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海上行
以白若琳的修為,偽裝成白若瓊在人前走一遭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尤其是白若琳早先有了和這幾位大臣打交道的經曆,自然應付起來也得心應手。
處理了前堂的事情之後,其餘的,便是白若琳的海上之行了。
“有一樁秘密,是我們占星一族一直為王族守護著的。”占星說。
此時他們正在占星的占星樓中,這處高聳入雲的建築,可以算的上是白塔中最高的一處了,因為他是傳說中最能夠洞察天神意圖的人,所以才會有此殊榮。
“早在白塔創建之初,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白塔統一了莫紮克大陸,成為了唯一的政權,這件事驚動了天神的降臨。”
占星訴說著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也是在這白塔之中,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天神降臨了白塔,她為了鼓勵人間的繁華,便給了白塔七十六個預言,並叮囑我們說,每逢新一任的王者繼位,便拆開一個預言。”
占星說著,手中便出現了一個閃著瑩瑩光斑的信封。
這信封並非是人間的貨色,而是以奇跡之力凝結而成的具象化產物。這是何等高貴的力量,能夠把虛無變成真實。
白若琳一邊接過來占星手中的這信封,她的手指觸及到這虛無的信封的時候,甚至能夠感受得到,它傳遞過來的紙張觸感。
在拆開信封的時候,她甚至還聞到了從信封中傳出來的陣陣墨香。
就好像這封信,是剛剛完成,就交到了白若琳的手上一樣。
她展開信封中的信件,這是一張通體黑色的紙張,讓白若琳聯想到黑聯邦。在黑色的紙張上麵,有金色的字跡寫著:“千裏碧波,百裏荷澱。瓊字一年,盼君來見。”
這紙張上的字跡娟秀,尤其筆鋒平滑柔軟,白若琳望著這字跡,便能夠聯想得到,那寫字的人會有多麽驚為天人的一張絕世麵孔。
隻不過白若琳又注意到,這字跡雖然娟秀,但顯然是一雙不常握筆的手而寫。尤其有些地方,筆記曲折,倒像是用不慣人間的筆法,而手顫抖產生的。
難道神也會有做不好的事情麽?
白若琳一陣失神。
而占星卻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這個預言,看樣子是早就料到,今天會有這樣一樁事情了。而這預言中的地方,據我猜測,也隻有一處。”
白若琳歪了歪頭問:“是哪兒?”
占星微微一笑,唇角揚起一個溫潤的弧度,自信道:“這地方,一定是沉香島。”
說到沉香島,讓人聯想到的,便是在碧波無限的大海上,一處絕妙的小島。這島上不僅有奇妙的傳說,還有圍繞著島上百裏無垠的荷花澱。
在莫紮克曾有一個規定,無論是犯了多麽大的罪過的犯人,逃入沉香島後,便不再追究他的過錯,當然,前提是在十年之內,他不再出來。
有這樣一條規定,實則是給那些可憐的犯罪人一個機會。但又怕他們逃脫後再次作惡,才會有這樣的決定。
一直生活在沉香島中,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白若琳卻知道,很少有人真的到達了沉香島之中。
他們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死在了荷花澱裏,成為了荷花的肥料。
世間的事大抵如此,越是光鮮的事情,背後卻往往堆積著如山的白骨。
白若琳站在船頭,她第一次隻身站在這風口浪尖之上,迎麵而來的海風帶著腥鹹的味道,沾濕了她的發梢。
但是白若琳卻不曾動過一下,她背負著雙手,如同一個朗朗的少年,一直遙望著遠方。
在白若琳的身後,是一直跪著的杜鵑,她的手裏有一件雪白的金絲絨衣,這種金絲絨,是從極其深的海水中采集來的海藻,抽絲又反複淘洗後,才能得出來的。
常年出海的人都知道,這金絲絨穿在身上,最能抵擋海中的寒氣。
雖然如今的天氣不冷,但是廣袤無垠的海水,是太陽無法照耀的地方,是天下寒氣鼎盛之地。
在這樣的海底,通常有著見不得人的事情。
再過半天,白若琳便能夠到達沉香島了,她從白塔出來大概有五六天之久,由於身邊的親信不多,能夠信得過的也沒幾個,所以隻有這一艘船跟著。
船上的船員,從前都是兄長或者父親的親信,白若琳帶著的,便隻有杜鵑一個人。
畢竟她不是出來打仗的,而是覲見最至高無上的神。
但白若琳卻忘了,占星從未告訴過她,這神,究竟是什麽神。
杜鵑跪在白若琳的身後,她瞧著白若琳失身的樣子,又唯恐她被海風吹傷了身子,便再次低聲喚道:“公主……”
白若琳閃過神來,她回過頭來笑問:“怎麽了?”
“您穿上衣服吧。”杜鵑說罷,又把那白色的金絲絨衣往上聚了聚。
白若琳點了點頭,杜鵑便起身為她披上。
杜鵑的手碰過白若琳潮濕柔軟的發,就如同深入了一個女孩子纏綿悱惻的心。
“快到了。”白若琳歎息道。
不知道為何,她感覺自己越靠近沉香島,她的心裏便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有蟲子在她的心裏不停的聒噪,讓她無法安靜下來思考。
白若琳任杜鵑為她係好了胸前的綢帶,並又低聲囑咐她說:“你去準備準備,我需沐浴更衣了。”
此時在船上,白若琳已經沒有條件講究太多的規矩了。但若是在白塔中,她需得齋戒沐浴七天,才能夠前去祭祀。
如今既然沒有這樣的機會,便要在覲見之前,也讓自己幹幹淨淨的。
杜鵑自然領悟白若琳的意思,她低聲道:“是。”
便退下,去為白若琳準備沐浴所需要的東西去了。
白若琳又獨自留在了甲板上,她感覺有種陰測測的冷意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大概是這海風太冷了,而天又陰下來了。
她抬起頭來看,看見的是一片黑色的天空,在天空中隱隱有東西在動,白若琳皺了皺眉頭,再仔細看時,卻又不見了。
她隱隱覺得那是個細長的東西,如同蟲,又像是蛇,但具體是什麽,卻又不得而知了。
在莫紮克,所有的生物都是在水中生存的,她竟一時也想不到,會有什麽樣的東西,在天上飛。
天陰的更加厲害了,白若琳的耳邊還傳來電閃雷鳴的轟鳴聲。
烏壓壓的雲聚集在白若琳的頭頂,她約莫著,這是要下雨了。
於是白若琳便也不再甲板上多呆,想要回到船艙裏去。
當白若琳走到了船艙的門前,正要往裏走的時候,卻發現此時的船身竟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若不是她反應及時,拉住了門框,竟然要給她甩到海裏去了。
與此同時,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至,在一瞬間淋濕了白若琳的全身。
在細密成簾幕的雨中,白若琳依稀看到,一張血盆大嘴,正張開在她的麵前,鮮紅色的信子,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