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回歸身體
“啊!!!!!!”
卿盞淒厲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天空。
此時她正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整張小臉都變成了幾乎透明的慘白顏色,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額頭往下流,可見她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湯宋羅伊麟以及砍東風三個人卻隻能抱著胳膊站在邊上看著她在地上滾來滾去,完全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你……你們三個人太混蛋了!”卿盞在地下滾來滾去,嘴裏忍不住咒罵這三個看熱鬧的白眼狼。
寒煙死了,但是作為卿盞的那部分卻不會死,反而因為是在卿盞本身的肉體中,而更加固執的生存了下來。
那麽卿盞想要回歸自己的身體,必然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這是撕裂靈魂的痛苦,要把靈魂撕裂,然後再愈合進新的部分,組成更加完整的靈體。
這種痛苦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可是就算是短短的十分鍾,也能夠讓人昏厥過去好幾次。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別人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尤其是卿盞的靈體與肉體的結合如今還不夠緊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不可收拾的結局。
於是幾個人就看著卿盞在地上滾了十分鍾。
好不容易卿盞沒有力氣了,她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張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一樣的閉著眼睛。
汗水沾濕了她的頭發,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卿盞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她那雙閃著藍色光芒的眼睛回歸了原來的色澤,認真的看著三個人。
“阿盞,哪裏不舒服麽?”伊麟看著卿盞的臉色,這樣問道。
說實話,靈肉結合的痛苦僅僅存在於這一瞬間,等到這個過程過去之後,靈肉會以難以預料的速度迅速的愈合,為身體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但卿盞的臉色著實不善,免不了讓人擔心。
“有。”卿盞認真的點點頭,說道:“我餓了。”
於是三個大男人一臉黑線。
疼痛是極其消耗體力的痛苦,所以一陣劇痛之後,卿盞的體力被消耗的一幹二淨,自然需要食物來填補身體的需求。
於是湯宋羅走上前來扶她,想要帶她去吃東西。
這一劫總算是過去了。
這個世界上曾有過三個陳煙,真正的陳煙,融入了卿盞靈魂的陳煙,以及被卿盞的靈魂所逆襲的寒煙。
想必寒煙也並沒有全部說假話,那房子中的錦鯉的典故恐怕是真的。
因為在上古的典籍中曾經記載,有一種神物名為藥錦,化為魚身藏於地下,生為泉眼。
這藥錦的唯一用處,就是滋潤靈體,恐怕當時,卿盞的靈魂就是以這一點滋潤,而掌控了陳煙的身體。
這雖然如同舍奪,卻與舍奪不同,它的發生悄無聲息,隻是在一瞬間,就得到了變遷。
那麽真正的陳煙去哪裏了呢?
卿盞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女子正站在水中央。
她猶如一棵堅韌的蓬草一樣,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透明。
這女子的臉頰與卿盞有幾分相似,卻並不明顯,一雙眼睛格外清透,看過去如同盛放在冰山之巔的雪蓮。
是寒煙,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陳煙。
“阿盞,你在看什麽?”湯宋羅從哪個角度看過去,卻什麽都沒有。
“陳煙。”卿盞的表情有些發愣,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
陳寒還在等她!
最後一道陣法!
卿盞剛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那在水中央漂浮著的陳煙卻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不在等你了。”
卿盞一愣,似乎不太明白陳煙到底在說些什麽。
而陳煙卻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肯相信哥哥,他已經灰飛煙滅了,陳家的故事也在這裏結束了。但是謝謝你,讓我們能夠獲得一個結局。”
說著,陳煙的身體上綻放出流光溢彩,一棟石頭質地的房子似乎影影綽綽的出現在了湖水的中心,而後隨著光華的消散,這棟石頭房子灰飛煙滅,成為了過去式。
陳煙的影子又單薄了許多,但是在她的身邊,卻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人。
有老者,也有年輕的孩子。
卿盞注意到了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她的眉目生的漂亮,一雙眼睛看起來溫潤而沉靜,如同浸潤了多年的玉。
那是陳寒的母親。
這華服女子隻是回頭看了卿盞一眼,便匆匆離開。
她的身上煥發出點點星辰,這是靈魂的最終歸宿,變成如同星辰的塵埃,散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裏,等待一次重生。
“我便是最後一道陣法的陣眼。哥哥已經在等我了,我也要走了。”陳煙的臉上出現了憧憬一般的笑容。
或許長時間的沉睡已經讓她對自己的生命產生了絕望,死亡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可是陳寒呢?陳寒不是說會有十天的時間等她回來麽?為什麽不見了?為什麽死了?
卿盞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依靠在湯宋羅的懷裏,心中卻是莫大的悲哀。
她總是做錯事情,她總是給許多人添麻煩。她又害死了陳寒。
似乎是感受到了卿盞的悲哀,陳煙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她眯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有一些狡黠,看起來與陳寒有幾分相似。
“你不需要為此困苦,因為你是哥哥的鑰匙,讓他可以通往彼岸,是他的福音。”陳寒的聲音由近及遠,似乎真的要消失了一樣。
“可是,他說過不會死的啊!”卿盞不依不饒的辯解。
陳寒卻微微一笑說道:“他騙你的。”
陳寒的臉頰逐漸消失在冉冉升起的朝陽之中,她的臉在卿盞的眼前變得模糊不清。
但是卿盞卻想到了,在不久的之前,曾有一個男孩子,站在一棟石頭製作的牢籠中,對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時候他說:“我騙你的。”
他真的是騙她的,從開始到結局,都是以欺騙鑄成的相信。
湯宋羅看著昏睡在自己懷裏的卿盞,他看了看伊麟擔憂的眼神,而後解釋道:“或許隻是不適應自己身體中出現的新力量,所以看見了什麽不能看見的東西。”
“大概睡一會就好了。”砍東風補充道。
三個男人望著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天,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這故事遠遠還沒有結束,又或許是一個新的開端。
在嶄新的一天,一朵馥鬱的花伸出了葉子,盛放在不被人察覺的角落裏,隻留下一陣詭異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