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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拒不吐口

  二狗什麽也沒說。


  自從薑文遠等一行人回到安慶府,每天從睜開眼到闔上眼,就隻盯著一件事:審二狗。


  一個成長經曆如此曲折的小混混,薑文遠以為他為了活下去,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吐口,供出幕後主使,以求讓自己減輕罪行。


  但二狗沒有說。任三波衙役輪番審訊、種種刑具加身,三天三夜沒有得到過休息,整個人遍體鱗傷,心力交瘁,亦不曾說過一個字。


  再動刑,恐怕一不小心就會把人弄死,這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


  反倒是龐清揚咬死了必須繼續審,那架勢,分明是想把二狗打死了事。


  “龐知州何必著急,若二狗被你刑訊致死,倒顯得你心虛,行殺人滅口之事了。”楊建業是薑文遠的人,他就是故意激怒龐清揚的,又或者故意說給二狗聽的。


  這倆人都不是什麽好鳥,如果能狗咬狗,一嘴毛,那再好不過。


  龐清揚陰惻惻地笑:“楊大人真是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啊!一上來就給龐某人戴這麽大的帽子,以下犯上,意欲何為?”楊建業的官職比龐清揚要低,對方還來者不善,龐清揚自不會對他多客氣。


  “龐大人這就動怒了?二狗在徽州落網,薑大人著人到其它州縣查探,雖收養女童之人遍布全安慶,但是那些小嘍囉卻是被人利用,沒有人知道二狗的存在。隻你所在的徽州,早被人捅得篩子一般。”


  “誰人不知龐大人在徽州一手遮天,其下官員無一不聽命行事,您居然在二狗落網之前,絲毫沒有察覺轄內多人失蹤?這如何說得過去?”


  龐清揚的權利欲很強,像在安慶府,趙知府不管事,刑名、民政、軍事是三權分立,分別由通判、同知和團練使把持,在三名長官之下,又分若幹屬官。


  基本上大量的工作都是屬官在做,需要審批、拿不定主意、重大事項才報由上官定奪,這也是時下多數衙門的行事方式,畢竟長官隻有一個,累死了也幹不完一個府的活。


  徽州則不然。無論大事小情,都需屬官上報,聽憑安排,並無半點自主權限,龐清揚享受每天坐在官衙辦公的樂趣。


  所以在薑文遠找上門去,他一問三不知的時候,便引起了懷疑。欲蓋彌彰,不外如是。


  “整個安慶,失蹤了多少人?別的不論,就府城內的濟善堂,便有數十人之多,你們不也是在不久前剛剛知悉,還是個孩子出首相告的嗎?數萬人的城池,缺少一二,誰會關心!”龐清揚老神在在,壓根不生氣。


  後衙官署內,陸亮跪在下首,薑文遠與潘同知同坐上首,拿著賬冊一一翻看,邊看邊問。


  陸亮從最初的對答自如,到現在冷汗直冒,他賬中的問題,居然被看出來了!就連花名冊中的出入,也被一一指出。


  說好的萬無一失呢?陸亮後悔不迭,自己這活計原是個隱藏的肥差,掙點小錢,衣食無憂,要怪就怪他貪欲太過,對金錢的渴望讓他蒙蔽了雙眼,到現在積重難返,回頭無岸了。


  要說現在他的心情,那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我說!我說!我都說!”陸亮沒有染指人命官司,至少他認為自己是罪不至死的,已經被人抓住了把柄,還不如趁現在趕緊交代,留條性命。


  陸亮有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好賭,初時玩得不大,幾十個銅子的輸贏,無傷大雅,可賭之一道,染上再想抽身,需要巨大的毅力。


  從幾十個銅子到幾十兩銀子不過短短數年,再到上百兩,等他深陷泥潭,發覺自己被人刻意引誘,已然無法自拔了。


  對方這才出麵,想請他幫點小忙,便能免了他的賭債,先是借濟善堂賬冊,把來源不明的大筆款項洗白,再之後,便要求他洗白來曆不明奴隸的身份。


  這也是為何濟善堂的人員陡然間變換速度極快的原因,而且還是在大多數人隻掛名走手續,未被帶來真正居住之下。


  他察覺到了對方在暗地裏幹著什麽勾當,本朝嚴厲打擊拐賣人口的犯罪行為,這些人八成都是被拐來的。


  但這與他有何關係,賭債還完,他便會抽身不幹,誰又能知道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畢竟從名冊上來看,他可並未做錯過什麽。


  “陸亮,你大概不懂法,按我大周律,略賣人口,主犯有罪,從犯同樣有罪,日後流放到邊塞屯田,也算你贖罪吧。”


  什麽?邊塞……屯田?大周邊塞並不平穩,大仗沒有,小規模的衝突時有發生,而屯田的活又重又苦,不知多少流放之人終身再也沒有回轉。


  聽聞此事,他口中一股腥甜直衝出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薑文遠對其隻餘厭惡,揮揮手命人先將他收押。


  “將人犯都關在大牢裏可妥當?”潘同知皺了皺眉,眼下似乎牢裏有他們的內應,在此人還未尋獲之前,把所有人犯都關在牢裏,萬一再出紕漏可怎生是好?


  “樂安不必擔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薑文遠沒有多說,潘同知識相得未再追問。


  事實上他很不必擔憂,大牢就一個出入口,已經被趙東笞的人十二個時辰輪番盯住,聽趙東笞的意思,牢裏也秘密安插了人手,究竟安排在哪,連薑文遠都不知道。


  如此這般裏外看得如鐵桶似的,哪個不怕死的還敢伸手進去,就別怕他們不客氣。


  趙東籬生無可戀地坐在院中,與趙東笞對弈,棋盤上黑白分明,勝負已分。


  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趙東籬將白子撿回,哀嚎道:“大哥,你就饒了我吧!”他是無聊到什麽地步,才會找自己這個臭棋蔞子一遍又一遍淩虐。


  勝之不武啊我的親哥!您老不覺得棋不逢對手,光來撿棋子,很無聊嗎?被完虐的趙東籬欲哭無淚。


  誰來救救他?

  “別吵,你的救星快來了。”趙東笞閑閑地又落一子,開始新一局。


  其實他內心絕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麽淡定,下棋不為別的,隻為讓自己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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