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自甘下賤
吳越怒視著陳樹,對這個自小就跟著兒子的下人,他是認識的,因此即使是吳鵬程剛剛出事時,他懷疑有人下毒,也沒有真的疑心到以前的忠仆身上。
“是你?”握著馬鞭的手比腦子轉得更快,直直朝著陳樹抽來,這一擊,吳越用足了力氣,保證抽到實處,能讓人痛不欲生!
陳樹連個眼角都沒抬,更別提閃避了。
“啪!”脆弱的粗布應聲撕裂,露出的胸膛上,不單有新添的鞭傷,還有幾條有些時日的舊傷,犬牙交錯,十分猙獰。
趙東籬一個眼神,非墨飛身上前,穩穩接住吳越準備抽出的第二鞭。
“吳大人稍安勿躁,把他打死了怎麽辦。”
陳樹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上,臉上的譏諷不減,直勾勾盯著吳越,氣得後者就要不管不顧再繼續抽他。
“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讓開,本官要當場打殺了他!”這眼神、這表情,是什麽意思?是對主人的挑釁與背叛!
反正賣身契還在他們吳家,打死個把奴仆,不過幾十兩罰銀的問題。
“吳大人不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嗎?”薑文遠適時開口:“卑幼犯尊長,是要罪加一等的,他謀殺主君,理應淩遲,那可比被鞭子抽死難受多了。”這才暫時將盛怒的吳越攔下。
“本官問你,緣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這個時代的奴仆,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一心為主人服務,全部身心都屬於主人,被奴化得非常徹底。
逆來順受四個字,做得十分到位,半路買來的,還可能會不服管教,有些叛逆之心,這種從小培養的,萬中無一。
陳樹依然沒什麽明顯反應,一副任打任罵,要殺便殺,別跟老子廢話的態度。
“你若不說,老子現在就派人去把你那醜婆娘一並打殺了,讓你們在黃泉路上做對鬼鴛鴦!來人!”吳越馬鞭被搶,打是不能打了,隻能想到什麽罵什麽。
陳樹不慌不忙地道:“娟娘已經贖身,現下她是良籍,奴仆的命握在你們手裏,總不至於連普通百姓,也任由你等想殺便殺吧?”
他們奴隸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他們就這麽不算人嗎?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難道你們這些上位者不懂嗎?
悲憤到了極點,便能舍得一身剮,讓曾經欺他辱他之人,悉數喪命!不!不單要死,還要死得難堪!
“你問我為何殺人?哈哈哈哈哈哈!”陳樹仰天大笑:“老爺啊老爺,與其問我,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女兒!”
“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奴仆,她是高高在上的姑娘,何苦不守婦道,不知廉恥地糾纏於我?”
陳樹似笑非笑地望著吳越:“你可知我臉上這道疤因何而來?全是拜你那好女兒所賜!”
“我隻恨那天大意了,忘了定點給紅袖再加一餐,讓那賤人逃過一劫!”
“你!你血口噴人!馬鞭呢?馬鞭還我,我要打死他!打死他!”吳越陰狠地盯著薑文遠:“今天這人,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們帶走了!”
薑文遠心底歎息一聲,陳樹是一心求死吧,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女兒家的名節何其重要,說一個官宦之家的姑娘,勾引一個低賤的仆從,且還沒成功,羞憤之下,劃傷人家的臉,趕人家到馬廄做苦力,這話能聽嗎?
真真家醜不可外揚,聽到的外人紛紛表示想洗洗耳朵。
“不僅如此,你那女兒心如蛇蠍,害的人多了去了,我隻恨老天爺無眼,怎麽不收了她去!”陳樹知道自己反正難逃一死,索性把心裏憋著的委屈一並說出來,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讓吳子萱好過!
“來人,請姑娘過來!”吳越再也忍不下去了,這一盆又一盆的髒水潑下來,已經不是不理不踩就能囫圇過去的事了,非得兩方當麵對質才行。
他已經開始盤算這屋裏的下人,有誰是自己的親信,有誰必須得想個辦法封口了。
至於薑文遠一行人嘛~薑文遠本人他相信不是個多嘴的,趙東籬身份高貴,他沒辦法,隻能央求。
吳越長這麽大都沒這麽憋屈過,偏這憋屈還是一個下人帶給他的!
一腔怒火正沒地兒發時,吳子萱被帶了進來,正哆哆嗦嗦地努力往後縮。她一聽陳樹被抓了,立時便覺不對,本不想來的,奈何來叫她的是吳越親信,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你個孽障!”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知道,吳越一看吳子萱的表情動作,便知陳樹所言八成是真的,頓時憋在心裏的邪火就直奔著她去了,他恨不得立時打死她才好,免得出去丟人現眼,牽連全家,吳家可不止她一個姑娘!
“爹爹,女兒知錯了!”吳子萱是個又狠又毒的性子,偏沒長個陰險的腦子,做事不計後果,心狠手辣,坑人坑己,現在張嘴就求饒,看得薑文遠與趙東籬紛紛搖頭。
幸好自家姑娘懂事聰明又貼心,薑文遠老懷大慰。
吳子萱應該嘴硬到底,她是姑娘,跟個下人對質本就有失身份。反正現在不過是這下人的一麵之詞,她不予理會便罷了。
現在求饒,不是心虛是什麽?好好一個姑娘,妥妥當當規規矩矩的,自有配得上她的婆家可挑,怎麽能看上個下人,真是自甘墮落!
陳樹很高興看到不可一世的五品官員嫡女也有狼狽的一麵,不複在他麵前的囂張跋扈,臉上露出幾分快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曾經的痛楚還曆曆在目,甚至就連娟娘,也是受她折辱,才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身為上位者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對卑賤之人任意傷害,吳子萱所作所為完全是咎由自取,陳樹必是要拉著她做個墊背不可。
“姑娘,小的才疏學淺,實不敢當姑娘厚愛,還望姑娘自重!”這番話,之前他曾說過一次,隻可惜上一次說的時候,沒有這麽多人在場,氣氛不夠熱烈。
“姑娘當時怎麽回的小的:本姑娘能看上你,是你家祖墳八輩子修來的,你居然敢拒絕本姑娘?本姑娘必要你生不如死!姑娘,你做到了。”陳樹笑了,牽連著臉上的疤,醜陋至極,哪還有原本的英俊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