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

  「蕭塵，是你？」寶牛的聲音傳來。


  蕭塵一笑：「寶牛，好久不見啊……」


  寶牛的聲音卻滿是憤怒：「果然是你……我以為你早已經死去，沒想到你卻暗中經營，到達了這麼高的境界！」


  「多謝關心，我這也都是托你的福啊……」蕭塵不緊不慢地說道。


  寶牛冷哼一聲：「之前你也答應過我吧？不會破壞我的劇情，如今卻怎麼說？你不但自己成為了道主之一，還擊殺了神王，破壞了我的大結局的設定……」


  蕭塵搖頭道：「我也是無可奈何。」


  「但你仍然是毀了你我的約定……」


  「你要怎麼做？」


  寶牛一怔，隨後嘆息道：「蕭塵，你我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難道我當真為了你破壞我一本書的劇情，就讓你灰飛煙滅嗎？我也明白，雖然在我眼中你是虛幻的存在，但你自己卻是實實在在活著的……我沒有辦法抹殺你。」


  蕭塵一笑：「但你也不會坐任我繼續橫行霸道。」


  「不錯……你成為了荒主，我不在乎，哪怕是最後的決戰之中，我也可以讓你活下來，甚至繼續做這玄幻世界的最強者之一，只是我請求你，不要再繼續破壞我的劇情。」


  蕭塵苦笑一聲：「只可惜，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為什麼？」


  蕭塵道：「正如你所說，對你而言，這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只是你腦海中的一個設想罷了，但是對我來說，既然我已經存在，我就不想被任何人抹殺，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真正的生命，永遠不想被人所操縱，被人所束縛……」


  「可是我已經答應你，給你一個完美的結局……」


  蕭塵搖頭道：「不，你不明白……」


  「若一切按照你設定好的那樣結局，整個故事完結之後，無論是我，是葉凡，還是這玄幻世界的所有億萬生靈，都只會陷入一種行屍走肉的狀態……沒有自己的思想，一切的一切都將成為永恆不變的東西，如同一灘死水般，毫無生機。」


  寶牛沉默半晌：「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即便如此，總比我徹底抹殺你的存在，要好上許多吧？」


  「沒有自我意志的存活，我寧願去死。」蕭塵微微一笑，淡然卻決絕地說道。


  寶牛半晌不語。


  過了許久才嘆息一聲道：「蕭塵，你不要逼我……」


  蕭塵一笑：「我不是在逼你，而且……恐怕你也沒辦法真正抹殺我的存在。」


  寶牛冷哼一聲：「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你儘管試試……」


  寶牛靜默了


  蕭塵知道，他是當年動怒了，震怒。


  在他眼中，蕭塵畢竟仍舊只是一個虛幻的人物，即便有了生命有了智慧，於他而言，大概也只相當於一個虛擬的角色罷了……


  生死，還在自己手中。


  但過了片刻……


  寶牛駭然地聲音再度出現了……


  「你……你究竟是如何？我居然，居然無法抹殺你的存在了？！」


  這於寶牛而言，簡直是不啻於天崩地裂一般的消息，甚至於……超越了一切正常人的認知，超越了理性的範疇。


  明明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創世主，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歸於自己的一筆一劃，甚至於天道在自己眼中，也只是一個虛擬的概念而已。


  但到了此刻，他居然發現，蕭塵的存在，彷彿已經與這個世界綁定，無法刪除。


  蕭塵卻問道：「哦，你發現了啊？不過我仍然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是你無法寫下我的名字，還是明明寫到我被抹殺，卻依舊沒有效果？」


  寶牛彷彿見了鬼一般：「不，都不是……每當我要寫下抹殺你的話語之時，我腦海之中就一片混沌，彷彿……彷彿在那個瞬間，完全忘記了你的名字；好像有什麼力量，在阻止我這麼做……」


  「你是誰？你到底做了什麼？！」


  蕭塵苦笑道：「看來我的猜測果然不錯……」


  「不，我的確是將自己與這個世界綁定，通過成為了天道之主，世間法則的一部分，你要抹殺我，就要犧牲大半個世界……除此之外，我還得到了一些超脫於此間世界的神通，恐怕即便你毀滅了這個世界，我也依舊會以某種方式存在。」


  「但我要說得不是這些……」


  「你適才抹殺我而不得的那種形式，讓我印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其實此間世界的主宰，並不是你……」


  寶牛愣住了，獃獃地說道：「不是我？怎麼可能？」


  蕭塵道：「我記得你說過，你之所以能夠創造一個栩栩如生的大千世界，創造出這麼多有血有肉的人物，甚至於能夠與我對話，是因為得到了一件東西……一種類似於筆墨的東西。」


  「不……不錯，一個鍵盤……」


  「那麼我恐怕，真正的掌控者，真正的玄幻世界的主宰，是那個你口中的劍盤……準確說，是那個劍盤中存在的靈魂。」


  寶牛嚇了一跳：「你，你不要嚇我……我寫的是玄幻小說，不是鬼故事！」


  「鬼？不，只是一種靈性吧……雖然我對他的存在，也並沒有多少了解，但我相信自己的推測不會錯。」


  「即便沒有他，你要抹殺我也不可能了；但剛才你之所以無法抹殺我，恐怕是因為他動了手腳……畢竟無論我多麼強大，也只是在虛擬的世界之中強大，無法根本上影響你的思維，讓你忘卻我的名字。」


  寶牛恐懼不已：「那……那我該怎麼辦？我要丟掉這個鍵盤？」


  「恐怕沒有用了……正如我剛才所說，真正的主宰是那個劍盤裡的靈魂，如果他已經擁有能夠影響你心智的力量，你在現在拋棄他，已經太晚了。」


  「那，那我到底該怎麼辦？」


  蕭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色道：「幫我。」


  「怎麼幫你？」寶牛也失了神，慌亂了。


  「給我力量。」


  「你是說……」


  蕭塵道：「要抗衡『他』的存在，怎麼樣強大的力量都不為過……我希望你給我無窮無盡的力量……」


  「但正如你剛才說的，他才是真正主宰，我根本沒辦法真正操縱這個世界啊！」


  「不，你忘了，他阻止你抹殺我，說明我還有很大的用處，至少對他而言，我還有很大的用處，這用處如此之大，甚至於使得他敢於在你腦海之中作梗，冒險現身。」


  「什麼用處？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蕭塵苦笑一聲：「這個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但至少，我一時片刻，絕不會死；但他早晚會來對付我，將我有用的地方剝離出去，為他所用。」


  「我已經完全跟不上你的思路了……你直接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寶牛哥哥恐懼地說道。


  蕭塵道：「其實也很簡單，只要你不再妨礙我，力量我可以自己得到……你只需要讓你的故事繼續進行就好，我建議，儘快讓它結局……」


  寶牛道：「好，我馬上……」


  蕭塵嘆道：「我既然在這裡跟你對談，將一切的真相都推測到了這個地步，想來『他』也已經發覺，恐怕很快就會做出反應……」


  「如果可以的話，你請盡量抵擋他吧，用你自己的意志。」


  寶牛愣住了：「我自己的意志？」


  「你不要忘了……這個世界，雖然是經由劍盤的靈性造就，但恐怕『他』本身，只有單純的規則與力量，而沒有真正的創造力，你的腦海，你的思維，才是一切的土壤；而他的存在，恐怕也是要反過來依託於你的意志的……」


  「也就是說，到了最後，戰場恐怕仍舊是在你的意志里進行……」


  寶牛聽了更恐懼了……


  「不要害怕，正因為如此，你我更需要齊心合力，將這個意圖控制諸多幻想世界，也意圖控制你的意志的惡魔，徹底抹殺。」


  寶牛沉默了許久。


  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我便以自己的力量來抗衡他吧，另一方面，這裡……就拜託你了。」


  蕭塵一笑：「這個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寶牛的聲音消失了。


  蕭塵竟感覺到一股悵然若失。


  經歷過這麼多年的九死一生，風風雨雨，他的終極計劃，已經到了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切的一切，終將要做個了斷了……


  超脫與否，在此一搏。


  這一切的一切，只在蕭塵的識海之中，於外人眼中，不過只是一瞬間之事而已。


  然而蕭塵卻立時感應到，此間世界的流轉，似乎產生了急劇的變化。


  整個世界，整個故事，朝著大結局的方向迅速奔流而去……


  十方世界，決戰神族。


  人主葉凡與神主白飛鸞的終極一戰。


  這些本來是宿命一般，而今，卻彷彿只是一個過場，一個橋段，一場過眼雲煙……


  三個月後。


  人主葉凡與白飛鸞傾世之戰。


  葉凡領悟人定勝天之道，聚集天下蒼生之信念，終於戰而勝之，徹底擊殺了白飛鸞……


  而後。


  神族的勢力迅速土崩瓦解，許多殘留的神族力量，繼續飛升，返回了天界，但依舊為弒神聯盟的力量所追及，所追殺……


  最後的最後……


  是弒神聯盟之間本身的戰鬥。


  然而，以此刻葉凡的力量，其他勢力根本望塵莫及……在蕭塵不曾搗亂的情況下，葉凡很快就成為了諸天萬界之主。


  他一一擊敗了其餘十名道主，也包括偽裝的蕭塵，終於真正成就了……天道之主。


  紀元之子，人主葉凡。


  整個故事在此，到達了結局。


  大圓滿的結局。


  然而，於蕭塵而言，卻是另外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