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進宮,便再不曾見到過闕哥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長高了?」


  惜春歪了歪頭,然後看著黛玉又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我也有兩年沒見著他了。咱倆也不過是牆裡牆外。姐,真的不能不做功課嗎?」惜春小胖手合十,一臉獻媚地笑。


  黛玉搖頭,「不能。」等到她可以為四妹妹撐腰作主的時候,她就再也不用給她留功課了。


  「噢。」雖然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可是惜春總是抱著希望,希望她可以放自己一馬。


  惜春在黛玉那裡說不通功課的事情,便全副精力地放在了祈求林闕早日回府的事情上。


  黛玉自從出了那事,整個人的神精都緊繃著。


  現在對於惜春的功課,那就是她唯一疏解和緩解神經的渠道了。


  而且黛玉也認為必須拿事情絆住無法無天,又有人手幫忙的四妹妹。她可不想讓四妹妹做出什麼來。


  四妹妹一番心意對自己,自己就更應該約束她的行為了。


  於是越發的重視起來,比如什麼資治通鑒,史記,都已經加入了惜春的功課中。


  很多的事情,就如水過無痕一般,那是想查也查不到的。


  無論是皇后還是史家太太,都不會把這件事情天天掛在嘴邊的。再加上相隔時間太長了,真的是一點頭續都沒有。


  不過下毒的事情沒有證據,卻讓黛玉查到了一個更為驚悚的事情。


  楓兒告訴她,皇后竟然在一天夜裡與自己的貼身宮人密談,說是什麼『當年他沒有機會座上的龍椅,他們的皇兒會為他完成心愿。』還有什麼『我們的皇兒長的越來越像他了。』,『水晏無德無能,如何配擁有子嗣,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聽到這樣的話,黛玉直覺反應皇后與當年的太子已故的太上皇有染。可是轉念又一想,這不太對呀。


  太上皇可是坐了幾天龍椅的。而沒有坐上龍椅的只能是.……被追封為長壽郡王的已故的太上皇嫡子。


  那位嫡子長得倒是跟太上皇一個模子認出來的。而且宮裡的人不都是傳大皇子長得肖似太上皇嗎?

  這種事情,真的是不能想,越想內情就越深。


  還有皇后話中所提皇上空歡喜的事情,黛玉也認為這和那場下毒有著很大的關係。


  黛玉便在之後的一次見面中,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惜春。惜春卻直覺地認為黛玉差點被下毒這件事情,一定是皇后乾的。


  「可是沒有證據證明是皇后乾的呀?我們再冤枉了好人。」雖然黛玉心中也認為這是皇后乾的,可是沒有證據,她就沒有辦法說什麼。


  惜春眼珠子一轉,笑得不懷好意,「我們查不出來,也許別人能幫我們查出來呢。」


  「誰?」


  惜春賣了一個關子,然後就讓阿木帶著她離開黛玉的寢殿。


  回到家,特意讓柳作按著標準的王氏小楷寫了兩句話,她也沒寫什麼,就是將皇后說的話寫在了上面。


  上書:


  皇后云:『當年你沒有機會座上的龍椅,我們的皇兒會為你完成心愿。』


  皇后又曰:『我們的皇兒長的越來越像你了。』


  皇后再言:『水晏無德無能,如何配擁有子嗣,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反正這事交給皇帝自己去查,總比她們有辦法不是?


  小紙條被阿木夜入皇中直接放在了皇帝的鞋裡,早上被人侍候著穿鞋時,便看到了團著一團的紙條。


  好嘛,一大早的好心情就這麼沒了。


  查,這件事情必須得查。


  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事情。


  如果不查出來水落石出,他這心裡就是一道坎。


  水晏想要查清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直接將在東宮時期以及現在侍候過皇后的宮女下人都帶走了。


  然後,皇后就悲劇了。


  還是那種大寫的悲劇。


  「砰」「砰」「嘩啦」


  水晏知道真相后,差點沒把御書房房頂都掀了。


  泥瑪,十來年綠去罩頂。


  這事,他還必須忍下來。


  就算想要弄死皇后,也不能是這個罪名。
……

  還有大皇子。


  泥瑪呀,就連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大皇子到底是誰的兒子。


  這忒特么算是什麼事?


  那大皇子越大,越看越覺得面目可憎,怪不得自己與母后一直親近不起來。原以為是因為皇后的原因,現在才知道。


  就應在這裡了。
……

  這樣的事情一出,水晏就想要弄死皇后,可是大皇子也不能留在眼前了。


  虎毒不食子呢,若是錯殺了豈不是……

  雖然還確定不了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畢竟也養了十來年了,就是養個阿貓阿狗,也養出了感情。


  但是他卻不能讓這個血統不明的孩子佔了嫡長的身份。


  他現在還沒有孩子,若是有個萬一,那大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不行,堅決不能再留下大皇子了。


  可是要怎麼安排呢?

  水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得知會一聲太后。於是在砸了整個御書房后,水晏陰著一張臉,氣呼呼地去了慈寧宮。


  一進去,水晏就打發了太後宮里所有人。


  讓她們都離宮室遠遠的,誰敢靠近,就直接杖斃。


  太后見兒子情形不對,擔心地問兒子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皇后失德,大皇子,大皇子血統不明,極有可能是嫡長兄的賤種。」


  「啪」,太後手中的佛珠便掉了下來。


  「這個,這個,這個,」半晌,太后被這件事情氣得話都說不明白了。


  「母后保重身體,切不可因那賤婦而壞了身子。」皇帝看到太后這樣,連忙從旁邊拿起茶杯送到太後手中。


  「我的兒,可是苦了你了。」喝了口水,壓下了狂跳的心,太后看著面著的兒子,痛哭了出來。


  「母后不要這麼說,我是這天下之主,有什麼可苦的。此事本不想跟你說的,只是這大皇子要如何處理,兒子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皇帝沒有說皇后,是因為不但是他不會放過皇后,而太后也是不會讓皇后再活下去的。


  這樣的女人,就是放在普通老百姓的家裡,都是要點天燈,沉魚塘的。何況是在這宮裡,她名正言順的男人還是皇帝的時候。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放心,因為她是皇后,所以必定會留個全屍,而且還不會有任何的外傷。


  想到這一點,水晏又鬱悶了。他都想生吞活剝了皇后,可是這事,卻不能太明顯。


  不過好在自從登基以來,皇后就一直病著。久病不治,也不會惹人懷疑。


  那這大皇子是在皇后歿了以後處置呢?還是在之前處置,也好讓皇後有個順理成章病情加重的理由?


  水晏在思考這些,太后也在想著這事。母子倆個對對坐,一人拿著個茶杯,發獃愣神。


  「我恍惚記得那長壽郡王妃是個沒有生養的,可是呢?」水晏當初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竟然給那位嫡長兄追封為『長壽』。


  「母后沒有記錯,那郡王生前就不喜這位嫡妻。」


  「將大皇子過繼給她吧。正好那府里遞的襲爵摺子還在朕的書案上壓著呢。」


  「.……只是,唉,就這樣安排吧。」太便宜了大皇子。


  可是就算是不喜歡也是當親孫子疼著護著養著十來年的孩子了。


  母子倆說完又沉默了下去,水晏看著這些日子明顯消瘦了一些的老娘,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的話來。


  「林氏一直是個好的,從選秀開始便平平安安地過來了,那樣的惡事,也能被人提前發現。可見是有個福氣的。兒子想著她肚子里的這一胎,許是真的龍種呢。」


  「唉,林氏已經有些日子沒過來請安了。雖然時不時地送讓人送些吃食玩物,哀家也怪想她的。母後知道,她這是怕母后喜憂不定,來來回回再傷了身子。可是就算是她不來,母后也是惦記著,總想著她的肚子。」


  別說太后了,就是水晏最近也不怎麼想見到黛玉。


  黛玉的那個肚子,實在是讓人糾結得很。


  不過孕婦應有的待遇,卻是一點都沒短了黛玉的。


  畢竟他們母子是真心希望這個孩子是真的。當然就算是假的,這件事情,因為有了這麼長的緩衝時間,也再不至於遷怒到黛玉身上。


  只是兩人還是希望這是真的,畢竟那個藥性,若是真的中了招,林氏將來可是再不能有身孕的。


  水晏與太後有了緩衝時間,皇后那裡自然也是有了緩衝時間。從宮中的眼線那裡知道了黛玉的異樣后,皇后只以為是黛玉中了招。


  然後……坐等黛玉的好戲,水晏的失望怒火。


  這也同樣給了黛玉前三個月最穩定的時期。


  皇后從來沒有想過,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她唯一做的事情,竟然是讓她宮中的所有人脈,除了保護自己和兒子以外,就是保護黛玉不受一點傷害。


  想來也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心思多深呀,她一直以為讓黛玉因為懷孕之事獨享水晏的關愛和寵愛,讓水晏高興中帶著希望和期待,然後當事情真相被揭開來時,那濤天的怒火,一定會將黛玉整個人燒個乾淨的。


  於是在這樣的幻夢下,皇后便高興過頭,說了一些*。皇後為什麼會這樣沒有防備之心地將此事提起來呢?


  其實也不過是生活實在不容易罷了。


  她雖然有皇后之尊,卻無皇后之權。不但沒有,自從水晏登基她便被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六年多。


  心態平和之人都要被關出怨憤了,更何況皇后這種人了。


  在加上水晏和黛玉夫妻聯手,這幾年可是將皇后的泰半眼線都放出了宮去。再加上黛玉弄得那個什麼太醫會診制度,還有一些別的宮務,都讓皇后很多的手段胎死腹中。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次遠攻的機會,皇后如何不失態。


  這一失態,就讓她想起了當年還在東宮的時候,雖然水晏娘倆過得不好,可是她過得卻非常的滋潤。


  於是心心念念等著看大戲的皇后,先是等來了早朝上,水晏一番感慨地將大皇子過繼了,然後又等來了幾位太後宮中老嬤嬤的『送行』,她也沒有看到她安排的那場大戲。


  而皇后的病逝,也讓史湘嵐這個依附皇后的人,等到了水晏的厭棄。


  自從開始調查皇后,便從皇后的下人那裡得到了黛玉中毒的事情,而做這些事情的人,竟然是史家和史湘嵐。


  這讓水晏差點沒將史湘嵐打入冷宮。


  不過水晏也是個狠心的。他直接將那有毒的火腿燉了湯,賞給了史湘嵐。


  史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敢將這樣的女兒送進宮來,就別怪他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大皇子過繼,皇后病逝。史湘嵐一直害怕是東窗事發。可是在她的心理。一個妾室如何抵得過嫡妻呢。


  以她對皇上的了解,知道他是個念舊情的。皇后雖然被關了起來,可是用度卻從來都不缺。現在突然過繼大皇子,將唯一的兒子過繼出去,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們謀害林黛玉這件事情,應該還不至於讓皇上做到這個地步呀?


  確實不至於,就算是水晏知道黛玉中毒這件事情,是皇后和史湘嵐乾的。底多將史湘嵐收拾一段,也不會怎麼樣皇后的。那畢竟是一國之母,輕易廢不得。


  就算是在這個過程中,皇帝和太后都有可能被誤傷。收拾皇后也不能拿到桌面上。不然就會被人指一句寵妾滅妻了。


  可是若是大皇子不是皇帝的兒子呢。或是根本無法證明大皇子是誰的兒子呢。那皇帝的怒火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


  這種跟頭頂顏色有關的事情,相信別說是皇帝了,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恨不得做點什麼。


  反正無論皇帝如何想的,在腦容量有限的史湘嵐那裡,卻真的沒把皇後娘倆的事情和向黛玉下毒這件事情聯繫在一起。


  又不是頭一回下了,失敗的次數多了去了。


  這一次也不過是大手筆,費工費時了些罷了。


  於是放下心來的史湘嵐,一邊繼續準備找機會將黛玉弄下來,一邊跟著貼身太監每夜歡,日子過得甚是不錯。


  就在黛玉肚子滿了四個月的時候,史湘嵐也傳出了喜訊。


  當然,黛玉懷孕的事情一直是封鎖了消息,無人得知了。而史湘嵐就以為她是這六年來後宮中第一個懷了龍種的嬪妃,瞬間氣焰高長,目中無人到了極致。


  宮裡宮外無人不知。


  當然了,水晏更缺德的是竟然暗示朝中大臣,他之所以會過繼大皇子,也是因為史貴人偶爾提起了早逝的長壽郡王以及膝下無子的郡王妃。


  水晏還滴著鱷魚的眼淚回憶了一番嫡長兄的風姿儀容,滿朝文武自然也是陪著一起追憶了一回。


  不過下朝後,史湘嵐的名聲算是臭到了天邊。


  泥瑪,這整一個禍國妖妃。這還沒有生下皇子呢,就開始排除異已了。這生下皇子,那還得了。


  這種不賢不慧的女人,真與林妃差遠了。


  那林妃進宮三年多,卻是從未做過讓人詬病的事情來。


  而且自從林妃管理後宮開始,後宮更加的清明了。那些宮裡有女兒的人家,也時常對家中母親說過,再沒有宮人剋扣份例了。


  一幫子喜歡盯著皇帝家事的大臣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要磨刀霍霍向史家了。


  然後不等這些大臣發難,史家又聯合了幾家老親自己折租騰到了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


  上天要使人瘋狂,必先使人張狂。


  而史家一系,卻正好詮釋了這句話。


  他們用行動表示了,不作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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