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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任務完成

  吳鋒左手綻放出金色的真氣,止住鮮血的流淌。右手上的利劍,仍舊架在水信元的脖頸之上。


  他昂然點首,聲如奔雷:「沒錯!」


  水信元卻是道:「蘇夢枕恃強凌弱,當年三河劍派正是迫於神堂的進攻,才不得不成為荊州的神霄道附庸……」


  神堂、三河劍派、神霄道三派從北向南排成一條線。神堂的領地有三川和南陽兩個郡,三河只有一個襄陽郡,但因為沒有被四十年前的大戰所破壞,人口密度要高一些。


  而神霄道則擁有整個荊州,是當今天下道門有數的大派!整整一個州和一兩個郡,差距可想而知。


  吳鋒眼神流轉,悠悠一笑:「那麼,究竟是誰先進攻誰的?」


  水信元微一思索,而後愣住。


  吳鋒道:「當年三河強,神堂弱,李清自恃強橫,侵犯神堂,結果遭受天譴而橫死。三河劍派陷入內亂,強弱之勢頃刻逆轉。李清之子李忠遭受神霄道要挾,甘願成為神霄附庸,丟盡乃父威名……」


  他聲色俱厲道:「李忠看起來是的確暫時擺脫了危機,得到時間重整三河,可是長期的後果,水館主想過沒有?」


  水信元被吳鋒將長劍架在脖子上,只能道:「水某人願意洗耳恭聽。」


  吳鋒仰首道:「水家本來是商人出身,成為一方豪強。因此水館主喜言利,說義理也是從利益的角度來分析。那麼我吳鋒便以利的角度來讓水館主看看。」


  「當今諸侯,無不想要集權,只在是否有這個能力。」


  「神霄道強大,只因為不久前發生過內亂,新主龍傲天初繼位,因此現在不能保護三河劍派。」


  「然而曾經的襄陽郡,還包括荊門地區,面積相當於三川郡和南陽郡的總和,為什麼現在只剩下了以襄陽城為中心的盆地地區?」吳鋒瞋目道:「因為當年李清死後,龍戰野趁著三河一片混亂,趁火打劫,將荊門地區一舉奪取!蘇堂主反擊三河,艱辛奮戰,也不過取走幾座塢堡,龍戰野卻一下就划走了半個郡!」


  水信元微凜,想到當年的事情,心中發寒。


  當然也是李清並沒有完全平定荊門地區就忙著進攻神堂,因此他死後,那個地區的豪族和支派才紛紛投向神霄的懷抱。襄陽地區的領主們,忠誠度明顯就高得多。


  吳鋒又道:「龍傲天此人雖只是黃口小兒,才略不及其父,但畢竟有乃父留下的雄厚基礎,很快必能平定荊州內部的隱患,屆時必將踏上集權之路。」


  龍傲天比他大十一歲,卻被吳鋒貶作黃口小兒,但吳鋒神色飛揚,氣勢迫人,亦令水信元完全感覺不到半點錯謬。


  吳鋒以沾滿鮮血的左手凌空虛划,血光如電,血珠飛濺,彈射了水信元滿臉:「龍家絕不會信任三河劍派內部的領主們,必定會逐步分化瓦解三河,以各種手段謀害各家家主,將自己的親信安插進來,或者慫恿家臣推翻家主,以培植自己的代言人——」


  「最後,三河將完全被神霄所消化,再不留下一絲痕迹!」


  吳鋒神色轉向平靜,似是惋惜地道:「到了那時候,無論是李家還是水家,恐怕都逃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了。」


  水信元也神情凝滯,好一陣才問道:「神堂又如何?」


  吳鋒道:「神堂與三河實力相近,根本沒有能力消化三河。進攻三河,是為了求取與三河結盟。只有兩派結盟,實力相加,才有與銳意北上的神霄抗衡的資本!然而李忠頑固不化,所以蘇堂主才不斷攻略三河控制下的土地城塞,以求令李忠醒悟。」


  「水館主想要踐行對三河的忠義,那麼,與蘇堂主合作,一同點醒李忠,令三河與神堂都在神霄的淫威下得以保全,才是真正的忠義!」


  羅廷玉此時已經全身染血,喘著氣運功療傷,卻仍是大呼道:「老大說得極是,合縱的道理誰都懂,偏有人被連橫之策所趁,割肉喂虎,引狼入室,何其愚也!」


  水信元咬了咬牙,又道:「然而神堂已經和天子峰結盟,何必再與三河結盟?」


  吳鋒嗤笑一聲,問道:「天子峰薛家小姐風華絕代,天下仰慕。但她已經被送過來接近兩月,在下作為她的未婚夫,與薛家小姐同居於宛城城主府中,卻至今清清白白——水館主可知道是何緣故?」


  水信元面有難色。


  他聽說過薛衣人之女放蕩不堪的傳言。


  吳鋒見他口唇蠕動,便道:「水館主不好說,我便說了罷。薛衣人乃一代梟雄,做事極為精細,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不幹凈,又怎敢將她嫁過來?薛大小姐的清白,吳某人實是清清楚楚。」


  他卻是話音一轉,道:「不過,我怕啊……」


  水信元問道:「吳公子如此膽氣,有何好怕?」


  吳鋒道:「薛衣人乃一代梟雄,覬覦神堂已久,本無好心。他將女兒嫁給我,圖謀的恐怕便是在下的人頭,和神堂的千年基業!天子峰與神堂的結盟,全無利益基礎,根本不是真正的結盟,全然不可靠。如此一來,在下怎能安心與薛家小姐同床共枕?」


  他說起謊話來絲毫面不改色,心中卻竊自暗笑,明明是自己和薛洗顏聯手將岳父大人給耍了,騙得薛衣人和神堂結盟,解除了神堂的最大威脅。


  「而神堂與三河共同遭受神霄道的威脅,生死存亡,連於一線,這才真是如水館主所說的——合則生,分則亡!」


  他眼神凌厲道:「水館主之前說蘇堂主恃強凌弱,然而實際上,他平生正是專與強暴相抗!」


  「李清當時籌備多年,三河劍派兵強馬壯,不是剛剛換班的神堂可比。蘇堂主明知不敵,卻不肯屈服,逆勢相抗,雖然多次戰敗卻能保全實力,終於反間計湊效,一擊翻盤,令李清自食其果。」


  「現在神霄道磨刀霍霍,蘇堂主才進攻三河,以攻代守,謀求神堂與三河共抗強暴的局面。如此英俠氣概,實足光耀日月!」


  水信元聽到這裡,長嘆一聲。


  而外頭水野館的侍衛們也都露出以為然的神色,議論紛紛。


  水信元道:「吳公子一番話,令在下如醍醐灌頂,甘露滋心,方才的確是鄙人唐突了。然而待李忠醒悟,兩派聯手擊退神霄之後,又當如何?」


  吳鋒放下了架在水信元脖子上的利劍,笑道:「點醒李忠之後,水館主就盡了對三河的忠義。其時水野館可以回歸三河體系當中,但如果願意跟著我們神堂,我們也歡迎之至。不過相比起來,神堂這邊的賦稅是輕一些的。」


  蘇夢枕擅長理財,取稅最輕,無論是百姓還是領內的大小領主們,都享其利。


  如果沒有這一條的話,吳鋒亦並無說服水信元的十成把握。


  水信元當下向著這年齡還不到自己一半的少年拱手道:「受教。」


  吩咐道:「速速取上靈藥,為吳公子等一眾貴客療傷!」


  吳鋒眼露悠然神色,過去與羅廷玉擊掌。


  任務完成,大事已定。


  雙方很快將水野館歸降的具體事宜敲定。


  水信元送吳鋒等人至城外十裡外,吳鋒等幾人快馬加鞭,如同風馳電掣,回返神堂領內。


  大道之上,馬蹄聲疾,灰塵揚揚。


  塵煙之中,吳鋒瞧向羅廷玉,微笑:「有驚無險啊。」


  羅廷玉在馬上揉了揉被棉布包起來的傷口,哼唧道:「就是身上好痛。」


  吳鋒揚起頭,雙目凝注向前方,道:「水信元是個色厲內荏的人,如果不怕死,他也不會見我們。但他一直被他那個老爹灌輸那套『合則生,分則亡』的理論,已經遭到洗腦;而且,神堂是純粹的武士門派,而水野館作為三河的支派,是修真門派,本身存在極大的隔閡。」


  「他必須要有一個能夠原諒自己的理由,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遭到劫持才選擇投降,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你們都被放進了狹窄的內堂里,而他的侍衛卻都在外頭。一個正常的人根本不會這麼做。」


  羅廷玉道:「問題是那些人砍人也是真的啊……」


  吳鋒道:「所以說啊,做說客這一行一定要腦子轉得快。如果我們一時想不通的話,水信元恐怕也會和他那個老爹一樣頑固病發作,讓人砍了我們,然後以身殉三河了……狗,記得學著點!你遲早也要獨當一面的。」


  他眼露得意神色,晨曦照亮少年水色的雙瞳。


  「真正的暴風雨,即將來臨了。」吳鋒口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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