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第四節 馬歇爾（三）
在騎士團的學習中，馬歇爾了解到「龍」這種生物的出現比精靈還要晚，與人類出現的時間差不多，而且也並非生命之神所創造之物，也就是說，它不屬於一般的「生命」的範疇。巨龍的創造者傳說之中眾說紛紜，最廣為流傳的一種解釋是它們是時間之神克洛諾斯的創造，被稱為「時間的碎片」。這其中的具體含義至今無人能解答，而時間之神也是最不為人知的一位神靈，塵世也沒有信奉他的種族或團體，關於這位神靈的一切都是謎。
騎士團的馭龍之術最早為戰爭之神所授，不過經過八百年的傳承，人們猜測其中已有很多信息丟失，流傳至今的馭龍之術並不完整，一定存在不少弊端。很多人認為人類根本沒有駕馭巨龍的能力，而那次巨龍發狂事件便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戈爾」發狂時正被鎖在耀星城堡的地牢里，地牢的上方便是城堡的校場。也許是太久沒在蒼穹中翱翔的憤怒，又也許是受到了人為的刺激，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了。它掙脫了枷鎖，衝破了地牢，在校場的大地上開了一個大洞。重獲自由后的戈爾開始在城內肆虐，上前阻止的士兵全都命喪火海，一時之間驚動了國王，也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內森·銀鬃接到指示前去平息那畜生的怒火，他用幾個簡單的龍語單詞同它交談，但戈爾不予理會，一爪便將內森拍成了肉醬。當時光之教會的高層也出現了，但尼爾·克羅斯指示宣稱自己要保證陛下的安全，站在國王身邊觀戰，沒有任何介入的意思。
「克拉克，你和羅伊、馬特一起去疏散群眾，約克你和約翰去保護陛下，其他人跟我一起想辦法阻止這畜生！」丹可及時作出指示。
「我們要也叫龍過來么？」騎士安迪問。
「不，現在還不知道戈爾發狂的原因是什麼，要是我們把它們叫來也都發狂了可就完了！」丹可說，「何況前副團長的龍是我們之中最強的，我們的龍也都不是它的對手。」
「那該怎麼辦？我們全加起來乘個幾十倍也不是這巨龍的對手啊！」
「哪那麼沒志氣，我們可是剛從聖域回來，不試試怎麼知道打不過？」馬歇爾說著便操起大劍第一個朝巨龍沖了上去，腦中搜尋著聖域之行后莫名其妙學會的一堆咒語，「冰山！」馬歇爾右手擦過劍刃，然後向巨龍劈出，一座還沒巨龍高的小冰山冒了出來，砸向了巨龍，不過那畜生一振翅，便將冰山擊成了粉碎。
「馬歇爾，回來，別干傻事！」丹可剛說完，馬歇爾便發覺自己飛上了高空，握劍的右手已沒了知覺，他扭頭看去，右臂已經連骨頭都露在了外面，大劍早已脫手，鮮血順著手臂灑向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弧線。
馬歇爾飛過了城堡的塔尖，整個洛里城盡收眼底，但他卻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了。他開始墜落，下方的喊殺聲與慘叫聲都已聽不見，他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但風聲也越來越弱了。
「媽的，老子可不想就這麼窩囊地死了！」馬歇爾的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法術，那是被列為「禁忌之術」的內容未知不確定的法術，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當他再次醒來時，已是一個月後了。
現在，處於同樣從高空墜落的境地，那個他曾經嘗試過無數次都再沒用出來過的禁忌之術又浮現在了眼前。上次他使用之後並沒有任何記憶，他是從其他人的口中才知道，自己當時化作了一隻漆黑的巨龍，打敗了戈爾，平息了事件，但也傷了不少無辜的人。那次耀星城堡內的龍與龍的對決，被人們稱為「大事件」。
那次大事件之後，騎士團與大主教都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但他們並未在任何書籍資料或是任何眾神留下的法術中找到這個術的蹤跡，就連馬歇爾自己也無法記起，只知道那是個禁忌之術。丹可猜測那是他瀕死時的情緒觸發了什麼，將好幾個禁忌之術融匯在了一起實現的特殊效果。但是其他人未必有丹可這麼理智。目睹了馬歇爾變龍全過程的人有不少認為他不是人類，是惡魔幻化成的，潛伏在人類之中醞釀陰謀，至少好幾個騎士團的騎士也開始疏遠他，跟他保持距離。
「如果能讓我再次化身為龍打敗敵人，就讓它來吧！我可不怕變成惡魔，為了殺敵，我寧願成為惡魔！」馬歇爾在心中吶喊。這次，他沒有失去意識，他能切身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骼的變化。他的身體瞬間膨脹，撐破了衣服，雙臂伸展變大化為了翅膀。他越變越大，身上也長出了厚厚的黑色龍鱗，堅硬而有光澤。他在即將墜落至地面的前一刻猛地振翅，再次飛上了高空，飛到了那白龍的面前。
「你如何會這種能力，難道你也與龍……不，感覺不對，你的身上沒有任何龍的氣息，你並不是真正的龍。」那白龍開口說話了，他說的每一句話彷彿都自帶回聲，渾厚而粗獷。
「你管老子是什麼，只需要知道你會被老子幹掉就行了！」馬歇爾的頭腦十分清晰，與上次的昏迷完全不同。儘管已化身為龍，但他的體型卻還是要比對方小了三分，看上去便處於劣勢。
「我尋求再次變回人類的方法多年，而你卻以人類之軀在我面前變為虛假的巨龍，這是對我的諷刺么！」奧卡·斯雷爾的吼聲形成了一股颶風，吹得馬歇爾往後飄了好一段距離。
「呼啊！」馬歇爾從口中放出了火焰的吐息，那火不同尋常，是黑色的，形成了一個火球向奧卡飛去。奧卡振翅一彈，那火球改變軌道竄上了高空，爆開化作了一陣流星雨灑向地面。
「放棄吧，你不是我的對手，告訴我你這化龍的招式我還能留你不死。」
「老子生平最恨被人瞧不起！」馬歇爾吼道，「不要再讓老子聽見一次『你不是我的對手』這種話！」馬歇爾如閃電般迅猛出擊，用身體直接撞向了那白龍的腹部，白龍傲嬌一聲有點失去平衡，接著右臂也被馬歇爾化作的黑龍給死死咬住了。
「嗷！」奧卡開始在空中亂飛，不停地抖動身體，試圖把馬歇爾甩出去，但不管怎麼馬歇爾都沒鬆開一丁點兒。「我的家族屠龍無數，怎能讓你這個冒牌的巨龍給擺布！」
奧卡猛地一聲咆哮，全身爆發出一陣藍光，同時也將馬歇爾給震了出去。他那被馬歇爾咬住的右臂上留下了很深的齒痕，好幾個孔正往外滲血。奧卡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又望了望遠方，表情突然變了，猛地向下俯衝，往不遠處的海岸線飛去。
「怎麼，想跑么？」馬歇爾立馬展翅追趕，沒過多久他們便都來到了海岸邊。馬歇爾看到岸邊停靠有數百艘戰船，船隻的華麗程度與那世間罕有的雕刻工藝告訴他這絕不是某個人類王國的船隊，那船上的傢伙，是高精靈！
這數百艘戰船上已沒有了高精靈的身影，只有岸邊留有數十身著翠綠盔甲的精靈士兵看守著船隻。
「不對，這和之前約定的不太一樣！」奧卡有些慌神，他向著那群士兵沖了過去，張開大口猛吸一口氣，那數十士兵便像是丟了魂似的跪倒在地。馬歇爾注意到奧卡在攻擊了那群士兵后，右臂上的傷口也癒合了。「糟了，高精靈要向我們宣戰！」
奧卡說完調轉方向，疾速向赫爾的蒼耀城堡飛去，馬歇爾緊追不捨：「你個傢伙，之前那麼振振有詞，現在想當縮頭烏龜了？老子好不容易能控制這力量，我們之間還沒完呢！」
「你這弱者我要幹掉你不費吹灰之力，只是高精靈的威脅要比你大得多，我得去保護陛下！」
「弱者？你爺爺我要讓你體會一下這『弱者』的恐怖！」馬歇爾眼放紅光，噴出了猛烈的大火，大火似是形成了一股海浪，鋪天蓋地地朝奧卡壓了過去。
「冥頑不靈！就讓我看看你這假龍的靈魂有什麼不同吧！」奧卡張開大口，將馬歇爾的吐息全都吞了下去，他繼續吸氣，那之前的藍色氣流又出現了，泰勒斯蒂爾就是在這氣流中變成了骨架，馬歇爾瞬間想到了自己變成骨架的樣子，這讓他有些恐懼了。
這時，一陣狂風襲來，將他們二龍分散。「你們誰也逃不掉了！」馬歇爾順著聲音望去，五名全副武裝的高精靈站在五隻巨龍的背上一字排開，中間的那個精靈的膚色深綠，頭髮左半邊是黑的而右半邊卻是白色，他身上的盔甲與配飾也比其他四人華麗得多。這五隻巨龍的體型同馬歇爾差不多大，都不如那奧卡·斯雷爾化身的青眼白龍。
「巨龍小隊！你們敢再我噬魂龍奧卡的面前使用龍？真是愚蠢至極！」奧卡用低沉的聲音哂笑，「也好，就讓我把你們這群尖耳怪和畜生的魂魄都吞了吧！」他再度張開大口，準備吸氣。
「奧卡·斯雷爾，你的數據我們已了如指掌，你是龍，一條徹徹底底的龍，只要是龍就無法逃脫我們的精神控制！福瓦、杜納、卡薩汀、達斯洛特……」那為首的精靈與其他四人念起了咒語，在這咒語下，奧卡突然停止了行動，儘管他奮力抵抗，全身都在顫抖，但他卻依然無法動彈。馬歇爾現在確信，那些精靈們操縱巨龍的能力比他們騎士團的那可笑的「馭龍之術」強太多了。他們那馭龍之術比較起來，與其說是馭龍，倒不如說是被龍馭。現在的奧卡·斯雷爾，儘管有著龐大的身軀，卻像是變成了跟在那群精靈屁股後面的寵物，毫無尊嚴與氣魄。
「隊長，這傢伙怎麼辦？」一個精靈指著馬歇爾化身的黑龍朝那帶頭的問。
「我們沒有這傢伙的數據，如果它是龍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先試試看幾個基本指令吧！」
馬歇爾知道現在不宜繼續挑事，連那聖魯卡斯第三勇士都被這幾個精靈輕鬆控制，鬼知道他們中還有什麼厲害角色。他是因為奧卡提到的「並不是真正的龍」而逃過了一劫，現在乾脆將計就計，裝作自己已被他們操控了罷。
「斯穆爾。」那精靈頭子突然說，馬歇爾聽出了這是龍語，是他們讓巨龍起飛時的指令之一，看來雙方與龍交流方面還是共通的。他聽從那精靈的指示，扇動翅膀，往上飛了一段距離后保持高度。
「很好，弗萊姆恩！」他說得很像個人名，但馬歇爾知道那是讓巨龍噴火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現在真像條狗，任人使喚，毫無尊嚴，但是他只能忍耐，這也是一個潛入敵後的機會。他本來想朝著那些精靈噴火的，因為他的指示中並沒有指明目標，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他們能如此馴服巨龍，也許能讓巨龍絕對不傷害到他們，此時不可想當然地開玩笑。他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噴出了熊熊烈焰，也噴出了胸中的怒火。
「嗯，看來是沒問題了，我們回城堡去向德斯曼女王彙報，相信那邊人類國王應該已經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