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將計就計
嵩山、三峰山一帶的山系，並非什麼高峰。
嵩山道當然也不是僅有的通路，只是比起其他通路稍微開闊平緩，適合大軍通行。
「你在前邊帶路。」井直盛鄭重地對白愁飛道。
而後，他轉向身旁兩位長者：「雪塵、棲日，隨吾出發！」
雪塵乃是崑崙掌教，十絕劍當中崑崙雙魚的師尊，神霄道供奉。棲日道人也是神霄道當中的名宿。
兩人素來跟隨在井直盛左右，作為參軍。
白愁飛點頭，攥了攥拳頭，眼神堅定，一副不為主公報仇誓不為人的樣子。
井直盛的部眾向北疾行，很快便抵達了荒涼的戰場，這時天色已明，管承等人躺倒在血泊當中，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最後的堅毅。
看著這些忠誠的部下，井直盛長嘆一聲。
「留下一千人掩埋屍體，余部向西追擊！」
白愁飛指引著方向，將井直盛的隊伍帶入西面的小道中。
小道狹窄，只能容納十騎并行。
縱然井伊輕騎擅長山地行軍，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顯得很是逼仄。
時值夏日，兩側的山丘上林木密布，一片蔥蘢。
「倘若敵人還有充分戰力，並非倉皇撤離，而是在山坡上設伏的話……」身材頎長，頭戴紫金冠，身穿八卦袍的棲日道人微微蹙眉道。
井直盛低頭沉吟。
按照白愁飛的說法，吳鋒所部在擊殺管承等人之後，也損失慘重，基本失去作戰能力。
白愁飛的身份，本是龍傲天一手訓練出的首席密探。
但他曾被吳鋒重用，作為大將，而戰前又被吳鋒解除了兵權，焉知這不是吳鋒的計策？
只是，如果有詐的話，他在遇襲之時，便可以馬上斬殺白愁飛！白愁飛又怎肯為吳鋒冒這樣性命之險？
就在這時，轟地一聲，炮火在山谷中猛烈炸開，數名神霄騎兵剎那間血肉成泥！
「白愁飛！」
井直盛瞋目切齒道。
他手中迸發火光，便要向瑟瑟發抖的白愁飛轟擊而去。
但就在這時，地面上突然出現一口大洞，白愁飛倏然消失，而一排火槍則從其間迸射而出！
一位老者自地洞中縱出，通體金華，光芒萬丈。
這人雞皮鶴首，臉上如同橘子皮一般，渾濁的雙目卻有逼人的威煞。
「井直盛，可敢與我姜岳一戰！」
老者掌綻紅芒，向著井直盛怒劈過去。
「姜岳……」井直盛失笑道：「拿個垂死之人來換一位軍師，倒是好算計！」
姜岳今年已經有一百三十餘歲，乃姜家最年邁的長老，雖然有真尊實力，卻也壽元將竭，一旦出手，很快就會油盡燈枯。
若神堂滅亡，姜家即便能投靠新主，也定然不能保持過去的影響力。考慮到這一點，姜岳不得不受吳鋒所迫，拋卻殘生，來與敵人拚死一搏。
神霄兵士並非無法從地洞追趕下去，若無高手阻擋，不可能將白愁飛成功救走。
「朽木勿要擋道。」
井直盛眼神如冰，手中結印，狂猛的爆炎向姜岳激射而去。
姜岳也雙手齊揮，真氣飄灑，形成一口神爐模樣，中有火凰長鳴，直衝高天。
但井直盛正當壯年，血氣旺盛，攻殺力量又哪裡是年邁體衰的姜岳可比？一擊之下，神爐粉碎，眼見姜岳就要被打成齏粉。
但兩名黑衣老者卻也突然出現，掌力迸發，轟地一聲，終於將井直盛的爆炎擊碎，救下姜岳。
他們喚作侯神風和原寂情，均是神堂當中的征天高手，卻也是將死之人，作為神堂底蘊，到了這關頭才出來作戰。
雪塵道人騎著一隻白鶴，翩然而至，手揮拂塵：「將軍，請由貧道除此數賊。」
話音未落，姜岳、原寂情、侯神風三人一齊向著雪塵撲來。
三人一同展開場域，掌力迸發，殷紅如血，一時間雪塵道人只覺頭昏眼花，被拉扯著從空中墜下，胯下那仙鶴也哀鳴不已。
井直盛大驚，待要出手，姜岳、原寂情、侯神風三老同聲悲嘶，肉體粉碎開來，化為無盡的血與骨漫天飄灑。
而當中的雪塵道長，也連人帶鶴炸成肉泥！
井直盛既驚且怒，不想吳鋒竟有此決斷。
以三換一，看起來是神堂虧了。但姜岳三老都是行將就木之人。
雪塵是井直盛的左膀右臂，這一遭不但成功救了白愁飛脫險，還將雪塵斃殺，足以打擊井直盛部軍心！
「弟兄們，衝鋒！」
吳鋒出現在兩側的高山之上，揮動戰旗。
姬紅顏、森可成兩員猛將從兩個方向，帶著戰士們由高峻的山嶺上衝鋒而下，如同狂龍入海、猛虎下山。
連番的血戰，並沒能摧垮他們的戰鬥意志。
當然，其實他們都已經疲憊不已，很多人既傷且病。
但這一場決定神堂生死存亡的總決戰，必須拼搏到底。
鐵炮聲陣陣，彈藥和弓矢向著下方瘋狂傾瀉，狹窄的穀道中，神霄戰馬紛紛中彈，倒地而斃。
「殺馬，穩住陣腳。」
井直盛用不含感情的聲調下令。
士兵們果決地執行著命令，將相伴生死的戰馬就地斬殺，以免混亂中他們沖亂陣勢。
哀嘶片片，惹人心絞，但井直盛部的陣形很快嚴整起來。
論起山地作戰，井伊谷戰士並不輸給神堂精兵！
身為神霄四天王之一，井直盛的指揮手腕，決不可低估，加上對奇襲並非全無準備，很快騎兵就轉變為步卒部隊，用大盾長戟抵擋吳鋒部的侵襲。
「吳鋒。」井直盛看向山巔，冷笑道：「你現在所倚仗的，無非是塞住了我部隊的退路。但你可別忘了，我留下了一千人掩埋屍體，真的需要那麼多人么？」
吳鋒一旁的齊琪花容驟變，對吳鋒道：「主公……」
井直盛壓根沒有中計，只是將計就計。
神堂軍兵力不多，全靠地形優勢包圍，如果被一支隊伍從外頭夾擊的話，疲憊的士兵們很可能全線崩潰！
這該如何是好？
「赤鬼井伊，名不虛傳。」吳鋒擊掌大笑道。
「而且吳鋒，你還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
井直盛平靜地道：「這將讓我可以省些力氣，就為主公報仇雪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