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如果你覺得『思考』是件很可怕的事，那就試著只想著一件事，一件絕對真實的事。」
「我愛你。」
這三個無論在地球還是再遙遠的阿斯加德，似乎都是最為強大的魔咒。冰霜可為之融化，生死可為之突破。
李溫特的瞳孔仍然是無神的，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鼻子微微一酸，接著先是睫毛被濡濕，而後豆大的淚珠便快速積蓄在她的眼裡，大把大把的順著臉頰滾落。
布魯斯·韋恩猜想過許多李溫特的反應。她或許會對他說的話毫無反應，或許會反應過度，或許會像之前一樣驚嚇過度而推開他——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李溫特會哭。
女孩子的眼淚像是清澈透明，順著臉頰滴在她的手背上卻讓布魯斯·韋恩覺得要比熔漿還燙。他的手背不自覺抖動了了一下，卻有不敢拿開，只能僵在這裡，看著李溫特的眼淚源源不斷的滾落，像是決堤的壩口，讓他一時有些發愁。
無所不能的蝙蝠俠，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溫特的眼淚。
他只能有些倉促而盡量輕柔地替試著替李溫特擦去眼淚，低聲安慰道：「沒事的，嚇到你很抱歉，我們還有很多方法，不要怕。」
不要怕。
這句話李溫特聽了無數遍，也和自己說了無數遍，更為了安慰別人說了許多遍。或許是因為時機，又或許是因為說的人，至少在這一刻，李溫特聽見布魯斯·韋恩這麼說，一直壓抑著的埋藏心底的恐慌與委屈全線爆發。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重現了布魯斯·韋恩所迷戀的光彩，與次想攜的，卻是這姑娘驚天動地的大哭。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屋子裡開始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後又消失，布魯斯·韋恩甚至感覺到屋內掛起了颶風——好在在造成災難之前，這些東西都飛快的消失了。
李溫特擦了擦眼角，哭到打嗝，布魯斯·韋恩想了想，伸出的手猶豫了好半晌，才伸了出去，輕輕抱住了李溫特。
李溫特的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肩上，已久哭得很投入。布魯斯·韋恩有些笨拙的拍著她的背，想要安撫她，只是療效甚微。
他正狼狽不堪，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李溫特終於察覺自己的眼淚徹底打濕了布魯斯·韋恩的襯衣，她直起腦袋，有點尷尬的看著他肩膀上那一大灘的水漬，下意識的捏起袖口擦了擦——當然是毫無作用的。
她一邊捏著袖口擦著布魯斯·韋恩肩膀的水漬，一邊打著哭隔道：「韋恩先生，我沒有被嚇到。」
對此刻的布魯斯·韋恩來說，哪怕現在李溫特的能力開發到了百分百也沒有她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哭來得可怕。
所以他即刻介面，肯定道：「我知道你十分勇敢。」
李溫特是想說她沒有被那句「我愛你」嚇到，但她看了看布魯斯嚴肅的面孔，又將這句話吞了回去，總覺得在布魯斯·韋恩面前提起這樣的話題有種別樣的違和。
……雖然這麼說的人明明就是他。
在將自己的袖子也弄濕了后，李溫特放棄了拯救布魯斯·韋恩的肩膀。她慣性小聲抽泣著，一抬眼，卻是先看見了因為她剛才的失控而此刻出現在布魯斯·韋恩背後的巨大深色漩渦。
她完全搞不懂這東西是怎麼出來的，但是她想也沒想抬手一掐就讓這玩意趕緊消失。等她掐完了，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動作簡直曖昧到爆炸，簡直就像是要去抓住布魯斯·韋恩的耳朵一樣。
李溫特略紅了紅臉，將手收了回來，但整個人還是有些迷迷糊糊：「……韋恩先生，您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進來了！」
眼看李溫特站起來就要敲門叫鋼鐵俠趕緊將他放出去，緊張地連手指都有些發抖，布魯斯·韋恩不得不出聲阻止她：「我來幫你。」
他簡明道：「教你用別的方法來控制你自己的能力。」
李溫特聞言一怔，站在一片出現又消失亂七八糟的東西之中，她這樣的表情在蝙蝠俠的眼中竟然也顯得十分可愛。
他眼中的李溫特眼中充滿了糾結，好半晌才道：「……可是，您又不是變種人，能教我什麼啊，為什麼x教授他們會同意的呀？」
布魯斯·韋恩一時語塞。
為什麼x教授和托尼·斯塔克會同意讓他進來？
他能怎麼解釋呢？總不能說他是抱著必死決心來這裡，總不能說他甚至動了抹消她記憶的心思，總不能說他來到這裡也懷抱著私心——
即使要面對最壞的結局，他也想李溫特最後看見的人是他。
所以他只能說：「因為我是蝙蝠俠。」
這是在是個蹩腳的理由，但出乎布魯斯·韋恩的意料，李溫特竟然毫無猶豫的便接受了這點：「說得對，您是蝙蝠俠，那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布魯斯·韋恩忍不住笑了聲，但屋內越來越混亂的情況卻容不得他再多想，於是他看進李溫特的眼睛道：「溫特，只要你思考，你的能力就會增長。但除了放空思維，還有別的辦法，專註你的思維，認定一件無害的真相。」
李溫特愣愣點頭：「專註什麼？」
布魯斯·韋恩微笑道：「隨你高興。」
他微微笑著的樣子令李溫特忍不住想起了他一本正經說著「這是無從扭曲的事實」的模樣，這讓她不由自主的垂下來了眼睫。
布魯斯·韋恩握住了她的手，李溫特似乎覺得對方的理智與堅定能透過交疊的指尖穿到她的心臟深處。
李溫特手指微微蜷縮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反握了回去。
布魯斯·韋恩說，「我愛你」這件事是絕無更改的事實，蝙蝠俠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既然他認為可以，那就是最好的辦法。
李溫特閉上了眼，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傳來。
她忍不住想：他愛我。
「——停住了。」緊盯著顯示屏的娜塔莎鬆了口氣，「98.7%，好在不晚。」
美國隊長也同樣鬆了口氣，但他的眉頭卻依然皺著：「但我們並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不需要很久！」
x教授握著厚厚一拳資料，有些激動的離開了實驗室，他的輪胎走得很快，以致於跟在他身後的海倫·趙博士有些擔心他不小心從輪椅上跌下來。
好在什麼事也沒有。
x教授握著他的資料，興奮道：「我找到了辦法！」
「變種基因對自身有保護，想要讓溫特通過許願這種方式來控制自己的能力——這是個悖論不錯，但不代表毫無實現的可能！」
查爾斯·澤維爾道：「阿基米德的支點理論！」
「如果我們不否定x基因本身，而將它作為支點——！」
美國隊長打斷了x教授的話，他皺眉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海倫·趙博士看了眼美國隊長，看起來不太想解釋，但她考慮到自己面對的人是美國隊長，思考片刻后，還是選擇耐心解釋：「澤維爾教授的意思很簡單。」
「如果將她的思想比作世間最大的系統，那麼所有的命令都該在順從系統編碼的原則才能奏效。但是無論是『限制能力』也好，『能力使用有條件』也罷，這些都與她本身「使用能力沒有界限」這個最基本的系統原則衝突。第二規則衝突基本原則，這個是悖論，所以李溫特無法通過自己的思想來給自己下達封鎖思想的命令。」
「這個我明白，但教授說的實現的可能——？」
「系統內部是無法否定基本規則的——但外部系統則不一樣。規則外製定新的規則，這是一種補充，是『並』，他們可以進行融合、達成平衡，而不衝突。」
「我們一直困擾的，是溫特·李小姐的力量過於霸道，以致於沒有任何藥劑、或者是變種人的能力，可以強過她現在的能力，給她制定新的外部規則。」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能找到不被溫特·李本身系統消解，能夠強大到與之並存的另一套操作系統，用這套系統來限制她的能力，便能解決當前的困境了。」
娜塔莎皺眉道：「據我所知，即便是教授也無法控制溫特的思想，那我們要去哪裡尋找能替她下達新規則的人。」
「這就是教授所謂的『悖論實現可能』。」
「回過頭來想想，如果我們不將她的能力當做地球，去尋找摧毀地球的方法，而是將她的能力當成用以翹起地球的支點呢？」
神色疲憊的托尼聽見了這句話，敏銳的抓住了海倫·趙要表達的意思。他扭過頭，緊緊盯著這位出類拔萃的生物學家：「你的意思是——」
「沒錯。」查爾斯·澤維爾湛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光彩，他斬釘截鐵道，「就像翹起地球的支點，根據物理學的槓桿理論，只需要足夠長並且結實的槓桿便能實現——x基因帶來的能力也是同樣的道理，通過x基因，變種人的能力可以無限放大，這正是斯特拉克所研究的方向。
「但這件事反過來也是一樣成立的。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限制，依然通過她本身能力的增幅，這點小小的限制就足以撬動『地球』。」
鋼鐵俠立刻明白了x教授的意思：「用她的能力來增幅外部規則！新的規則可以與她自己的規則相抗衡——從而達到限制她能力的目的！」
查爾斯·澤維爾肯定道：「沒錯，增幅規則。」
「我會在增幅劑打入的同時下達暗示，x基因在增幅劑的刺激下，會無限至將她的思想化為現實。我的暗示只需要在她的思想中存續一秒，在被增幅劑刺激的基因影響下，轉瞬間就能夠被擴大成足以抗衡的新規則，這項已經形成的規則無法消滅，只能與她的能力達成共識——這樣一來，原本脆弱的槓桿——也能夠翹起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