子，最起碼智慧上是這樣的！」
「為什麼說它是魔物呢？」艾莎拉詫異的問，「難道，它就是……」
「噓！」法赫妮急忙捂住了差些失聲尖叫的艾莎拉，「我們無法控制它，盡量不要做激烈的行為，以免觸怒它，明白嗎？」
艾莎拉驚恐的大睜著眼睛，顯得可憐兮兮的點點頭。
「好了，繼續幹活！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們不適合逃脫，它太過於強大，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拉娜低聲的分析，「對了，剛才你沒說，既然你根本無法控制它，它為什麼要幫我們？」
「它似乎急著想回去，問過我能不能送它回去，還問我回去的其他方法，它說，它幫我們，是因為作為召喚者，我可能是唯一能跟他直接進行有效溝通的人。」
「這樣看來，它確實是異位面的生物！」
又幹了一會兒。
法赫妮道：「我在想，也許，他們那個世界的人，都是象他一樣的，這就是他們的特色……」
「你用『他』稱呼它？難道你忘記了它剛才殺人時的樣子？」
「我們也殺了人！」
「可我們是被逼無奈之下的反抗！」
「那也是殺人！」
「不，這不一樣！」拉娜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我們的出發點是正義的，殺人是被迫，而它，我有留意它殺人時的神情，沒有任何負罪感，象是在喝水吃飯！一個人的好與壞，首先應該看他是否有顆善良的心。」
「嗯！」艾莎拉贊同的點點頭。
法赫妮沉默。
再過一會兒。
「你為什麼突然為它說話了？」拉娜問。
「我在想，光明的終極召喚是神聖的，召喚來的是他，是否是神明的某種意圖？」
「你不是說召喚失敗了嗎？」
「想在細細想，我又不敢完全肯定了。因為整個過程是沒有任何差錯的，除了召喚來的生命！」
「……」拉娜用塊衣布將一大捧潮濕的泥土從坑中遞給坑邊上接應的法赫妮，「不要瞎想了！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安全的回到無冬城，而現在，是想辦法哄住它，最後能幫我們一路度過難關。我很擔心還會有追殺者出現。」
「可惜，弗勞爾大叔他們都犧牲了！」
法赫妮的話讓艾莎拉和拉娜都鼻子酸楚、眼睛紅紅，這一路下來，犧牲的又何止親切的弗勞爾大叔！
正沉靜在悲傷之中，李雲幽靈般的飄來了。
看了看身前長寬2米不到、深不足1.5米的坑，李雲噌一下縱進坑裡，將艾莎拉和拉娜小雞般扔了出去，然後，狗熊挖洞一般，躬下身子開始刨，泥土如同噴井的油田一般從坑內湧出，以至於三女不得不遠遠的站開……
功夫不大，五米見方的深坑刨好，李雲縱上來，一古腦將兵器、屍體都推下了深坑。身為殺人者，李雲有著良好的打掃戰場習慣，包括那些牲畜的蹄印，魔法濺射對樹木的影響，甚至挖出的多餘的土，都一一做了妥善的安排。不久，林道邊的空地上便被清理的連特殊點的氣味都再難找到。
蹄聲踏踏、車聲轔轔，李雲騎著砂岩龍蜥、拉娜騎馬，法赫妮和艾莎拉駕車，一行漸漸遠去，林道又恢復了寧靜，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一場屠殺，更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幾乎讓整個世界的智慧種族都牽扯到戰爭中的人物，就是在這裡降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