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夙願得償
蕭塵在臨死之時，終於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潛能，修為提升至歸元境巔峰狀態，竟使得自己已然無力施展的焚盡紅塵再度爆發，不但如此，更是力量暴漲，竟是逼迫的蕭南離以劍抵擋，足可以震驚天下。
然而，他在施展這最終的一擊之後，也終於力竭，渾身更是酸痛無比，沒有一絲力氣。
但那蕭南離卻是怔怔地望著自己手中的冰魄寒光劍，神情複雜之極，有失落，有不甘，有辛酸，有悔恨，有痛惜，可謂是百感交集。
蕭塵一面將諸多法寶準備已畢，凝神應對，另一面卻發覺這蕭南離很有幾分不對勁。
尤其聽他開口感嘆，甚至說出自己已經死去的瘋言瘋語，讓蕭塵更是摸不著頭腦。
忽然，蕭塵腦海之中一道聲音卻是開口嘲笑道：「你以為他在說瘋話嗎？他的的確確已經是個死人了啊！否則你以為自己能抗衡一個天位境的聖人？」
這聲音自然便是離恨天，蕭塵聽了大驚失色，忙問道：「你說他已經死了？」
離恨天哼了一聲：「當然，若非如此，剛才我又怎麼會那麼鎮定自若，若非如此，便是有一百個一千個你，也比不上人家的一個念頭！」
蕭塵聽完，點頭道：「難怪跟他對戰之時，便有一種虛無縹緲之感，原來竟是如此。」
於是他開口對那蕭南離道：「你既然已經死去，卻還如此執著，元神不肯散去，莫非便是因為這一件未了之事么？」
蕭南離望了他一眼，傲然道：「若非如此，我在你等闖入此地之時，早就可以將你們一併誅殺，豈能容忍你們褻瀆我和玄冰隱居之聖地？」
阮紅妝和雲浣紗二女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愕之色。
蕭南離嘆道：「若非是她臨終之時要我發誓，將這柄寶劍想方設法送還給浣花洗劍派，我又怎麼會讓你等前來！」
「只可惜，一直到我壽命將近，卻也沒有替她完成心愿；哼，我對那浣花洗劍派的掌教恨之入骨，豈能輕易將玄冰的劍送還？」
「但我死去之後，卻一直有愧於心，無法替她完成臨終最後的心愿，便是我想去往黃泉之中團聚卻也不得！我不得不將這一縷殘魂繼續留存於世，為得就是完成她的夙願，之後安心去往另一個世界找她……」
阮紅妝皺眉道：「既然如此，雲師妹既然已經到此，你直接將此劍交還，不就完成了顧玄冰的夙願？」
蕭南離冷哼一聲，望了那雲浣紗一眼道：「我雖是答應了玄冰此事，卻並未說明就要直接將此劍交還給浣花洗劍派！那人將我夫婦二人囚禁於此，我卻要費盡心力將此劍送還給她？天下豈有如此好事！」
「我只將此寶劍出世的消息放出，世人自然會來爭奪，到時候無論何人，只要拿到此劍重回人間，我便算是完成心愿，也可安心死去了。」
蕭塵心道原來如此，這蕭南離既想完成妻子的夙願，卻又不願意直接讓浣花洗劍派坐享其成，才如此煞費心思，引來許多方勢力明爭暗鬥。
想到這裡，蕭塵反而咧嘴一笑：「有我和紅妝在此，你即便將此劍交給另外兩方，我二人也會助雲師妹奪回。」
蕭南離卻冷笑道：「那兩方勢力，一個是太玄門的太玄弟子，身旁兩個更是金丹境的長老真人；另一方卻是大夏皇朝竹陽城的公子，那八名隨身侍衛每一個都有靈海境巔峰修為，聯合起來甚至不下太玄門一方……」
「你三人雖然的確都是人中龍鳳，但若當真打起來，怎麼可能勝得過？更何況，我若將此劍交給你們，那兩方聯合起來，你們必死無疑！」
阮紅妝嫣然一笑道：「前輩此言，莫非是已經替我們擔憂了么？」
蕭南離一愕，隨後哂笑道：「你倒是很有自信。」
阮紅妝搖頭道：「不是我有自信，而是我相信前輩定然能作出正確的決斷，否則將浣花洗劍派中有緣之人招來，卻生生錯過，難道你逝去之後就真的不會心存愧疚嗎？」
蕭南離面色微變，神情漸漸黯然下去。
雲浣紗鼓足勇氣，走上前來道：「前輩，其實我明白的，你最大的心愿便是完成玄冰師祖的心愿，但是卻又對掌教真人心懷憤恨，以為是她造成了你二人之間的悲劇，所以心中才一直如此糾結……」
「莫非不是？你身為浣花洗劍派弟子，為那人開脫我不怪你，但你若以為可以說動我放下對她的恨意，卻是痴人說夢！」
雲浣紗搖頭道：「我不是要勸說前輩，只是想告訴前輩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其實……掌教真人根本不是在害你二人，恰恰相反，是為了幫你二人。」
蕭南離一怔，隨後仰天狂笑，怒吼道：「簡直荒謬之極！照你這麼說，她讓全天下之人追殺我二人，又將我二人封鎖於此，永世無法脫困，我夫妻二人莫非反要感謝她不成？」
雲浣紗搖頭道：「你和玄冰師祖當初攜手而走，背棄宗門之時，掌教真人自然是勃然大怒，以絕殺令號召天下之人追殺你二人也是事實；但……到了玄冰師祖重傷，你夫妻二人躲避此地之後，掌教真人來此卻已經有了另外的心思……」
「我雖然並不全然知曉，但我想……是玄冰師祖和掌教真人之間有過溝通，不，也許連溝通都沒有，二人便互相知曉了對方的想法。」
「玄冰師祖此刻已經厭倦了無休止的江湖廝殺，只想和你在此地廝守一生；而你卻在此地得到南明離火，修為暴漲，一心一意只想替師祖治好傷勢，重出江湖，再度闖蕩天下；掌教真人明白玄冰師祖的心思，才以大神通將你二人封印於此，教你二人只能於此安穩度日，一方面是平了你心中不安穩的念頭，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保護你二人，再不受江湖之中無窮勢力的追殺。」
蕭南離目瞪口呆，臉色灰白，然而片刻之後卻勃然大怒道：「胡言亂語！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句胡亂猜測的說法，就可以教我心服口服？」
雲浣紗輕嘆一聲道：「雖然此事並未經過掌教真人證實，然而自那之後，江湖之中的絕殺令便被撤去，甚至前輩和玄冰師祖二人的名頭也漸漸消退，再無人追殺查找你夫妻二人，這卻是事實。」
阮紅妝也道：「你雖然是六欲魔宗長老，驚才絕艷，不可一世，更是精擅六欲心法，號稱窺視人世間一切慾望執念，但卻連自己身邊之人真正的心思都捉摸不透……」
蕭南離猛地後退幾步，臉色慘白，忽然整個身軀一陣晃動，六欲元神凝聚而成的魔尊之體甚至都有幾分崩潰渙散的跡象。
「莫非，莫非我真的錯了么……」
他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寶劍，痴痴地念道：「玄冰，莫非……那才是真相么，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么？」
回想起自己得到南明離火之後的意氣風發，甚至將自己身旁妻子的傷勢都忽略，使得她漸漸傷重不治，真是悔之無及，無地自容。
回想起臨終之時，顧玄冰那傷感卻又滿足的神情，那最後一個夙願，蕭南離漸漸領悟，也明白過來，雲浣紗和阮紅妝二女所說的，俱是實情。
他一瞬之間，彷彿已經看破生死，參透紅塵，驀然嘆道：「看來是我錯了，一直都是我錯了……」
「我蕭南離一生縱橫天下，風流人間，自詡英雄無敵，卻不料只是一個莽夫！一錯再錯！悔之無及！」
「你們三個……」
他終於緩過神來，望向蕭塵阮紅妝和雲浣紗三人，嘆息一聲道：「也許這正是天意，讓你三人來到此間，助我窺破心魔，也助我完成夙願……」
「既然如此，你過來吧……」
蕭南離伸手一指雲浣紗。
雲浣紗遲疑不定，望了蕭塵和阮紅妝二人一眼。
蕭南離苦笑一聲道：「我蕭南離若當真要害你，還不至於用此等手段！」
雲浣紗忙點頭道：「是。」
她走上前去，蕭南離便深情地撫了撫手中劍，似乎是在作別一般，隨後將此劍倒轉身來，遞給了雲浣紗。
「從此之後，此劍交還浣花洗劍派，我夫妻二人自此和整個人世間，兩不相欠！」
雲浣紗有些顫抖地接過此劍，略一遲疑，拜了一拜道：「多謝前輩。」
蕭南離卻甚是蕭索，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
他頓了頓，卻又依次望了雲浣紗和阮紅妝一眼，又望了蕭塵一眼，搖頭苦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蕭南離自詡天資超絕，卻不料自有後來人超越……」
「尤其是你……」他指向蕭塵，微笑道：「如此年紀，居然有如此戰力，若非我親眼所見，便是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也是縱橫天下一生，什麼英雄豪傑沒有見過，什麼天縱奇才沒有遇到過，但若跟你相比，卻簡直都是愚鈍莽夫，不值一提了……」
蕭塵笑道：「多謝前輩稱讚，不過……我倒也受之無愧。」
蕭南離一怔，隨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受之無愧！夠痛快！想不到你出身名門正道，居然也有如此豪氣！」
「也罷，既然天意如此，我便贈與你等一場造化吧……」
他雙手忽然齊齊伸展而出，左手之上，一道精純至極的火焰，純之又純，如大道至簡，如天地開闢，其中奧妙，難以言明；而右手之上，卻是有一道真水之氣，冷若寒冰，凌厲萬分，似乎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冰凍人的靈魂。
正是南明離火，和玄冥真水，兩大天地至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