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都說一竅通,竅竅通.王熙鳳自從明白自己可能讓人當槍使了。便一心撲在求子上。


  她想著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有了底氣好好謀算一番將二房趕出府去。


  她那混人公爹,都奔五十的人了,襲爵多年,竟然還沒有住過一天榮慶堂。有了孩子,她就有把握讓公爹給自己當槍使。


  她是知道她公爹有多喜歡孩子,像是那姨娘生的琮兒,就特別的招他待見。就連寶玉,雖然看不上二老爺,但是得了什麼好東西,也會想著給寶玉送一份。


  想到此事時,王熙鳳就每每祈禱,肚子里的娃,一定要是個哥兒才是.她公爹重男輕女呀。
……

  當然相比賈赦心心念的嫡孫,賈璉這個親爹就靠譜多了。他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本來娶的媳婦就小,好不容易養大了,這個時候才有個血脈,別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他的種,他就高興。


  於是孝子賢孫似的,將媳婦捧在手心裡。這不,就算是去老太太那裡吃個年夜飯,賈璉也要從前面趕過來,接了媳婦一起去。


  一場尷尬的,別開生面的年宴終於結束了。


  榮國府的人心累,而東府的人,是體累。


  東府這邊,後院還好說。只是前院就讓人恨不得抓狂。


  宗族旁支的子弟,害怕在東府惹事,回頭報應到自己兒孫頭上。他們可不想登上下一批充軍或是回鄉種地的名單,因此,對於賈蓉賈薔兩兄弟,都是客客氣氣,再不敢擺什麼架子。


  榮國府這邊,小的倒還好,都是省心,賈赦更是如此,有酒有菜有戲子有漂亮丫頭就能消停地自娛自樂。只是賈政,就有些個讓人難辦了。


  你一個工部的員外郎,沒事問別的部門官員那些公事幹什麼?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也不至於孫子都會打醬油了,工部的耗子都幾世同堂了,您老還在從五品員外郎的坐位上蹲了二十年都有餘。


  現在一副給傳授為官經驗的樣子,是要鬧哪般呢?


  求別鬧,真心求別鬧!

  誰也不像跟您一樣有出息。
……

  今年賈蓉和賈薔在年底考績的時候,又得了個優。再加上惜春將她記得的在現在常用的製表的方法交給了兩兄弟,兩兄弟在年底都升了官。


  賈蓉遷任禮部員外郎,賈薔遷任戶部員外郎。


  皆是從五品。


  現在外人誰不知道,賈家一門祖孫三代,三個員外郎呢。


  說來,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面補的刀,這麼打臉榮國府的事情,也被做了出來。


  賈母和王夫人一致認為是秦可卿故意的。不然今天也不會如此行事。


  而賈政則自認為賈蓉兩兄弟是科舉出身,又有賈家的人脈才會如此。而內心深處除了一直因為沒有正式參加科舉而有些自卑不甘外,還有些個認為,自己這麼優秀人的人才,當今天子一直不給他陞官,一定是自己懷才不遇。


  沒看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嗎?

  說實話,三人皆是員外郎這一點,賈母婆媳還真的沒有冤枉秦可卿,這事呀,還真的是她那位好兄弟在後里使的勁。不然不過獻上個多功能方便整理的表格,又哪裡一下子從六七品升到了從五品。


  還是兩兄弟一起陞官這樣的好事?

  做夢還比較快一些。


  所以在操作這事的時候,秦可卿的兄弟便將此事可讓榮國府的人心裡不痛快,面上也丟盡的理由一一告訴了秦可卿的那位太子爹。


  這皇家人,其實都是小心眼的。太子一聽會讓榮國府人的不痛快,那即便吩咐手下的人運作去了。


  兩個從五品,在京城這地界還真的沒有啥看頭。太子的兄弟到是沒有想到太子是這樣的出發點。只以為是要給懷孕的私生女一份恩典。


  這麼一想,秦可卿的那些叔伯,太子的那些兄弟便都沒有攔著這事。龍椅上的老兄弟,看了還特意誇了誇這些皇子有手足之情。


  當然,這件事中的太子,卻照樣沒有等到他老爹一個好臉色。


  過年的時候,還因為東宮內惟牽扯上了地方官升免之事,被皇帝訓誡閉禁閉。


  所以說,事情萬物一啄一飲真真是皆有定數。不然太子故意在前讓賈蓉兄弟打臉賈政,王氏婆媳也就不會在之後欺負秦可卿了。


  當然惜春不痛不癢的惡作劇,倒是不能算在這裡面的。
……

  賈家這邊在京城也是落戶百年,枝繁葉茂,族中子弟眾多。過起年來,熱鬧是一定的了。而林家這邊雖然不能跟賈家相比,但是這幾年倒也比前些年要熱鬧一些。
……

  雖然林家姐弟,一個話少,一個是冰山。


  六七年前,林家過年時,那就一個冷清呀。夫妻兩個排排坐,面對一大桌子的吃食,心裡都是瓦涼瓦涼的。


  後來黛玉出生了,雖然那個時候還小,讓奶媽抱著,夫妻倆過年時,也有了些熱乎氣。等到黛玉兩三歲時,林闕出生了。


  從那個年開始,林如海和賈敏才對生活有了更多的期盼和熱度。


  現在姐弟倆雖還小,但是一家四口圍著個圓桌,那種幸福無缺的滿足感,仍在林如海和賈敏的心中。


  經歷了這麼多事,黛玉的性子倒也改了許多,說著俏皮話,逗著賈敏和林如海每每捧腹大笑不止。而林闕卻一直瞪著一雙大眼睛,左右看看,有些不解姐姐這話有什麼好笑的。


  低頭看見席上有一道林家廚娘精心準備的佛跳牆,突然想起上次見面時,賈府四姑娘說過她還沒有吃過這道菜呢。


  拿起湯勺,輕輕地給自己盛了一勺子,鮮香宜人。真的很好吃,怪不得她一直惦記著要吃呢。


  也不知道自己上次送過去的兔子,四姑娘喜不喜歡。若是喜歡,下次再給她弄點別的。


  「闕哥兒,過完年,你姐姐要去外祖母那裡做客,你是留在家裡還是陪你姐姐一起去?」


  「姐姐哪天去?」


  賈敏算了一下,說道,「初二去外祖家拜年,當天要回來。等過完了十五,再送你姐姐去住兩天。」


  林闕冷著一張臉,想了想,「住兩天吧,然後我還要讀書呢。」


  林如海聽了,大笑。「不急,不急,出了正月再正經讀書也使得。去了外祖家,記得去東府走動走動。蓉哥和薔哥都是好的。我聽我的一些同年說過,兩兄弟再不像那些世家子弟,為人肯上進,又知道進退。


  年前又兄弟合力整理了一套畫格子做統計的方法,甚是實用。你常去他們往來,多少也能學個一二。」說到這裡,林如海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妻女,放輕了聲音囑咐,「你寶玉表哥還小,難免天真憨玩,你去了,且不必如他那般,知道嗎?」


  也難為林如海這個方正君子了,這背後說一個孩子壞話的事情,他還真的是業務不純熟。不過好在他兒子還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林闕點頭,對於那個有些個另類的二表哥,他也不打算親近。


  嗯,聽說四姑娘回東府了,也不知道他們去做客的時候,她在不在?


  「我和弟弟都去外祖母那裡小住,您和父親在家裡且不是無趣?不如就不住下了吧?」對於去榮國府小住,黛玉是打心眼裡一萬個不願意。雖然四妹妹給了她一本宮斗實例手冊,可是她是真的不願意做那樣的事情。


  「你外祖母是真心疼愛你,你且去小住幾天,就當是為母親盡孝了。我和你父親昨兒就計劃好了,送了你們姐弟過去,我們就出城去城外你外祖父陪嫁給娘的那個小溫泉莊子。」


  送走了兒女,去過幾天二人世界。這正是那天晚上林如海和賈敏商量好的事情。


  那小溫泉莊子不大,就一個泉眼。這些年也有些荒廢了,不過賈敏進京城后,倒是撥了筆銀子,著人重新修繕整理。


  林如海閑來無事,親自畫的圖紙,雖不比大家,卻也有一番情趣在之中。


  「溫泉?書上說經常泡一泡,可以體內濕寒之氣,強身健體,對父親身體也好,可是呢?」黛玉一聽,雖然有些羨慕父母可以去泡溫泉,而她卻要去那……亂七八槽的地方。但是只要想到對父親的身體有益處,便也不提其他。


  「正是呢,前兒太醫來的時候,也提了一嘴。所以我想著,倒不如在那裡住到天暖了再回府,你和弟弟從外祖家迴轉,也直接去那裡。」


  她老爺也說了這兩年京城風雲變化,最是容易受到波折的時間。他們家還是避一避方是上策。


  賈敏想到自已娘家竟然為了那飄渺的從龍之功就急急站了隊,就氣憤不已。但當她發現自家老爺說的話還有遮掩時,心裡就是一突。再她軟磨硬泡下,終於知道的時候,眼前當真是一陣陣發黑。


  兩廂下注,左右逢源。投靠一個皇子都會惹來殺身之禍。現在賈家兩房竟然是各自下注,


  作死呀!


  狂奔的去作死,也不是這般迫不及待。


  若是父親還在,必不會讓家裡這般……

  幸好聽老爺說東府那邊別看是娶了太子的私生女,竟然是堅定的保皇黨。哪個皇子都不偏幫。


  可是榮國府畢竟是自己的娘家呀。


  酒色狂熱的大哥哥,不知規矩卻又刻板無知的二哥哥。沒有上進心的璉兒,天真乖張的寶玉,她對於榮國府的未來還真的不看好。


  東府雖然人口簡單,但是兩個爺們都是上進的。


  只這一點,就比其他強。


  幸好一比寫不出兩字賈來,但願兩府相互幫襯,度過這青黃不接的歲月吧。


  賈敏不是看不出來老太太對東府的冷淡和別樣心思,可是形勢終是比人強。該低頭時,就低頭。本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想到這裡,賈敏覺得她是非常有必要過些日子邀請四姑娘來府里小住的。


  林家勢單力薄,人口簡單。將來闕哥總要有一房得力的妻族才好。四丫頭在東府里,非常得寵。輩份也在那裡呢。蓉哥與薔哥年紀輕輕便是從五品,過個幾年,官職身份自是與今不同。


  身份上,還是親戚情份上,闕哥有這一房妻族都是再穩妥不過的事情。


  而且,私心裡,賈敏也覺得如果闕哥娶了四丫頭進門,就算是東府再與西府疏遠,看在她這個婆母的面子上,四丫頭與蓉哥薔哥也不會太薄情。


  母親想要讓兩個玉兒,親上加親。且不說寶玉比自家闕哥還要痴長几歲,可是那說話和作派,就讓賈敏覺得不是良派。


  想到小小的四丫頭,竟然都能知道寶玉的那些不妥的舉止,可見平時又是如何乖張了。


  這樣的人,三歲看到老,她如何會把手心裡捧大,如珠似玉養大的閨女嫁與他來糟蹋。


  更更別提,那府里參與進去了皇室奪嫡的分爭,那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事情,重者滅門,輕者抄家。她的女兒便是她養活一輩子,也不會去受那份輕賤。


  賈敏不是不想去提醒母親一聲,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母親知不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退路。此時只能希望家裡投靠的兩位皇子中,有一位可以繼承大統。這樣,至少會保下賈家一房。
……

  「姑娘,一日大似一日了,怎麼還是這般胡鬧。前兒個那府里二太太的衣服是個怎麼回事?」正月十六的早上,劉嬤嬤覺得年也算過去一半了,有些個話,卻是不用忍著了。


  這十多天,為了讓這小壞丫頭過得好年,她憋得都快上火了。


  惜春將一串鈴鐺綁在了兔子那短的不能再短的尾巴上,然後拿小胖腳踢著兔子往前跳。玩得正高興,便聽到劉嬤嬤的話。頭也不抬地回了句,「嬤嬤不是看見了吧,這寶玉就是個坑爹的貨,以前天天讓他老子挨老太太的罵,現在倒好,竟然直接升級坑起了娘,那麼一大碗湯呀,我都心疼那吃食。真真是不知人間疾苦呀!」


  聽了惜春的話,劉嬤嬤差點讓她氣個倒仰,「這且不說,寶玉到底是怎麼沒拿住腕的,只說二太太的裙子,為什麼會濕了?」


  惜春抬頭,歪著小腦打量劉嬤嬤,然後做出恍然大悟狀,「原來嬤嬤是說二太太尿褲子這事呀!這我就不知道了。」


  劉嬤嬤看著惜春這皮皮的樣子,恨不得上前給她兩巴掌。


  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皮呢。


  「唉,現在府里府外都傳遍了,也不知道二太太這麼大把年紀還尿褲子是不是有什麼隱疾?真是太讓人擔心了。前兒蓉哥媳婦還說要送點補品去問安呢,我想著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毛病,便給攔了下來。」


  劉嬤嬤氣極反笑,她活到這把年紀,就沒聽說過什麼毛病是光彩的。


  裝,你就裝吧。當誰不知道這話就是你讓人傳的。入畫和茜雪,她都已經罰過了。現在也應該輪到你這個主謀了。


  劉嬤嬤拿起戒尺就要去抓惜春,惜春一見,這一回兒是真的把劉嬤嬤惹急了,連忙撒腿就往外跑。擎等著挨打,那可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救命呀,劉嬤嬤大義滅親了。」


  劉嬤嬤:「.……」她不過就是想要打兩下手板,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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