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石】第四節 丹可
我當上了聖光騎士團的團長,終於實現了她的夢想,可是我卻永遠失去了她。
我將手中的大劍捅入了她的胸膛,感受著那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她的沾滿鮮血的身體逐漸冰冷,看著我那滿是罪惡的雙手,我告訴自己:今生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罪惡。
她是泰勒·威爾斯(Taylor·Wells),是我丹可·威爾斯(Danco·Wells)的妻子。
我與她的相識是在十三年前,那時我才十七歲,不過是個洛里小巷裡的打手罷了,乾的儘是些收人錢財給人消災的破活。後來我遇見了她,我並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出手相救,這種強盜混混在野外殺人奪財的事我已見多了,但是當我聽見她無力的哭喊,看著她那絕望的表情時,我卻無法再袖手旁觀——看來我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還曾經有著擁有人性的時候啊!
後來她告訴我,她的父母不久前被強盜殺害了,她抱著一線希望來洛里尋求她親戚的幫助,可是卻又遭遇了強盜的襲擊。她請求我幫她找到她的親戚,可當我找到了那家她所描述的人家后,卻調查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那些殺害她家人以及之前攔路搶劫的並不是什麼強盜,而是她那所謂的「親戚」所僱用的殺手。我費了不小的工夫才令她相信眼前的事實,她問我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推測可能是為了她家裡的財產吧。
她無助地又向我求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向麻木的自己會這麼積極地幫助她,只記得後來我帶著那些平日里一起「工作」的打手,衝進了她那毫無人性的「親戚」家裡,打得他們再也站不起來。
她曾經問我:「丹可,你有夢想么?」她那稚嫩的臉上充滿期待地望著我,可是我卻並沒有答案。
作為一個市井裡的小混混,終日不務正業地賺著那些骯髒的金幣,這樣的我,還配擁有什麼「夢想」么?
我無法作出回答,而她卻給了我答案。
「我呀,從小便聽說了關於王國的『聖光騎士團』的無數傳說與事迹,那些故事陪伴著我成長,那些我所想象出來的颯爽英姿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只可惜我是個女孩,不然我還真想加入那騎士團,讓自己成為我所敬仰的傳說的一部分呢……但是,作為一個女孩,儘管不能成為騎士,但是對於王子與騎士什麼的總是抱著美好的幻想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嫁給一位出色的騎士或是優雅的王子什麼的。丹可,我的夢想便是能看著你加入騎士團,成為團長,帶領著眾多騎士書寫屬於你們的傳說,而我便成為這傳說的見證者,永遠守候在你的身旁!」
從那時起,我有了夢想,我的夢想便是實現她的夢想。
與她相識一年後,我加入了聖光騎士團,朝著那個夢想邁出了我的第一步。
加入騎士團后,為了那個夢想,我從未如此地刻苦過,我已無法想象一年前終日守在巷子里等活乾的我是什麼樣子的了,騎士團的學習進度已經無法讓我滿足,為了儘快提升自己的學識與能力,我觸及了很多一般人所無法觸及的領域,我甚至向騎士團背後的「光之教會」的死對頭——會運用法術的「王國教會」請教關於法術的知識。當然這件事不能讓他們知道。王國大主教本尼森·斯托姆是個對法術擁有狂熱愛好的人,他並沒有因為我的立場而將我拒之門外。我曾經質疑過自己背叛教會的行為,但當我在她面前演示著那些絢麗的法術,讓花朵圍繞著他飛舞,看著她那甜蜜的笑容時,我知道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個夢想似乎已不再遙遠,可是一切卻終止於十年前的那天。
加入騎士團兩年後,我接到了一個去西邊調查的任務,她說想要和我一起去,開拓視野,長長見識,我答應了。
我們騎著馬,穿越田野,翻過山丘,看遍日出日落,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但是美夢不久之後卻變成了噩夢,一個我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日在一片山坡的草地上,她說有些累了,想歇一會兒,而我便去四周找點果子和打點水,可當我回來之時,見到的卻是他渾身是血倒在草地上,而她周圍圍著一群滿臉淫笑的禽獸。
我已不太記得我是如何將那群人全部斬殺的了,只記得下一秒我便抱著她那顫抖著的身體,她虛弱地望著我,勉強擠出了微笑。
「看來……看來我……不能看著你成為騎士團的團長了……」她慢慢地抬起無力的手,可卻在快要觸到我的臉龐時失去了她最後的力量,無聲地墜落,臉上殘留著她最後強顏的笑容。
「不!!!」我摟著她漸漸冰冷的身體,絕望地朝著天空哭喊,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她是被那群禽獸凌辱致死的,後來我得知那些人是聖魯卡斯的偵察兵,他們在為接下來長達十年的戰爭進行著準備的偵查。於是,我對聖魯卡斯的仇恨從此刻開始了。
她將我帶出了黑暗,她令我的人生有了目標,可是在那夢想近在眼前之時,在我期待著與她相守一生之時,她卻永遠地離我而去了。我不相信,不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為什麼像她那麼完美的人要被上天這麼殘忍地對待?!我開始咒罵蒼天,褻瀆聖靈,如果他們還有一絲善意的話,就不會對這一切置之不理,冷漠地在一旁當個看客!
我一度失去了理智,我想起之前自己曾經接觸了解到的黑暗魔法,其中似乎提到過讓人起死回生的奇迹之術,我覺得自己看到了曙光,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是出賣自己的靈魂我也在所不惜!
我發瘋似地尋找那個讓人復活的方法,我不能讓她就這麼離我而去,我擱置了我所有騎士團的任務,將我的所有精力放在了尋求這個法術上,一心只想著如何欺騙死神,把她給拉回人間。
終於,我找到了。
通過一系列的機緣巧合,我從某個黑暗法師那兒得知傳說中惡魔島的魔神們超越了死亡,他們不受生命的約束,能夠隨意將死亡的生物復生,而那所謂的讓人起死回生的法術,可能不過是施法者召喚惡魔島的魔神,與他們簽訂契約,求他們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已。
在那個法師的帶領下,我抱著泰勒的屍體,來到了那個據他所說連接著惡魔島的大門所在。那是一個藏於北方高峰上的山洞中的遺迹,似乎已有幾千年的歷史,那些建築的構造,那些牆上的圖騰應該不是來自於人類的文明,至少不是現在的人類。山洞洞口被積雪與雜草所遮蔽,洞內有光線從上方直瀉而下,似乎有種被上天所召喚的錯覺,諷刺的是在這似是神聖的地方,供奉的卻是惡魔。我不知道那個法師是如何得知的這個地方,也許他是某個魔神的信徒吧。
我跟著他一路向深處走去,最終來到了一個似是進行某種儀式的祭台前,而前方的石牆上有一個巨大的石像,似乎是一個人的頭顱。我對那是哪個魔神(亦或哪個都不是)的頭不感興趣,我只知道那石像一直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我面前的祭台,由數個圓圈構成,那些圓圈向下凹陷形成溝渠,像是為了收集什麼而建的。
我將她的屍體放在了祭台的圓圈中央,她就這樣躺在我的面前,安靜地閉著眼睛,臉上帶著微笑,似乎只是睡著了一般,讓人不願相信她已離開人世。為了能讓這沉睡的臉龐再度蘇醒,我已決意召喚惡魔。
我向那法師詢問下一步該怎麼做,他說要讓魔神獻身,需要獻祭上鮮血。我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拔出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手心,我幾乎感覺不到疼痛,與泰勒她曾經所遭受的折磨比起來,我的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呢?我把手放在了祭台上,讓鮮血滴入那祭台的溝渠之中。
在我的血接觸到那溝渠的底部的一瞬間,祭台突然發光了,我眼前一亮,心中燃起一陣欣喜,但是那幽光卻只是閃爍了一下便又再度熄滅。
我狂怒著錘擊著地面,咆哮著問那法師這到底是為什麼,而那法師被我的暴怒嚇得連連後退,堅稱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這時,我那被割開的手掌濺出的血又落入了溝渠,祭台又一次發光了,我知道了答案。
那法師似乎也猜到了什麼,他撒腿向洞外跑去,多虧我之前找大主教學習了近一年的法術,我往空中一揮手,便造了一個屏障,擋住了他的退路。
在我一生中,我殺人無數,一般我都不記得我所斬殺的人的姓名或是樣貌,但是,那個法師死前的面孔我卻永遠不會忘記——他靠著那道透明的屏障,看著我朝他一步步逼近,他的眼中寫滿了絕望,映著一個我不認識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人。我第一次對自己感到如此陌生,也許在他眼裡,我已經化身為了惡魔,化身為了我所要召喚的黑暗。
我揮劍斬下了他的頭顱,儘管他生前作惡多端,儘管他是魔神的信徒,但是我卻沒有在此刻終結他性命的權力,何況他還給了我諸多幫助。他那滾落的頭顱在地面上瞪大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這個屠夫,無聲地控訴著我的背叛與謀殺。
他的鮮血在地上流淌,流往了祭台,流入了溝渠,慢慢將其填滿。被血填滿的祭台呈現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圖案,接著,祭台發光了,這次那光芒沒有再次熄滅,在我獻祭了他的生命后,終於有了回應。
在祭台發光后,我開始詠唱之前所掌握的召喚惡魔的咒語,在我頌讀咒語之時,祭台散發的光芒開始朝那牆上的石像射去,當咒語念畢,那石像也開始閃爍著微光。這時,一切突然開始震動,四周的能量以一種可見的形式匯聚到了那個石像上方。然後,空間撕裂了,石像上方的半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缺口,那缺口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柱,而缺口的對面似乎並不是遺迹的另一面,而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與眾不同的世界——那便是惡魔島。
「那是……」儘管先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我卻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所驚。
未等我鎮定,那石像便開口說話了:「來至吾面前之人類,可有所求?」
「你們魔神據說能夠令人死而復生,只要你能復活我的泰勒,什麼條件我都接受!」我對那石像說道。
「無論什麼條件?」
「沒錯,你此時取我性命都可以!」
「人類之命,如螻蟻般低賤,不堪一擊,於我有何用?」
「那你想要什麼?」我問道,但石像沒有回答,只是它上方的那個缺口開始釋放出巨大的吸引力,將周圍的草木石塊全都吸了進去,但是躺在祭台上的泰勒卻未移動分毫。我無法站定,終究還是被吸了進去,我看著泰勒依然平靜地躺在地上,離我越來越遠,心中突然一陣刺痛,隨後便眼前一黑。當我再度睜眼之時,看見的卻是血紅的天空與一片荒蕪。
我就這麼到了傳說中的惡魔島。
之前在騎士團的學習中,我了解到惡魔島位於南方的迷幻之洋中,與傳說中聖域的所在很近,據說航行至那島嶼附近的船隻都會被奇怪的力量所吸引,進入惡魔島的範圍后便再也沒有消息——沒有一個人能從惡魔島活著回來,他們似乎都憑空在世間蒸發了般,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但是,看著周圍的一切,感受著自己異常的呼吸與沉重的步伐,我才意識到之前世間均被表象蒙蔽了雙眼,認為這地方在大洋中間就一定是個島嶼,卻未曾想過一個小島的面積如何能夠容納那能夠征服世界的龐大數量的魔獸們。
「惡魔島」根本就不是一個島嶼。
惡魔島是一個世界,一個與眾不同的位面。而那所謂的大門便是連接著兩個世界的橋樑。
我看見各種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的魔獸在血紅的天空中盤旋,在龜裂的荒野上低吼,在漆黑的水下浮潛。我不知道那不知名的魔神有何目的,只是想到她還在冰冷的祭台上躺著,而我已被困於另一個世界,不知道如何回去,也無法再次觸碰到她的臉龐,我終究還是失敗了。
我絕望了,朝著那紅得詭譎的天空嘶吼著,引起了眾多魔獸的注意。來吧,都過來吧,你們的美餐在等著你們把他撕成碎片,他已生無可戀,他已惡貫滿盈,他生命中最後的那點良知與善心都已消失殆盡,也許,他已經成為了你們的同類!
後面所發生的事我已沒有了印象,似乎那一段記憶已被人清除掉了,只記得最後在我被那群怪物包圍之時,有個人形的身影向我走來……
當我又一次醒來時,我又躺在了那個祭台前,那石像與祭台都不再發光,石像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那半空中的缺口也已消失,祭台的溝渠之中沒有了鮮血,而之前被我所殺的法師的屍體也不見了。要不是看見了她仍然平靜地躺在那圓圈之中,我都要開始懷疑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夢了。夢,發生的事的確如夢般迷幻,我已不知何為現實,自從她離我而去后,我不是一直都活在一個深深的噩夢之中么?
那些怪物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我不知道,只是此時的我頭腦突然清晰起來,腦中浮現出大量之前的我未曾知曉的信息和法術。我知道了我應該做什麼。
在那一刻,我似乎已不是我自己,我所有的行為都開始不受我自己控制般,我開始念的咒語我也從未聽說過。但是,在我決心踏入黑暗之時,在我斬下那個法師的頭顱之時,我不是早就已經捨棄了自我么?
當那些咒語從我口中自己衝出來后,她的身體對咒語產生了反應,懸浮了起來,停在了半空中。現在明明是在山洞深處,可是卻開始有狂風從四面八方不斷地向她身下匯聚,似乎是風將她托起。我繼續念著咒語,她的身體開始發光,開始慢慢變成了淡藍色的透明態,成了幽靈一般。
那是她的靈魂么?我終於可以將她喚醒了么?
「你會後悔的!」腦子裡不知為何突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後悔?不,我為什麼會後悔!她是如此的聖潔,可是她卻要被那群聖魯卡斯的惡徒凌辱至死,是她讓我成為了我,她是我生命的一切,將她喚醒是我最大的願望,我又怎麼可能對此後悔呢?為了此刻,我已付出了太多,也捨棄了太多,事已至此,我已不會再後退半步!」
那聲音沒有回答,也再未響起。
我繼續那腦中某種力量驅使著我所述的咒語,隨著一陣強烈的能量以她為中心爆開后,我意識到已經結束了。我看著她的身體從透明又變為了實體,慢慢如花瓣般飄落,當她身體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便看見地面似乎變成了水面一般,一輪波紋擴散開來,隨後又恢復平靜。
我衝上去抱著她的身體,一如我幾個月前抱著她屍體痛哭時的姿勢,這幾個月來多虧了之前從大主教那兒所得到的藥水,才使她的身體沒有被時間所侵蝕。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慢慢恢復了紅潤,感受著她的身體再度有了溫度,注視著她在我的懷裡慢慢睜開雙眼一如剛從長眠中蘇醒的嬰孩。
我成功了。
她從我懷中坐起,木訥地望著四周的一切,僵硬地歪著她的腦袋,瞪大了她的雙眼。我看著她的眼睛,一種奇怪的感覺令我一愣,心中開始有了個恐怖的想法,但我卻並沒有第一時間相信我的直覺。
那是又一場噩夢,一場更恐怖的噩夢的開端。
在我將她復活后,我們一起回到了洛里,復活后的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也變得不認識我,當時我認為那應該是剛從長眠中蘇醒的短暫失憶的副作用罷了,並沒有太在意,以為時間會修復一切。
但是,當她用劍斬開了房屋,當她片刻之間便屠殺了數百平民,當她將那劍捅入我的心之時,我才意識到我錯了。
當她把劍穿透我的心臟時,我也才意識到那日那些惡魔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們奪走了我的心。
她瞪著眼睛,歪著頭,如木偶般看著我,她的劍在慢慢地繼續刺入,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沒有心的我,還算是人么?
此刻我又一次地看著她的雙眼,我終於知道,不管我復活的是什麼東西,當我直視著這雙眼睛時,那眼睛告訴我,那已經不是她了。
為了不讓她繼續殺戮,我撲了上去,讓她的劍完全穿透了那個我曾經心臟所在的地方,我含著淚水,將手中的大劍捅入了她的胸膛,看著那我所不認識的雙眼逐漸失去光芒,感受著那我所熟悉的身體又一次地在我懷裡變得冰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山坡上,我所能做的,不過是看著她再度死在我的懷裡。
「謝謝……」腦中又響起了神秘的聲音,我終於知道,那日警告我的人就是她啊!
「啊啊啊啊啊!!!……」我悲鳴著,咆哮著,懺悔著,哀求著,可是一切還能重來么?
由於我殺死了屠殺平民的兇手,保護了人們,再加上之前的多項功績,不久后騎士團與教會便將我升職為了副團長,我離她的夢想更近了一步,人們開始對我像守護神般崇拜,可是他們卻並不知道,他們所崇拜的這個所謂的「守護神」,正是造成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是個殺人如麻、出賣靈魂、背信棄義、殘暴無道,連心都沒有的惡魔。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發生了什麼,但是關於惡魔島的信息卻不知如何傳了出去,也許是他們從泰勒的身上查出了與惡魔有關的痕迹吧,於是他們對我這個「屠魔英雄」更加地崇拜,可是這一切只能使我更加無地自容。
此次事件平息后,王國傳來了大主教的死訊,據說他在密勒研究期間遭遇了事故,只留下他兒子一人。我在向大主教請教法術時曾與他兒子打過幾次照面,但現在由於立場問題,我卻不敢再與他見面,也不敢表現出我認識他,害怕自己背叛教會、召喚惡魔的事被抖出來。
我到底還是個膽小鬼啊。
又過了兩年多,我終於當上了騎士團團長,實現了她的夢想,可是她卻早已不在了。這個所謂的團長,是用她的生命換來的。我不會忘記當年聖魯卡斯的惡徒的所作所為,不會忘記那令我墮入黑暗的一天。
當教會指示我去暗殺聖魯卡斯的國王時,那些禽獸的面孔,她渾身鮮血的畫面又再度浮現在我眼前,我接下了這個任務,對自己發誓一定要拿下聖魯卡斯國王的罪惡頭顱。
為了復仇,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徒,沒有人能夠阻止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