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第二節 可雅萊絲(上)
黑牢里依然十分昏暗,微光從那扇小窗射進來,但是可雅萊絲此刻卻不再追尋光芒去關注那窗外的世界了,因為那扇小窗對面的鐵門外傳來了希望。
不久之前她還在想著自己該如何從這裡逃出去,沒有了神之子的力量而且眾叛親離的她也許能做的只有跪下來祈禱。歐登有很多人是信奉月之女神的,月之女神掌管著狩獵和生育,人們認為討好了女神就能不愁吃穿,過上好日子。可是可雅萊絲她並沒有什麼信仰,她從來就不認為能夠通過祭拜神靈改變生活的現狀,她認為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以她從小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但是她的母親是信仰愛與和平的女神的,可雅萊絲聽說信仰愛之女神的更多是瓦西利安的光之教會人士,在歐登信仰愛之女神的並不多見。關於母親為何會有著與大多數人不同的信仰,可雅萊絲之前回憶起來的那段記憶中給了她更多的疑問,她記得那段記憶中母親說過生她時本來是難產的,可是突然就一切順暢了,父親說這是「愛之女神的庇佑」,可是掌管生育分明是月之女神的事,為何父親會說是愛之女神的保佑呢?再加上之前自己被告知是愛與和平女神的神之子,雖然現在所有的能力都已經被克洛給奪走了,但是這也暗示了她和女神貝拉之間一定有著某種淵源。
她想著之前騎士克拉克最開始告訴她的關於神之子的「覺醒」的事,又想起那個自稱是風與自由之神的神之子的金髮法師和克洛最後提到的她並未覺醒,她知道這其中一定還有更多的奧秘等待她挖掘。而且現在眾人都忘記了克洛的真正身份與力量,很可能就是他在搗鬼,所以她必須逃出去找到克洛,弄清克洛最後那些話的意思,發現他的目的以及獲取一切的真相。
正當她對如何逃出去一籌莫展時,厚重的鐵門外傳來了戴夫的聲音。戴夫這個人可雅萊絲之前並不了解,她不知道為什麼戴夫當初會選擇跟著他們一起行動,之前眾人講述各自的故事時戴夫也是簡單地一筆帶過了,並沒有說出半點可以更進一步了解他的信息,而且可雅萊絲隱約記得在自己被克洛吸走力量昏迷前看到了戴夫對著她衝過來。戴夫是那幾個跟著她的戰士中唯一活下來了的,而且是戴夫在審判時給出的關鍵口證才令她被囚禁在這最高監獄里。戴夫的姓氏是斯諾,這也是她在審判時聽他自己介紹才知道的,這個姓氏可雅萊絲隱約覺得自己以前好像聽到過,應該是個自己認識的人。這個作證把她關進來的戰士這個時候為什麼會來救她呢?而且之前作證時已經不再使用敬稱直呼她名字的戴夫此刻又突然叫起了「洛芙爵士」,這些都讓她滿腦的疑問。
「戴夫?!怎麼會是你!」可雅萊絲腦袋貼在門上,隔著那塊厚實的鐵板向外面傳達了自己的疑惑。
「這些等我把你救出來再說,現在你先退後!」
可雅萊絲後退到那扇小窗下,這時她前方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那扇鐵門被什麼東西給撞上了一樣,接著便是牢門帶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慢慢往裡打開了。當門開啟后,借著門外牆上的火光,可雅萊絲看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他穿著特製的有著好幾個環的皮甲,那些環里都插著各種武器——他胸前的兩個環扣上插著兩把匕首,腰后橫插著一把十字弩,左腰是裝滿了弩箭的箭袋,右腰別著一把手斧。可雅萊絲注意到他背後還有個巨大的皮質劍鞘,但是裡面是空的。
「洛芙爵士,我們快走吧,路線我已經定好了,等其他人發現了就不好辦了!」戴夫站在門口向可雅萊絲招手。
「別叫我什麼爵士了,我現在只是個犯人,還是就像之前在審判時一樣叫我可雅萊絲吧!」可雅萊絲說著跟上了戴夫的步伐走向了自由。
可雅萊絲走出了那個關了她四十多天的黑牢,在門口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那是自由的味道。她注意到腳邊有兩個昏迷不醒的看守,他們都是腦後受到了重創。
「放心吧,他們都活著,過一段時間就會醒來的,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跑路了!」戴夫說,「首先我們得去給你補充一下裝備,也得換掉你這身囚服,不然不好行動。」
「這下面就有獄卒的武器室,去那兒隨便拿點吧。」可雅萊絲跨過那兩個昏迷的看守,跟上戴夫說。
「那些垃圾只能應付一時,撐不了幾次戰鬥。我們還是得去王宮的武器庫,你的寒霜和盔甲都在那裡吧?」
「這時候闖進王宮不是自投羅網么?我們怎麼可能突破那層層防守進入武器庫?」
「別擔心,我有這個!」戴夫一邊跑著一邊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捲軸。
「這是……」可雅萊絲覺得那捲軸十分熟悉。
「這和之前那個瓦西利安大主教給我們用來從密勒傳送至冬凜城城堡頂上天台的月之女神祭壇的捲軸相似,是一種短距離傳送捲軸,只要我們到達城堡附近,這個東西便可以讓我們傳送至那個祭壇前的法陣。王宮的武器庫就在那祭壇的下方,我們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
「你到底是怎麼搞到這東西的?又是從哪裡獲取這東西的使用方法的?」
「這些都不重要,我們先逃出寒光塔再說!」
寒光塔附近的一片林子里,在確定暫時安全后,可雅萊絲開始向戴夫提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一堆問題。
「戴夫,你之前審判時作證把我關了起來,現在為何又要來救我?」
「我之前作證是迫不得已,因為我發現只有我們兩人知道真相,如果我不按照他們想要的意思說的話,我也會被關起來的!」
「真相?」可雅萊絲一皺眉。
「關於克洛王子就是冥王神之子,他殺死了列斯吸走了你的力量的這個真相。」
「什麼?!你也知道么?為何他們全都不記得這件事了,我都差點懷疑我自己的記憶了……」可雅萊絲的拳頭攥緊了身上的囚服,那本來就破爛不堪的布衣又被她扯開了一個口子。
「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因為只有我們兩人知道這事,所以我們需要一起去解開其中的秘密。雖然列斯的死和克洛的問題並不是你乾的,但是拉里和提奧的的確確是死在了你的劍下。」戴夫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酷了。
「我知道……」可雅萊絲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遭到了利用,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被克洛引入了黑暗,還有慘死在她手上的拉里和提奧……「終有一天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的。」
「是么?」戴夫輕聲道。可雅萊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覺得戴夫的聲音中帶著一點諷刺的意思。
「我記得之前在密勒你曾叫著什麼『原來真的是你』朝著我衝過來,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可雅萊絲仔細打量著戴夫,她不知道戴夫到底是不是真心救她,她注意到戴夫的臉頰似乎在輕微地抽搐,那一般是人們壓抑自己情感時的表現。
「有么?也許只是你記錯了吧,克洛王子那傢伙影響別人可是有一套的。」
「那麼接下來告訴我這個捲軸的事吧。」可雅萊絲見這麼問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這個捲軸是一個神秘人給我的,他告訴我必須救你,說你也知道真相。開始我以為只有我知道克洛王子的事,我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但是他告訴我救了你后一切就都明朗了……」
「神秘人?他到底是誰?可以相信么?這捲軸不會是什麼陷阱吧?」
「捲軸是沒問題的,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輕鬆潛入這個最高監獄的?」
「他長什麼樣?你可以描述一下么?」
「沒辦法,我發現我後來根本無法想起他的容貌和聲音,他說過的所有話我都記得,可是就是想不起他的樣子……」
「這可真是奇怪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他好像說過他是什麼『觀察者』!」戴夫一拍腦門。
「觀察者?這又是什麼?」
「這些先放一邊,我們快往城堡趕路吧,等他們開始追捕我們就不便行動了。」戴夫說道。
輕語灣的寒光塔離城堡並不遠,因為從城堡的高牆上便能眺望到輕語灣的海岸。可雅萊絲和戴夫花了半天時間來到了城堡腳下,他們剛逃出監獄時還是剛過中午,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慢慢隱沒在了城堡的高塔之後,而那個高塔之上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到這裡可以了么?再靠近城堡恐怕會被發現。」可雅萊絲輕聲問戴夫,此時他們躲在通往城堡的那台階兩旁的石牆外側,背靠著土層,腳下踩著的地面往外一點點便是那水面上的薄冰了。歐登的冬凜城滂水而建,城下的陸地據說是多年前靠人力填海填出來的,所以才會有這城牆之外就是水面的情況。可雅萊絲此刻心情如履薄冰,而她的腳下也確確實實地是踩在了薄冰之上,她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現在的她是個在逃的犯人,要是被發現了,失去神力而且力量又大打折扣的她一定不是追兵的對手。
「應該是可以了,之前我潛入寒光塔時的捲軸在塔外的那片林子里就能用了,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戴夫也壓低了聲音回答。
「這捲軸該怎麼用?」
「和之前那個騎士克拉克用的一樣,你打開捲軸,我念咒語就行了。」
「這東西不需要什麼法陣的么?之前逃亡的時候我們還必須跑進那個有法陣的山洞才行,這個不用么?」
「這東西裡面就有法陣,除開距離的限制外,似乎要比那個大主教用的更加強力。」
「這個『觀察者』的秘密我可是越來越想知道了……」可雅萊絲搖了搖頭。
可雅萊絲接過了戴夫遞來的捲軸,深吸一口氣,平靜心情做好心理準備后便慢慢將捲軸展開。在捲軸打開的瞬間,耀眼的白光從捲軸中射出直衝雲霄,彷彿在捲軸與天空之間架起了一個圓柱的通道。
「什麼?怎麼回事?」他們聽到上方的城牆有聲音傳來,看來是這白光引起了守衛的注意。
「該死,之前的那個捲軸可沒有這種情況出現!」戴夫慌道。
「沒時間磨蹭了,快念咒語!」可雅萊絲提醒。
戴夫迅速念起那些在他腦中出現的咒語,自從他與那個觀察者見面獲得了捲軸后,那些咒語便像是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腦海,好像他一直都知道這些事一樣。在戴夫念完了咒語的最後一個詞的瞬間,他們兩人便被那光柱籠罩,瞬間消失了,而那光柱也越變越細最後湮滅,只留下從城牆的孔洞中探出腦袋來的幾個守衛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