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別
次日，宋止戈來到張芸的小樓處，依舊是小依開的門，張芸也如同昨天一樣，正在梳妝。
沒有急著上去和張芸打招呼，宋止戈將帶來的工具一一取出，自顧自修起了門來。
古代的木門沒有現代發達，沒有專門的金屬件，都是木質的榫卯結構，這種東西用久了十分容易老化，很是麻煩。
但這對宋止戈來說，修理這種小問題不是什麽難事。
要知道，宋止戈來到教坊司之後，最熟悉的技能可能不是什麽氣修的四大法門和氣技，而是各式家具的修修補補，畢竟，再怎麽說他在這坊中，幹了的是小廝！
（教司坊一眾小廝大驚：誰被他幹了那麽久？）
沒一會，問題就被解決了，他重新將木門裝上，試了幾下。
嗯，滑溜順暢，還沒有雜音！宋止戈很是高興地看著那道木門，心裏對自己的手藝越發滿意了起來。
“瞧你那得意的樣子，還真當自己是個打雜小廝不成？”
這時，梳好妝的張芸來到宋止戈身後，問了一句：“她離開了？”
宋止戈點了點頭：“她說天沒大亮就要走，這時候已經已經出城了。”
“不送送？”
有什麽好送的？連個臨別擁抱都沒有！
宋止戈心裏不滿地吐嘈道，嘴上卻說：“人沒事就好，有什麽好送的，江湖兒女，送來送去的徒增離愁。”
張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得倒是瀟灑，那麽說，你今日過來，就隻為了給芸姐修門來的？”
“芸姐，我是來請辭的。”宋止戈說出了來意。
聞言，張芸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目光卻有點揶揄：“這麽快就想好了？不在教坊司繼續當你的經理了？我可聽說了，短短兩天，安都城中年輕才子無一不對你的那些詩詞推崇不已，還有人給你起名為詩聖，你的風頭可比那個孫子才給強多了。”
“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一看。”
宋止戈裝作淡然地點頭道，心裏還真是有點不舍，那可是“詩聖”啊！和杜甫大神同樣的名頭啊！還有每天一次人前顯聖的機會啊！
不過宋止戈也知道，就自己腹中那點墨水，要是真的每天都來那麽幾首詩，怕是沒多久他就得“江郎才盡”了。
“裏頭的桌上有一套衣袍，帶上，然後滾吧。”
進屋一看，宋止戈便看到張芸說的那套衣袍，沒有之前相親時那套華美，但觸感卻格外的的特別，柔順中帶著韌性。
這種一看就大有來頭的料子做成的衣物，想來價格也不會低到哪去。
但是宋止戈卻沒有向張芸道謝，因為那隻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生疏，告別張芸後，宋止戈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起行李來。
其實要收拾的也不多，畢竟之前宋止戈也沒什麽貴重物品，而重要的東西早就放在安允兒送的那枚蛇心玉中隨身帶著了。
挑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收進蛇心玉，然後找來一塊未經裁剪的大布，折起包袱來。
宋止戈覺得，雖然說自己有蛇心玉這種空間類寶物，但是正所謂財不可露眼，弄個包袱裝裝樣子還是需要的。
前世的時候，宋止戈看過一套電影，名字他已經記不清了，但裏麵有段情節他印像很是深刻：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了跟情郎私奔，回家拿塊布把衣服首飾包了起來，對折幾下就成了個有模有樣的包袱了。
可不料，那些電影裏麵的包袱看似簡單，宋止戈卻怎麽折也折不出來，最後還是求助於侍女小依。
小依得知宋止戈要離開後心情就很是不佳，此時聽了宋止戈的要求，更是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宋止戈。
但生了一會悶氣之後，小依還拿走了那塊大布。一柱香後，小依去而複返，手裏拿著一個布包，那是小依趕著縫出來的。
宋止戈這才知道，原來電影都是騙人的。
正所謂“兒行千裏母心憂”，宋止戈在這世界沒有親人，而麵冷心熱的小依則很自然地扮演了“老母親”的角色：出門在外，這個得有，那個得帶……
結果，不到一會，那個布包已經塞得滿滿的了，而小依給他羅列的東西裝得不到十分一的樣子。
小依想了想，拎著裙腳小跑著走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足足七個布包，還足足比先前那個大了幾號！
於是，等二人出門的時候，宋止戈身上掛著七大一小八個布包，不知道的還以為宋止戈這是在賣藝呢。
“宋經理，你真的要走嗎？”
得知宋止戈離開的消息，原本白天裏都躲在閨房的花魁們都走了出來，說話的是雲煙姑娘，在月影離開後，一眾花魁當中，就數她與宋止戈最為相熟了。
牽馬來的小依聽到這話，眼睛直接就紅了，但她還是默默將韁繩交到了宋止戈的手上。
宋止戈摸了摸小依的頭，道：“大姑娘了，可不能哭鼻子，哥哥我隻是出去闖蕩一翻，又不是生離死別，會回來看你的。”
說完，他轉身看向在門前相送的眾人，有點讓他意外的是，教坊司裏近三百號人，此時竟然來了大半，要知道這些人裏有些人和他根本就不相熟。
宋止戈現代人的性子對於這個世界來說，較為跳脫，待人接物方麵也不像這個世界的人那麽講禮儀，再者，其實他與這些人相處的時間也不長，這些人能來送他，這讓感性的宋止戈不由生起起淡淡的感動。
“送君千裏，終需一別，在教坊司的日子裏，宋某承蒙各位的照顧，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在這裏，宋某祝大家身體安康，心想事成。”
“祝宋公子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像是約好似的，一眾花魁、娘子朝著宋止戈行了一禮，齊聲告別道，連稱呼都變成了高大上的“公子”。
宋止戈差點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這讓他想起前世的一段子：“某某會所全體JS祝XXX新婚快樂。”
這一幕，何其相似？
其實宋止戈不知道的是，教坊司裏風氣開放，這一眾花魁自身又頗有才情，對宋止戈這樣的才子是很稀罕的。她們隻恨宋止戈平日裏太低調，也不展示自己的才華，現在好不容易發現了他的驚世之才，他卻要離開教坊司，連自薦給他暖床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他知道花魁們心中所想，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麽果斷地跟張芸說出那句：“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一看。”
“宋某謝過諸位娘子，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希望再見之日，你我，都已修成更好的自己。”
很大氣的詩，再加上心靈雞湯，將離別的這一幕渲染得很唯美。
嗯，如果不看當事人宋止戈身上那顯得有點滑稽的幾個大包袱的話。
宋止戈說完，翻身上馬，卻差點因為身上布包太多而掉下來。抹去不存在的冷汗，宋止戈揮手做最後的告別。
“噠噠噠……”的聲響中，宋止戈的身影遠去，消失在街角的轉彎處。
看著宋止身影消失，小依鼻子一酸，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一眾花魁連忙好言相勸，好不容易才勸住了小依的眼淚。
然而她們都不知道，在擦幹眼淚的同時，小依在心裏暗暗作了一個決定。
教坊司最高的小樓中，同樣有一道眼神一直落在宋止戈的身上，直到他身影消失，這才離開了窗邊。
說回離開的宋止戈，在離開眾人的視線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那七個大包袱統統扔進蛇心玉裏，隻留下那個中號的背在背上掩人耳目。
不一會，他來到趙胖子的家中，與管家說明來意後，管家便帶著宋止戈進入了趙府。
係統精靈趙胖子得知宋止戈竟是前來告別的，變得無比的失落，也不知道是因為少了個玩伴還是因為宋止戈離開後，他再也無法向其借詩，然後贏得與花魁對飲的機會了。
或者，兩者皆有。
不過他還是很仗義地給宋止戈拿了一大堆藏書，據說那是他為了解決自己的先天傷勢而收集的藏書，內容包羅萬象，宋止戈驚為天人，心道：
果然成功都是有代價的，原來係統精靈就是這樣練成的。
宋止戈本來還頭痛著，沒有了無所不知的係統精靈，以後修行之事應該問誰呢，結果趙胖子就給了他這份禮物，真是一個稱職的係統精靈啊！
作為回報，宋止戈將早已定好的活動詩題一一告之，並相對應地拿出了對應的絕世佳作。
以這幾首詩的質量，還有趙胖子的身材，或許，等我重回安都之時，會聽到趙胖子一個“詩佛”的稱號吧？
哈哈，也不知道王維大神若是知道繼承他名號的是趙胖子此種人物，會不會氣得吐血三升？宋止戈惡趣味地想著。
得到新詩的趙胖子同樣歡喜，又搬來一大堆書，並告之宋止戈，這些書更為珍貴，與天道有關！
宋止戈再一次驚為天人，接著，他在那一大堆書裏發現了《XX豔談》之類的禁書若幹。
兩人話別許久，傍晚時分，宋止戈離開了趙府，向城門口縱馬而去。
據說，這一天，宋詩聖單人獨騎，出城而去，他留在安都城中最後的作品卻不是詩，而是一首曲風奇怪的歌曲：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順著官道縱馬狂奔了十餘裏後，夜幕漸漸降臨，宋止戈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立馬勒住韁繩，停住了馬兒：我好像還沒有問芸姐，那個令牌，應該怎麽用？
那我現在，我應該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