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拜師
慕無淚進屋時，閻無月已收拾好心情，靜靜的坐在床榻邊，目不轉睛的瞧著睡過去的妖兒。還好，她傷得不重，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現在的自己，真的受不了任何打擊了……
“無月叔叔？”慕無淚小心的開口，想要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嗯……嗯？”閻無月後知後覺的轉過頭來，看見眼前頗像她的女孩子，一時間有些恍惚。“是無淚啊……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告訴我啊？”
“我……”來了好久了啊，慕無淚鬱悶的想著，還是打算不告訴他，又道：“剛來，剛來……可是叔叔，這個小姐姐是誰啊？”“這個麽……”閻無月又轉過頭，溫柔地抬手為妖兒掖了掖被角，輕聲道：“是我……最愛的人。”
“誒？”慕無淚歪著頭，好奇的看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閻無月。無淚叔叔什麽時候，也開始喜歡上小孩子了呢？這可真是好玩呢。“無淚，是來找我做什麽呢？”閻無月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啊？我，我……”總不能說，是來打聽娘親的消息的吧？慕無淚抿抿嘴，眉眼一彎：“當然是來找叔叔玩的啊，天上好無聊，斕曦阿姨總是呆在女媧幻境，爹爹也不理我了……”
“大哥……最近過得好麽？”閻無月的心忽然一滯，忽然有些緊張。自己本不該是這樣的，明明是自己已經做出的選擇啊，又怎麽會，這麽虧欠？慕無淚搖了搖頭，撅起嘴巴，小臉皺得像個包子：“一點都不好，五靈宮殿都快變成酒窖了，藍霜阿姨和曼卿叔叔都勸不住他，都在和他生氣。可是爹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隻知道喝酒……”
“這樣啊……”閻無月垂下了眼，望著妖兒不知在想些什麽。“對了，無月叔叔，你怎麽總不去天界呢？前幾天我們還說起你呢，大家都很想你啊……”慕無淚問道。“去天界麽……我想，他不會想見我的吧……”閻無月喃喃自語道，“哈？無月叔叔，你在說什麽？”慕無淚一臉詢問的表情。
看著眼前的女孩子，閻無月心中越發的氣悶，倉皇起身，快步走出屋門，路過無淚身邊時，撂下一句：“無淚，照顧好她，我等下便會回來。”“誒？”慕無淚還沒反應過來，身旁一陣風掠過，再看屋內已沒有人，隻有妖兒躺在床上微微呼吸著。“嗯？這人，怎麽來去匆匆，好生奇怪……”
“唔……”妖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隻覺得胸口在隱隱作痛，看來自己摔的那一下，果真是不輕啊，誒？這毛茸茸的，是什麽啊？妖兒的手忽然觸到一團毛毛的東西，腦中一片空白。“別鬧啊……困死了……”趴在床邊睡著的慕無淚換了個姿勢，懶懶道，小手像是抬起了一下，又歸於平靜。
妖兒無語的看著這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忽然想起她的聲音和身形，仿佛與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個人很像，心裏立馬對她有了好感：這個小丫頭，或許可以深交呢。自己剛來沒幾天，居然碰到了這麽多關心自己的人。妖兒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或許，以後的生活，真的會變好吧。
看她睡的正香，妖兒不忍吵醒她，便披了外套，輕輕地下床，走了出去。院中的桃花依舊盛開著，花瓣稀稀落落的灑了一地。妖兒坐在石凳上，腦袋裏過濾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如此看來，這裏真的是鬼界，那個人，也是鬼界之主……”雖然已經明了，可自己親口說出，總覺得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原來真的有鬼神呢……真想不到，我一個小丫頭，居然也會遇到……”
這些事情，自己以前根本一點概念也沒有，根本想都不敢想，可是現在，居然明明白白的就在眼前，人生的際遇，真的是神秘莫測。想通這些事，心裏忽然輕鬆了不少，妖兒站起身，緩緩走出庭院，打算四處轉轉。
鬼界四周不見陽光，眼前總是霧茫茫的一片。妖兒走著走著，便會突然出現一個鬼在她的身邊擦過，把妖兒嚇的不輕。耳邊忽有潺潺的流水聲，妖兒循著聲音尋去，不多時，眼前果真出現了一條閃著銀光的河，那光芒輕柔卻又強烈，把周圍照得甚是明亮。
河邊豎著一塊石頭，上書“忘川河”。“忘川河……那這塊石頭，便是三生石了吧……”妖兒想起自己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注解，如今看到實物，不禁更加好奇。“姑娘……可好些了？”耳邊忽有人聲傳來，妖兒轉身，見到一位銀發女子緩步而來，她的眉眼中甚是平和，與這幽幽的鬼界，倒是不甚相符。
“你……認得我？”妖兒疑惑道，“自然是認得……而且，認識很久了呢。”孟婆轉身看向忘川河，言語間聽不出什麽語氣。“是麽……自從來了這裏，總覺得好像和每個人都似曾相識……”妖兒不再想去問為什麽，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她不明白，但並不是所有事，一定要問個明白。
“輪輪回回，誰知到下一次遇見的，又不是上一次遇見的？就像這忘川河中的水，流來流去，也隻是局限在這一片地方而已……”孟婆的聲音忽然恍惚起來，頓了頓，又問妖兒：“姑娘，在這兒可還習慣？”
“習慣不習慣的，又有什麽重要？隻要有人真的關心你，在哪裏，不都是一樣……對了，婆婆，您不要喊我姑娘了，喚我妖兒吧。”妖兒輕聲道。孟婆看向她，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妖兒，你的年紀這麽小，就這麽懂世事，真不知，是好還是壞……好了，別和我這個老婆子多話了，大人在河邊的竹林等你呢，快去吧。”
“等我？”妖兒忽然覺得心中輕快了許多，向孟婆一頷首，便提步跑向竹林。
說來也當真奇怪，明明是暗無天日的鬼界，可這兒的桃花、竹子卻生長的格外茂盛，給這鬼界不知增添了多少生氣。妖兒繞過層層掩映的竹子，忽看見一人身著玄袍，正在吹笛。雖然那人隻有一隻手，可絲毫沒有削減他的風度。竹蕭在他的嘴邊緩緩移動，奏出了美妙的樂曲。隻是這曲子，聽著聽著，便要叫人落下淚來。
你到底有什麽傷心事呢？我看不穿，猜不透……
“妖兒？你來了。”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妖兒這才回過神來，發現閻無月不知何時已經吹完了曲子，來到她麵前，正笑著看她。“啊？我……”妖兒少有的竟失了方寸，閻無月看她這麽茫然，不禁輕笑出聲：“妖兒，這才像是你應該有的樣子呢。別把自己弄得像隻小刺蝟一樣，這樣，會很辛苦的……”
從未有人這樣和自己說過話，妖兒垂下了眼眸，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隻有對你，我才會這樣……”抬頭看向閻無月，問道：“叫我來這裏，到底是要做什麽？”“……剛才那兩個人把你傷得不輕，我很是心疼……看你一點法術也不會，一點武功也沒有，便想著教給你一點東西，你可願意？”
本不想讓她再接觸這些東西，可是自己怕，怕稍不注意，又會像剛才那樣……“你是說……要教我法術！”妖兒的眼中驀地迸發出光芒，閃的閻無月心中沒來由的一慌。“是，是啊，我做你的師父，好不好？”其實自己還是有私心的，若不是和她成為師徒，有了這層關係，萬一她日後再離開，自己連個挽留的理由都沒有……
並未多想，妖兒雙膝跪地，直直的叩了個頭，朗聲對他道：“妖兒拜見無月師傅！從今以後，妖兒定當聽從師傅教誨，不忤逆師傅，不背叛師傅，若有違背，天地可誅！”
閻無月看著她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隻得道：“好，妖兒，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師父，我定會傳你一身法術，不會再讓你，受他人欺負！”彎腰輕輕地扶起妖兒，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妖兒，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嗯！”妖兒綻開一個笑容，眼神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與歡欣，自己相信，以後一定會變的越來越好，因為，有他在……
“妖兒，回去換件衣服，咱們，去天界。”回去的路上，閻無月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對身後的妖兒說道。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無淚這次來，定是知道了什麽，與其讓他們再猜測，倒不如自己前去，自己已經把妖兒的氣息封印，想來他們也認不出來，隻當是自己收了個女弟子……
“天界！是天上？我可以去麽？”妖兒十分驚喜，自己在人間聽到的故事，似乎都在慢慢實現呢。“當然可以去了，妖兒是我的徒弟啊，師傅帶你，去見見幾位師叔。”閻無月笑道，走了幾步，到了庭院門口，閻無月轉過身，對妖兒道：“妖兒，我把你的衣服放在裏麵了，你換好就出來，對了，順便把無淚也叫出來，那丫頭睡得應該正香呢。”
“嗯，我知道了，謝謝師父！”妖兒一邊回著，一邊飛快的跑進了屋。閻無月站在桃樹下，臉上晦暗不明：“妖兒，希望我，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