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第三節 可雅萊絲（下）

  「哈！」「嘭」的一聲，困住蘭多夫的冰層炸裂了，蘭多夫從中逃了出來，身上還冒著白氣，那本書也在發光，「是我輕敵了，算你們有點本事！」


  「啊！」一聲慘叫，沃瑞爾從遠處如隕石墜落般飛了過來，砸到了他們面前的沙坑裡，像是被一記重擊給打過來的。她從沙坑中爬起，右肩上已滿是鮮血，一隻巨爪的痕迹清晰可見，就是這記爪擊讓她負傷的。「你這個怪物……」沃瑞爾望向她飛過來的高空。


  可雅萊絲與戴夫也順著望了過去，他們看見了一隻黑色的巨龍，在高空一邊咆哮一邊盤旋：「怎麼，過來繼續和你爺爺打啊，不會是怕了吧？」巨龍用馬歇爾的聲音朝沃瑞爾叫道，不過那聲音要比馬歇爾自己說話時粗獷、響亮多了，像是光用聲音就能將人震碎。


  「馬歇爾……變成龍了？怎麼可能！」可雅萊絲一邊驚嘆一邊搖頭。


  「那小子擁有和奧卡·斯雷爾一樣的能力么？」蘭多夫扭頭問丹可。


  「不，他們雖然都是能化作龍型，不過兩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丹可說，「奧卡·斯雷爾是與龍融合，失去了人的肉體與意志，整個人大部分上是龍，而人類的面貌才是他的偽裝；馬歇爾是用魔法將自己變成龍的外形，擁有部分龍的力量，但是本質上還是人類。」


  「你怎麼會知道奧卡·斯雷爾是與龍融合的？他的過去連我們都不知道。」蘭多夫挑了挑眉毛。


  「我可是魔神，我說過我對你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還是先給我專心對付敵人吧！」


  「沃瑞爾，需要我們幫忙么？」可雅萊絲看著沃瑞爾的傷勢關切地問。


  「不用，你們這裡不是已經有兩個敵人了么？雖然我更想親手幹掉蘭多夫這個混蛋，但是我還是先解決那個怪物的威脅吧，我還沒動真格呢！」沃瑞爾說著提起兩把劍再度朝馬歇爾沖了過去。


  「戴夫，你有什麼對策沒？」可雅萊絲突然向戴夫問道。


  「你問我？」戴夫顯得很驚訝，「怎麼突然徵求我的意見？」


  「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沒用的，需要靠大家的力量，而現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依賴的人了。你是克魯的兒子，又是他教出來的學生，按理來說還是我師兄，我相信你的戰鬥能力的！」


  「嗯……好吧，我試試看……」戴夫有些緊張，明顯是沒料到他一個普通人還能在這種局面下派上用場，「通過我觀察蘭多夫的幾次戰鬥，他的奧秘的確如克洛所說在他的那本書上，他幾乎每時每刻都是書不離身，而他之前封印克洛的那招我親眼所見是他打開了那本書，放射出了強烈的青色光芒，而克洛便全身像碎裂了一樣一同發光，最後消失了——」


  「謝謝你的分析了，我可不想再回味一次那屈辱的經歷！」克洛在他們上方打斷道。


  「別理他，繼續說。」可雅萊絲說。


  「好，至於他那招棘手的交換，他的每次發動，包括我配合他對付毀滅魔神的那次，都需要幾個前提條件：一是讓他的身上遭受攻擊，而且是在他意識清楚的情況下；二是能夠肉眼看見需要交換傷害的對象；三是在交換時念完咒語喊出『咒術·交換』，並瞪住被交換者。這個交換不但能交換傷害，還能交換位置，就像他對沃瑞爾那樣。這三個條件必須同時滿足，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條件出現問題，他的『交換』就無法實現！」


  「分析得很好，那麼我們該針對哪一個條件下手呢？」可雅萊絲肯定戴夫，並讓他繼續說下去。


  「第一個條件需要讓他失去意識，這和打倒他無異，短時間內很難辦到，所以不考慮；第二個條件要隱蔽我們自己的行蹤，這裡是魔神的異界，四周一望無際全是沙漠，根本沒有能隱蔽的地方，所以也難以實現；第三個條件只需讓他無法念完咒語，或是無法瞪住我們就行了，可以通過不間斷地連續攻擊，打斷他的施法，並且不斷移動並遮蔽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我們就行了。」


  「很好，我們就按你說的辦！」可雅萊絲點頭讚許。


  「不過這隻能對付蘭多夫，而且還不知道他還隱藏了什麼招數，另外還有那個魔神，他的力量我可分析不來……」戴夫有些沮喪地說。


  「別自暴自棄了，我們現在只是儘可能地拖時間，當然能打敗他更好，不過我們最基本的目標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你能分析出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可雅萊絲拍了拍戴夫的肩膀，「待會兒克洛你負責煙霧化遮蔽他的視線，不要讓他的目光捕捉到你，我負責不斷佯攻打斷他的念咒，戴夫你負責用瓦爾肯之刃進行主要輸出！」


  「不愧是『前』皇家衛隊隊長，指揮起來還就是不一樣呢！」克洛嬉笑著，但還是按可雅萊絲的指示化作了黑煙，開始圍繞著他們幾人毫無規則地四處轉圈，煙霧拖出很長的尾巴，成功遮擋住了蘭多夫的視線。


  「你要知道煙霧化對我是沒用的，之前受的傷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蘭多夫笑著，在自己的拳頭上施加了魔法，朝他面前的煙霧一拳擊出，不過只是他擊中的那一小塊煙霧化作了實體，變成了一塊黑色的布，隨著他的拳風飄了出去。


  「哈哈哈哈，你以為之前被你羞辱過後我還會中招么？被你囚禁期間我早就改良了這一招了！在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白色地獄里，你讓我一直只能維持煙霧的形態，不能變回人形，反倒給了我好好鍛煉這個能力的機會！」


  「冰荊棘！」可雅萊絲雙手往地面一拍，蘭多夫的周圍便冒出了一堆冰錐，冰錐毫無規律地不斷往外冒，蘭多夫張開屏障，但屏障被冰錐刺中一次便破一次，他只好開始閃身躲避。他一邊後退一邊用眼睛搜尋著在空中亂竄的克洛的本體，這時戴夫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往他的肩上斜砍下一刀，隨後便馬上閃開，隱匿於克洛的煙霧之中。那一刀砍得並不算深，但蘭多夫還是受了點傷，他開始念起咒語，剛說出「咒術」的「咒」時，可雅萊絲在迷霧背後大喊：「不會讓你得逞的！」接著兩座巨大的冰山拔地而起，將蘭多夫夾在了中間，兩座冰山疾速往中間相互碰撞，蘭多夫不得已只好停下念咒閃身躲避。


  「該死的傢伙！」蘭多夫剛站定準備繼續念咒，一道火牆又從天上壓了下來，那是克洛所吸收的萊納的力量。


  蘭多夫兩次念咒失敗，第三次他一邊躲閃一邊念咒，終於喊出了「咒術·交換」，但是不論是化作煙霧到處亂飛的克洛，還是隱匿於煙霧之中的可雅萊絲和戴夫，他一個人的身影也捕捉不到，根本沒有交換傷害的對象。找不到目標的他轉頭望向了丹可，他眼珠一轉，對著丹可喊出了「咒術·交換！」他肩上的傷口消失了，站在他身後的丹可肩上平白無故多了道傷口。


  「反正你是不死的魔神，既然要我幫忙，為我負點傷算不了什麼吧！」蘭多夫對丹可笑道。


  「你這傢伙……」丹可瞪了蘭多夫一眼，眉頭緊鎖，伸出左手往肩上輕輕撫過，手上出現了一個和之前用來鎖住可雅萊絲的冰箭一樣的水泡，水泡滑過傷口，傷口便癒合了，連道疤痕都沒有留下。


  「用自己人交換傷害，這做法我很欣賞啊！」克洛呵呵地笑著。


  「對付他們也需要用這招式迴避傷害，你也未免太不中用了！」丹可用的是毀滅魔神的聲音，他一打響指，地上的那些冰錐便全部爆炸了，化作了一灘冰水，被地上的紅沙吸收乾涸了。


  「蘭多夫還能勉強應付，倒是這個傢伙可真難辦，我們相當於要同時與八個魔神較量。」戴夫有些喪氣地說。


  「我們得找到他的弱點，融合了這麼多魔神的力量，他不可能會毫無弱點的。」可雅萊絲說，「不過眼下我們還是先解決掉蘭多夫吧。已經知道怎麼對付他的招數了，現在就剩把他的那本書搶過來了。」


  「看來我有必要也借用一下這黑曜魔石的力量了！」蘭多夫說著從袍子的袖口中摸出了那顆從可雅萊絲手上奪走的曾屬於精靈王的魔石，放在掌心，黑如鏡面的表面反射著異界的紅光，「被你抓進來前有人教了我怎麼使用這魔石控制進化的能力，既然要統治新世界，我也需要稍微進化一下了！」


  「糟糕，不能讓這傢伙得逞！」克洛下半身化作煙霧推著他的身體衝上高空，然後左手聚起寒氣，右手釋放火焰，冰火交加形成兩道光柱向蘭多夫襲去，「你們這些笨蛋還愣著幹什麼？難不成想讓他變成第二個薩爾德么？」


  可雅萊絲愣了那麼一會兒，她注意到蘭多夫剛才提到有人教他怎麼使用魔石的能力，這讓她腦中產生了問號——那個教蘭多夫使用魔石的人是誰？難道他的背後還有更大的黑幕？

  克洛的攻擊被擋在蘭多夫前面的丹可伸手接了下來，但還是將他的手臂燒紅了一塊，而他的身後，蘭多夫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了變化。那顆魔石嵌入了蘭多夫的胸口，還在不斷往裡挖，好像要穿透他的胸膛似的，鮮血沿著魔石的外表面流下，與蘭多夫的紅色長袍融為一體，只是留下了一道顏色更深的印記。「呃啊啊啊！停下！快讓它停下！」蘭多夫痛苦地慘叫著，他不想要繼續用魔石進化了，這痛苦令他不堪忍受，可是任憑他如何呼喊，都無法中止魔石已經開始的改造進程。他跪到了地上，四肢變大變粗，形成了四個巨大的野獸的蹄子，那蹄子陷入了沙子里，他所在的高度因他變大的重量而下沉了不少。蹄子上的每一根腳趾都由四節關節，細長如同竹子一般，而且每根腳趾上都長著一個吸盤一樣的東西。他的紅色長袍與他的皮膚融合在了一起，將他的膚色從淡綠染成了深紅，他的那本書也消失在了他的身體里。他的身體開始膨脹，呈倒三角型，靠近頭部的位置寬厚隆起，靠近後肢的部分細窄下陷。他的五官消失了，看不見他本來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而他那頭銀色長發，每一小簇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根根觸手。觸手以他的腦袋為中心向四周發散，中間連接處是一個大洞，洞口周圍布滿了利齒，看起來像是嘴巴，隨著他的沉重的呼吸，那些利齒時而張開時而閉合，那些觸手也在他腦袋周邊毫無規律地抽動著。


  「這……這是什麼怪物……」可雅萊絲只覺胃裡一陣噁心，她放出了一道冰牆擋在了那怪物與他們之間，她看著那東西就心跳加速，用這道牆擋住視線好讓自己稍微緩一緩。


  冰牆的另一邊，變成怪物的蘭多夫看著冰牆上映出的自己現在的樣貌，他大口喘氣，臉上的觸手隨著他的氣息舞動著，這醜陋的樣貌令他難以接受地咆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