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第二節 可雅萊絲（四）
十幾個藍紫色小球從四面呈包圍之勢向精靈王衝去，曾經繁華壯麗的遺忘山谷的精靈大殿此刻已成了斷壁殘垣，天色漸暗，夕陽的餘輝穿過大殿頂上的大洞傾瀉下來，在破碎的地面上投下一地血紅。陽光映在精靈王的臉上，他滿臉的汗珠在夕陽下閃閃發光，一反他之前鎮定自若的常態。精靈王用左手擦了擦正不斷從毛孔湧出的汗水，說道：「你以為我也只是依靠那些戒指的力量么？我說過，不要小看了精靈！」
精靈王張開左手，開始在胸前聚集力量，儘管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但失去了一隻手和一條腿的他也不免力不從心，力量大打折扣。他的手顫抖著，好不容易在手心中聚起了綠光，但卻十分不穩定，如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太慢了！」克洛一揮手，那些冥氣珠便加速朝精靈王攻去。
「不會讓你得逞的！」可雅萊絲說著朝那些小球猛地揮出一棒，冥氣珠在接觸到星塵后並沒有將星塵化為灰燼，而是被擊飛了出去，有好幾顆還差點擊中了克洛。
「居然連冥氣珠都能打到，這棒子還真是難對付，這已經超出了精靈的能力範圍了吧！」克洛說，「不過沒有覺醒的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
「你一直在強調我不能『覺醒』，這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可雅萊絲一邊拿起寒霜，準備朝克洛發動攻擊，一邊問道。
克洛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已堅持不了多久，他回頭望去，發現那大殿四周的屏障正在破裂，而且也正如那精靈王所說，他感應到了大量精靈正包圍著大殿想辦法突破屏障。他深知失去了魔石的能力，力量又大不如前的他已無力抵抗擁有強大魔力的龐大的精靈大軍，於是他朝可雅萊絲邪笑道：「我可愛的可雅萊絲，就讓我最後送你個禮物吧！」
「禮物？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想讓你成為像那個沃利一樣的人類英雄罷了！」
「沃利……你的意思是……難道——」
「上次吸走的你的力量，這下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克洛的雙手從黑霧中伸出，瞬間變成了散發著寒氣的白色，像是被凍結了似的，他的手碰到了一根坍塌了的大殿柱子，那柱子便馬上被冰層所包裹。慢慢地，他的雙腳也變成了白色，被他所踩著的地面也開始結冰。他一邊朝著精靈王邁步一邊偏頭對可雅萊絲說道：「『冥嚎』本是一招同歸於盡的禁忌魔法，沒有神力的普通人只會枉送性命。九年前瓦西利安前任王國大主教曾試圖用這招阻止那盜取了我的魔石的薩爾德，他失敗了，化為了一灘血水，這一切都被我的魔石記錄了下來。雖說創造魔法的是生命之神，但冥王大人暗中在他傳到世間的部分魔法中做了手腳，其中就包括這個『冥嚎』，它被設定為只有擁有神的力量的人才能使用。冥嚎的含義是『徘徊在冥界的哀嚎』，無數使用過這招都已成為了冥界的孤魂，他們所體會到的死亡的寒氣會令這招更加強大。現在，擁有了你的冰屬性的力量，我可以輕易地使出這招，威力將會是那本尼森所使用的數倍。所以，都給我凍結吧！神·冥嚎！！！」
克洛雙手猛地往自己身後一揮，大殿的一切便開始以他為中心慢慢往四周凍結。克洛在使出冥嚎的同時也放出了刺眼的強光，在這強光之中，可雅萊絲拉著戴夫，運氣不錯地在克洛接近之前先來到了精靈王的身邊，而克洛那罩住了整個城堡的屏障也終於無力支撐而碎裂，精靈大軍蜂擁而至，但他們都被強光給封鎖了視線，再加上前方的未知，不敢貿然接近。
「閣下，你還好吧，我能感應到你的援軍已經來了，克洛他跑不了了！」
「不，我已經沒救了，我長話短說，你必須拿著這顆黑石，逃得越遠越好，不要被那惡徒給抓到了！」精靈王說著一把將魔石塞進了可雅萊絲的手心，「我剛才強行驅動的魔法並不是要同他對抗，而是短時間的所有權魔法，我將這塊黑石的所有者設定成了你，從今天起的一個月內，除非是你自己的意願，否則其他任何人都無法獲取。」
「為什麼要選我？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逃走呢？」
「我相信繼承了我女兒伊莎貝拉意志的人，我已經無法逃跑了。」精靈王指了指自己僅剩的左腿，可雅萊絲注意到他的腿已經凍結了一半，他正在用法術艱難地維持著，減緩凍結的速度，「那惡徒使用的是你的力量，我僅剩的女兒阿蘭雯十分精明，她會查出這力量的擁有著，到時候所有高精靈都會成為你的敵人，我從未想過我會對一個人類說出這種話來——抱歉讓你背負上這麼沉重的東西……」
「背負罵名被人誤解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我相信終有真相大白消除誤會的一天的。」
「我只能最後再發動一次力量了，我會用黑石開啟翹曲通道，將你們送到那個有第三塊黑石和火與工藝之神神之子存在的希摩大陸，那惡徒沒有黑石力量，一時之間無法追來，接下來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另外，那邊會有一個叫蘭多夫·瑟里姆的高精靈，你把這個交給他，他會協助你們的。」精靈王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綠色的方塊，遞給了可雅萊絲。
「可是……」
「別廢話了，他過來了！」精靈王用單手在半空中奮力一扯，撕開了一個裂口，在裂口出現后精靈王也虛弱衰老了許多，儘管他已經兩千歲了，但是他之前的那俊秀的青年模樣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皺紋的蒼老的臉，「之前我聽到那傢伙提到過你的覺醒，關於這點我以前聽說過，愛與和平女神的神之子只有在感受到愛后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遏制戰爭的力量。另外，如果你能見到那個叫雷古勒斯的傢伙，希望你能為我那被他所殘忍屠殺的孩子們報仇，讓他領會一下精靈的仇恨！」精靈王說完一把將可雅萊絲和戴夫推進了缺口。
「該死！慢了一步！」克洛剛剛來到精靈王的面前便看到那缺口在他眼前合上了，「把黑曜魔石交出來，我還能給你個痛快！」
「隨你怎樣吧，黑石已經不在我身上了。」
「什麼？！！死東西，你給那丫頭了？你把他們送去哪兒了？快說！」
「我們地獄再見吧！」精靈王放棄了對冥嚎的抵抗，那寒冰從他腿上瞬間擴散到他的全身，將他整個人包裹，與九年前的本尼森·斯托姆一樣，化為了一座冰之雕塑，以一種單腿支撐的不屈姿態，臉上殘留著對克洛最後的嘲諷。
「你只不過是將我的計劃推遲了幾天罷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克洛說完化為一陣黑霧消散了。
「德斯曼大人！」待強光消失后，成百上千身穿翠綠盔甲的精靈士兵衝進了大殿，他們的長靴步伐整齊地踏在如鏡一般的冰面上，但冰層卻並沒有碎裂。冰面倒映著大殿里的一切，兩個世界完美對稱，使殘破的大殿看起來變得更加空曠寂寥了。他們簇擁著一個擁有雪白長發的女性精靈來到了變為冰雕的精靈王面前，看到他們的王變成了這副樣子，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是驚愕。
「父親大人……」那為首的女性精靈將有些顫抖的手放到了冰雕的臉上，冰上倒映出她秀麗而冷峻的臉。她膚色淡綠，雙耳往後傾斜，父親的氣質被她完美地繼承了下來，儘管是女性，但在部下面前，她無時不散發著一種毫不遜色於精靈王的王者的霸氣。她叫阿蘭雯·德斯曼，是精靈王族德斯曼家族的最後一人。
「來人，給我查出這力量的所有者！」阿蘭雯沒有沉溺於悲傷，也沒有流淚，而是迅速對部下發令道。
「是！」幾個精靈拿著各種造型奇怪的工具圍著精靈王忙活開了，不久之後，一個矮小的精靈向阿蘭雯彙報：「德斯曼大人死於名為『冥嚎』的遠古魔法，使用者是一個具有神力的人類女性！」
「人類……」阿蘭雯的臉上抽動了一下，「之前你們不是抓到了兩個人類入侵者么？有誰知道更多的細節？」
「報告！」一個精靈士兵從隊伍里走了出來，「我是巨龍小隊的一員，犯人是我們押上大殿的，他們一男一女，那個女性人類年紀較輕，不會超過人類的二十歲，她有一頭藍發，身上穿著我們精靈工藝的翠琉璃護甲！」
阿蘭雯看了看精靈王失去的右手和右腿，心想：「看來連黑石也被那可恨的人類給奪了去，我千餘年前就早說過不該信任他們！」她平復一下情緒，扭頭向那幾個調查能力的精靈問道：「查出那人類的下落了么？」
「之前探測到了翹曲通道開啟的反應，另一邊應該是希摩大陸！」
「希摩大陸么？那個叫聖魯卡斯的人類王國，那澤勒之淵的我們的死對頭暗精靈們，還有那關於瑟里姆之心的信息……看來是我們高精靈重返人間的時候了！」阿蘭雯頓了頓，轉身面對眾人：「同胞們，人類撕毀了他們立下的協定，闖入我們的家園，殘害我們的同胞，還殺死了我們的王，此仇不共戴天！這是宣戰，這是對我們精靈榮耀的挑釁！是時候了，我們要奪回我們失去的一切，讓世人知道，高精靈才是世間的主人！」
「是！德斯曼女王！」
「為了精靈的榮耀！」阿蘭雯將自己的佩劍舉過了頭頂。
「為了精靈的榮耀！！！」眾士兵齊聲道。
大殿的角落裡，一小團黑煙隱藏在陰影之中：「這些尖耳怪辦事還挺麻利的，聖魯卡斯么？看來有三顆魔石要會合了，可雅萊絲，不過是多花些時間，我會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