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殉情的第二十三天
——腦袋好熱,不會真的被燒壞了吧?
幻術本來就是精神力的結果,在精疲力竭的情況下,勉力讓自己不沉睡於麻醉劑的作用下,還用幻術帶人逃離,結果就是在順利逃脫后,她再也支撐不住,在模模糊糊的聽見了國木田的抱怨,察覺到自己被抱入了一輛麵包車裡后,昏睡在了太宰治的懷裡。
醒來時,是因為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滾燙的溫度稍稍降下去了一些,迷迷糊糊里似乎被餵了一些退燒藥后,接踵而至的又是視野的片刻黑暗。
「喂,太宰……」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終於能聽見一絲外界的聲音了,說話向來堅定而凜然的國木田的聲音在花衣耳里卻聽得很隱約,恍惚里好像聽見了「與謝野」之類的名字。
與謝野,與謝野晶子的代表作,她記得是《你不要死》……按照這個世界的異能力是文豪代表作之類的設定,身為文學院高材生的花衣,在聽見那個名字后,下意識地回想起了腦海里與謝野雷厲風行的作風,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還活得好好的幹嘛「不要死」?
「我沒事……」腦海里抓住了什麼又一閃而過的花衣直覺哪裡不妙,吃力地睜開了雙眼,花衣這才發現她還躺在麵包車的後座里,頭枕在了太宰的腿上,撐著坐墊想要坐起來時,頭上的濕毛巾掉落在了車座下,隨即被太宰半摟著抱了起來,花衣這才看見,麵包車的後車門敞開著,國木田站在門外,原本整潔的米色馬甲也破了不少口子,看起來略顯狼狽的樣子,不過總體上還好,至少還是很有精神地站在他們面前,他的手裡拿著寫著「理想」二字的筆記本,剛才的退燒藥就是用他的異能力「獨步吟客」具象化出來的,「只是腦袋有點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已經出了池袋,大概沒問題了。」太宰抬起手撩開了她臉上黏著汗水的凌亂長發,在她微弱的力氣很快用完又要倒下時,伸手摟住她將她溫柔地按回了膝蓋上,做出了決定,「那就在附近的旅店裡休息一晚上吧,我守著花衣,如果還難受的話要叫我,知道了么?」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
做了夢。
十分不好的,混亂的夢。
一會兒是激戰中的彭格列基地,一會兒又是陽光明媚的巴利安總部。
各種各樣的身影在眼前混亂交織,白天與黑夜糅雜著到來。
大腦似乎分割成了兩半,各種聲音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了一起——
「哦呀哦呀,是密魯菲奧雷boss的妹妹么?」
「好久不見,蕾拉小姐。」
「蕾拉大人,白蘭大人派來支援的第八部隊已經準備就緒,請下指示。」
「嘻嘻嘻,居然敢甩掉那個boss,蕾拉你膽子不小嘛。」
「哥哥你的中二病沒救了!」
「蕾拉你知道7的3次方嗎?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里,7的3次方的原石正是創造世界的基石,也是維持時空穩定的重要力量,不過構成這個世界的原石,貌似不是這樣呢,這就讓人困擾了。」
「墮落吧,然後輪迴。」
「滾!垃圾!」
——怪不得xanxus你被甩呢居然敢罵人!
兩種截然相反的記憶一時衝進大腦,頭疼欲裂之時,忽然得到了一段記憶的花衣還在不合時宜地想著。
「醒醒,花衣……」青年清越的聲音傳入了腦海里,似乎沒有往日的輕快,緊接著是掌心觸碰到額頭的溫暖觸感,他手心的溫度比她高燒不退的額頭要低得多,覺得舒服的她無意識地蹭了蹭,太宰動作微頓,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下滑,隨即右手捧著她的臉,拇指按在了她的唇邊,「別咬,都咬出血了。」
怪不得口腔里有熟悉的鐵鏽味。
她搖了搖頭。
「還有意識,也聽得見我說話對么?花衣。」太宰又說。
也不是疼到完全沒辦法說話的地步,但是總感覺吐納一個字都會花光力氣,花衣只能面前地點了下頭。
「那,鬆開嘴,別咬了,」他再次重複了一邊剛才的話語,拇指摩擦過她滲出了血絲的唇,「否則我就要擅自做一些讓你鬆開嘴的事情了。」
隨便吧她現在已經疼得不想再理他了。
隨即是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呼吸糾纏的溫暖氣息,濕熱的舌尖輕輕地舐舔過她唇邊的血跡,花衣本來就迷糊的腦袋有了片刻的獃滯,隨即猛然睜開了雙眼,迷霧的眼中是難得的清明和愕然,原本緊咬著的下唇也在驚訝里不自覺地鬆開。
誒?
誒誒誒?發生了……什麼?
不是不能理解她現在被親吻中,但是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局面?
「太宰——」剛剛開口時的聲線竟是意外的顫抖和柔軟的嚶嚀,本來就因為突然被塞入一大堆記憶,大腦運轉過快,溫度過高的臉頰更加緋紅,害羞又惱怒的花衣抬起手想要阻止他,卻被他預見性地扣住了手腕,剩下的話也在他的攻城略地里被吞回了喉嚨里。
直到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太宰才終於將手肘撐在她的身側,稍稍遠離了她。
終於喘過氣來的花衣微微張著口,睜大著雙眼,愣愣地看著他,原本略顯蒼白的唇此時看起來濕潤而誘人,臉色潮紅,胸脯起伏著大口喘氣。
「看來也不是不能鬆開嘛,」他用指腹抹去她唇邊曖昧的銀絲,微笑時的眸光瀲灧著暗下,像是夜幕下表面風平浪靜,卻又暗潮湧動的深海,較之往常要低些的音色里多了絲纏綿和捉摸不定,「還是不要太誘惑我比較好哦,花衣。」
——不,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花衣還是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是被硬塞入大腦的記憶已經接收得差不多了,還是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委實太過震撼,被這麼一打岔,花衣眨了眨眼,一時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就連昏沉的意識和一陣陣傳來卻仿若驚濤駭浪般的頭疼都忘了顧及。
「腦袋還疼嗎?」他低頭,被嚇到的花衣趕緊閉上雙眼撇開了臉,面前傳來了男人的輕笑聲,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睜開了眼,看向了他,卻發現太宰只是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頭,試了試溫度,隨即微微地皺了皺眉,「還是很燙啊,如果很痛的話……」
稍稍一頓,他撐著被褥坐起了身來,將袖口挽起,輕鬆地提議道:「不如你咬我好了。」
她默默地看向了他略顯纖細的手臂——全是繃帶你讓她怎麼咬?
似乎是她眼裡的控訴太過明顯,微勾起了唇的太宰治抬手將她因為冷汗濡濕的發撥到了耳邊說:「真的很痛的話,不用忍受,喊出來會比較好……啊,雖然有可能被住在隔壁的國木田君誤會我們在房間里干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用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痛了……」聽見「奇怪的事」,茫然中的花衣終於有了點反應,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接踵而至的疲憊讓她微微地閉了閉眼,才輕聲說,「睡一覺就好啦,太宰先生不要擔心。」
面前傳來了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和腳步聲,在察覺太宰折返后,在她睜開眼睛之前,就頭上一涼,濕毛巾被搭在了她的額頭上,她沒有睜開眼睛,開關關閉的聲音過後,他聽見身旁的人似乎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哎,雖然還有事情想問你……嘛,明天再說好了。晚安,花衣。」
——晚安,太宰先生。
她在心裡輕聲說。
不過……話說回來,似乎有哪裡不對?
那是花衣睡前模模糊糊意識到的事情,只是很快就被她沉重的睡意掩蓋,轉瞬即逝。
·
最先感受到的是窗外輕柔陽光照到臉上的明亮感覺,花衣輕輕地顫了顫睫毛,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溫柔的睡顏。
聽說太宰先生才二十齣頭,但是光看他的面容,她覺得他看起來甚至要更年輕些,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黑色的頭髮尾端稍卷,因為睡了一晚上,散亂在枕頭上時看起來有些略微的凌亂,肌膚瓷白而細膩,湊得這麼近,花衣都找不出什麼瑕疵來,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能看清楚他纖長而烏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和顏色稍淺的薄唇。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離得這麼近的原因,是他精瘦的手臂環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她的耳側是他穩定有力的心跳,她再稍微地湊近點就能吻到他的唇。
因為手術而頭疼的癥狀已經消失,徹底清醒了過來的花衣在慢了半拍后,終於回想起了昨晚的事……她似乎,沒有反抗來著?
後知後覺臉頰滾燙的花衣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輕手輕腳地抬起了他的手臂,想要溜走。只是剛剛背過身,就被他手臂撈了回來,重新將她禁錮在了懷裡,花衣結結巴巴地喊了聲:「太、太宰先生……」
「呀,早上好,花衣,」旅店的窗帘沒有完全拉上,輕薄的晨光穿透了紗簾的縫隙,落入了男人慵懶的眸中,剛剛睡醒不久的太宰治聲音還有些低啞,他彎起了唇,似乎心情很好地問了句,「不來個早安吻嗎?」
「才不——」話音未落,一個輕柔的吻就已經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花衣眨了眨眼,呆了一下,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那你還問我幹什麼……」
「通知你一聲。」太宰治伸手碰了碰她緋色的臉頰,「害羞了?明明昨晚上都配合得蠻好的……」
「啊啊啊我起床了!」被太宰一提醒,再次想起了昨晚那突如其來的一個吻的花衣撐著被褥就想起身,卻被躺在床上的青年握著手腕再次拉了回來,慌忙將手撐在旁邊的少女發現自己以一種曖昧的姿勢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又羞又惱,不由得鼓了鼓腮,氣鼓鼓地看著他,「太宰治!」
「這不是可以很好的叫出我的名字嗎?那麼,昨天花衣一直在喊著的xanxus……是誰?」他輕輕勾唇,氣氛卻一下子變得危險了起來。
……哎?
花衣愣了一下:「……前男友。」
太宰伸手托著花衣的後腦勺靠近自己,笑著問:「前……?」
「啊不不不不不是我的前男友!不對……!」花衣百口莫辯,最後索性撇開了臉,「嗯,那什麼,咳,今天天氣挺好的,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還是起床吧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