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章 田市長最後的悔悟
“啪”的一聲,從門外傳來,林菲蹲在地板上收拾著殘片,眼中那不可置信的淚一顆顆滴落。
隨著手腕上溫熱的大手,林菲抬起頭審視的看著莫軒,回想著剛才他與冥北的對話,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白浩然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而他竟然在商量著將那罪魁禍首威爾斯遣送回國,他這樣做對白浩然公平嗎?這明顯就是在偏袒。
作為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威爾斯為什麽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隻是被遣送,這樣的結果讓林菲簡直難以接受。
“冥北收拾一下,這件事就先這樣處理吧。”
看著莫軒轉臉對冥北吩咐一聲,雙手安撫的摟緊林菲,轉身來到臥室。
“菲兒,怎麽突然醒了,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聽著他從身後摟著她寵溺的說著,林菲搖搖頭,扯著他坐在軟塌上,雙眼疑惑的看著他說“真的要那樣做?”
看著莫軒臉上閃過一絲什麽,然後笑笑說“好了,別想那麽多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最近都瘦了。”
莫軒起身從衣櫥拿著一件外套過來,為林菲披在瘦弱的肩膀上,緊緊摟在懷中,看著窗外的雨。
一連幾天的陰雨天,惹的人心裏都悶悶的,等雨後的陽光一般都伴著絢麗的彩虹.……
林菲伸手扯扯莫軒的衣角說“莫軒,我想下午去看看浩然,告訴他要快點醒來,否則威爾斯就要被遣送走了。”
隻覺的腰間額手一緊,林菲閉上眼睛等待著莫軒的發火,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威爾斯被遣送而什麽都不做,白浩然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她不能看著傷害他的人就這樣安然離開。
臥室中陷入了安靜,林菲睜開眼睛對上莫軒些許無奈的歎口氣說“菲兒,這件事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不要在提了。”
“那你為什麽要幫他遣送回去,威爾斯造成了這一切,難道他不應該留在這裏接受懲罰嗎?”林菲有些情緒激動的質問道。
“所以呢?你是在懷疑什麽,懷疑我是故意的?好,你猜對了,就是因為我嫉妒,嫉妒自己的妻子在遇到前任的事情時,竟是這麽一副毫無理智的模樣!”
眼看著莫軒咆哮後,轉身走去臥室,林菲癱坐在軟塌上看著他的背影,抬手捂著嘴無聲的落淚。
她隻是想要讓威爾斯為他所做的一切受到懲罰,這有錯嗎?
為什麽他就不能理解她呢,如果當時不是白浩然,那麽現在躺下醫院昏迷不醒的可就是她啊。
為什麽他竟然在威爾斯做了這麽多錯事後還要對他袒護呢,難道他忘記刺穿白浩然的那顆子彈原本就是威爾斯射向他的。
看著窗外抬手可得的雲層,和遠眺可視的本市全景,此時的莫軒感覺像是一個巨人,可以眺望到全市最好的景致,同時又像個矮人般,無法窺探進林菲的心底,他們的距離總是那麽的隱隱約約,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又顯得遙不可及。
關於那件事無論他如何解釋,討好都無法抹去她為他冠上冷酷無情的帽子,而那場意外也給她留下慘痛的記憶,正一步步的帶著她的愧疚走向白浩然,真希望那一槍當時射中的是他。
“那邊同意了嗎,什麽時候將他遣送?”
“是的先生,這周日便會將他遣送回去。”冥北說完看著先生落寞的背影由衷歎口氣,威爾斯被遣送這件事完全不是先生可以控製的,為什麽太太就是不明白。
威爾斯的身份放在那裏被遣送是早晚的事,而先生的出麵也不過隻是配合調查而已,太太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歸結在先生身上這樣對他是不公平的。
“太太呢,又去醫院了?”
聽著先生的問話,冥北緊忙低下頭,這是他最不願回答的,也不知那個白浩然是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他竟然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倒是惹得先生和太太近日裏漸行漸遠,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不肯醒來。
聽著冥北的無聲回答,莫軒眼底一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此時再問什麽都顯得有些多餘,這段時間又有哪天她沒去呢。
“將濱海三區那塊地送去給白家吧,就當是彌補對白浩然為太太擋槍的愧疚吧。”語氣中透露著些許無力,希望這樣做能讓彌補一些對白浩然的愧疚吧,也讓林菲心裏好受些。
轉身對上冥北一臉的疑惑,莫軒想想接著說“從我的私人賬戶劃出填不給公司即可,不需要通知任何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白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項目,那麽就讓他以這個項目撫慰一下白家上下對白浩然的擔心吧,也希望他能早日蘇醒,讓林菲早日看清她的內心,做出正確的選擇。
隻見已經走至門口的冥北突然折回,一臉猶豫的詢問道“先生,您周日近日動身回英國的消息還沒有告知太太,需要提醒太太提前準備嗎?”
是啊,本還想著此次帶著菲兒一起回去,告訴她關於自己過去的一切,以及當年來到這裏與她的第一次相遇,與她分享著所有的一切,隻是,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以她的威爾斯遣送的在意便足矣表明在她心中白浩然的地位,原來一直都是那麽重,從來都未曾放下過。
“不用了,讓林東和司南留下照顧即可。”
看著冥北離開,莫軒對著筆記本屏幕上的照片苦笑,我突然離開這段時間,你會擔心嗎?
雨後的夜空是那麽明亮,看著天邊點點閃爍的星光,田明亮有些懷念大學時代,如果當年沒有背叛雪寧,是不是此時的他們一家三口如同別人一般正過著溫馨的小日子呢。
然而,人在意氣風發的年紀又有誰不曾浮躁呢,往事不堪回首,原來路從那時便錯了,然後,一步錯不不錯到最後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是他負了楊雪寧,然後又害了白浩然。
趁著夜色混進醫院,懷揣著說不清的心裏想再見見楊雪寧,對她說聲對不起,在看一眼他們的孩子,浩然。
昏暗的走廊中,眼看著值班護士從房間中出來,田明亮快速溜進病房,對上了滿臉驚恐的白正德夫婦,有些尷尬的笑笑說“你們也在,我來看看浩然這孩子。”
白正德起身將一塊幹淨的毛巾遞給田明亮,示意他擦擦身上的雨水,然後轉身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他手邊的桌子上。
“明亮,怎麽樣了,出結果了嗎?”
田明亮尷尬的笑笑,想不到,到最後能為他送上一杯熱水的,竟然是這個多年前差點被他策劃到妻離子散的老同學,將桌上的熱水緊緊捧在手中,不知是感動還是手上熱水的蒸汽,彎彎的眼睫毛竟上泛起了水霧。
抬起頭,掃一眼依舊小鳥依人的楊雪寧倚在白正德身前,與他十指緊扣,歲月如刀,奪取了她多餘的膠原蛋白,卻賦予了她最獨特的韻味,此時的她,臉上洋溢著那經曆滄桑後苦盡甘來的幸福。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是多麽希望,自己也如同這白正德一般拋開世俗的浮躁,安靜的守在她身邊,淺嚐著這看似平淡卻暗藏滋味的人生。
“嗯,就快出結果了,感謝在我最後的旅程中還能見到你們。”
隻見白正德聽後,長歎一聲,鬆開楊雪寧的手,在手背上輕拍幾下,微笑著轉身走出病房。
田明亮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著楊雪寧,“你還恨我嗎,雪寧,我一直欠你一聲對不起。”
“恨?當年不恨,現在也不恨,明亮,我要謝謝你,謝你當年不娶之恩,讓我嫁給了正德,謝你當年對白家的沒有斬草除根,讓浩然才有今天的事業。”
看著楊雪寧一臉真誠的說完,抬起頭掃一眼門外的白正德,田明亮釋懷了,原來一直不肯放手的不是楊雪寧,而是他的內心。
抬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瑞士銀行的黑卡,扯過楊雪寧有些粗糙的手,放在手心,“卡裏的錢足夠你和浩然安穩的過完此生,雪寧,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和浩然所做的。”
雙臂抬到半空又收回,尷尬的轉身,楊雪寧說,謝你當年不娶之恩,短短的八個字奪走了田明亮最後想要在擁抱她一次的衝動,他已經沒有資格了。
看著腳下燈光華美,高樓緊促的大都市,能夠生活在這裏曾是他最初的夢想,他做到了,大學畢業後便留了下來,然而就是那次簡單的成功徹底改變了他。
讓他不斷的認為,他田明亮有資格過得更好,有資格等到更多,隨著欲望、權利、名利的不斷提升,他的內心也隨之出現一個旋渦,一個永遠都無法填滿的旋渦,讓他感到空虛,想要更多來填補。
微微側臉在高樓相鄰的西北角看到幾棟熟悉的老樓,終究還是負了香香花園的市民們,當初市政招商將旁邊的兩處都建起了高樓,嚴重影響到香香花園的住戶,還是他這個市辦公廳的小職員,對住戶承諾,在有生之年一定解決。
十年的市政工作,三屆的連任市長,是他,田明亮負了香香花園的全體住戶。
從高空滑下的瞬間,腦海中浮現出楊雪寧的笑顏,她說浩然不是他的孩子,這張卡還是還給政府吧,將它用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也算是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