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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黨爭之禍

  他也隻能感慨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倒黴。


  刑部尚書於品宣於大人攆著他沒剩幾根的白胡子,眉頭未鬆。江訓承認了,比他不承認更糟糕。


  上達天聽的案子,怎麽可能會因為江訓鬆口,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我們這位帝王是什麽性子,眾人心知肚明。


  平時最和藹不過,萬事好商量,前提是你別真惹得他生氣。一旦生起氣來,那絕對是屬河豚的,消不下去,且憋著後招要收拾人呢。


  一個江訓顯然不能讓他撒氣,說不得羅旭還得被連累得更慘一點。


  這奏折要怎麽寫?如果隻是具實上報,官家看了不會滿意。


  江訓對事情經過交代的確實比較清楚,他能認下那童男童女是被他選中,初見時依然鮮活,就因為他家想要一對屍體陪葬才把人弄死。雖他並未親自動手,但與親自殺人無異。


  這項罪過,他是逃不開的,沒有太大問題。


  最關鍵的,是他對這所謂的人販子團夥語焉不詳,具體如何知道這夥人的存在,怎麽接上的頭,怎麽聯係,怎麽交易,一問三不知。


  僅用一句對方行事詭秘,居無定所來解釋,是掩飾不了的,刑部的人是幹什麽吃的,專司刑訊,雖江訓是官,不能動刑,不給吃不給喝不讓休息睡覺地輪番招呼,也很讓他吃不消。


  人在極度疲憊時,大腦的反應速度會很慢,這時也最容易問出很多他不願意說的東西。江訓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閉口不言。


  兩班人馬熬鷹似的,與江訓死磕了三天,最終還是他們敗下陣來。趙東笞心道之前小看了這家夥,還以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沒想到心理素質這麽過硬,愣是不該說的一句也不說。


  不能再熬下去,江訓到底年歲不小,真熬死了,刑部這幫人有理也變沒理了,羅旭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於品宣當即決定進宮麵聖。頂頭上司就是這麽用的,手下人拿不準搞不定的事,上報請求指示沒毛病。


  兩人秘談了些什麽沒人知道,回來後於大人便派了趙東笞公幹,目的地在安慶府。臨行前兩人也進行了一番秘談,於大人把他知道且能說的,都一一告知趙東笞。


  官家住在京城皇宮裏,但他不是個瞎子聾子,錦衣衛暗衛各種耳目隨時可供調用。京城裏的一切不說都盡在掌握之中,至少八九成是跑不了的。


  這夥人販子出自安慶府的消息,來源便是官家,準確性毋庸置疑,所以此次趙東笞出公差,根本目的就是把這夥人販子一網打盡,先抓來主犯,再與江訓對質。


  官家的目的,於品宣沒有明說,但趙東笞自己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有傳言官家對羅旭不滿已久,這次他被罷免,一來確實被人抓到了把柄,一個禦下不嚴、內幃不修的罪過是逃不掉的,二來則是羅旭勢力過大,凡朝中重要位置上都有他的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做皇帝的,沒有哪個希望自己手下的臣子一家獨大,漸漸將他架空。所以他必須製衡兩派勢力,最好能他們自己勢均力敵,鬥個你死我活,當皇帝的才能高枕無憂。誰強大了,他打壓一下,誰弱小了,他扶持一下。


  至於死了對無名無姓的童男童女,跑了幾個貧苦百姓,放在官家眼裏到底算不算個事,取決於他是想保全,還是想打壓。


  皇權政治麵前,人命如草賤,自古如此。


  趙東笞隻能慶幸,這一次官家的立場是站在死去孩童這一側的,如果能滿足皇帝的目的,再順手能為含冤枉死的人申冤,至少他心裏是沒有負擔的。


  於是他拍拍屁股,高高興興來了安慶府。


  薑文遠遠離京城,雖也與家裏通氣,消息不算滯後,知道京城最近不太平,但這麽詳細的內幕,還真是初次聽說。


  卷進去了大半個朝堂有名有姓的官員,看這架勢,官家似乎還有意鬧大,不會止步於江訓一人,他們正經辦差的不由心有戚戚,生怕一不小心左了那位的意,再成了兩派鬥爭的犧牲品。


  “不知員外郎可有章程,我等定會從旁協助,決不遷延拖遝。”薑文遠第一時間表明態度。


  他不想攙和黨爭。龍椅上那位還年輕,爭在未來皇帝麵前表現是作死行為,爭在兩派之中選一派靠過去,人家還嫌他官小不夠資格,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勤勤懇懇辦差,低低調調為官,老老實實做人才是王道。


  趙東笞探究的目光落在薑文遠身上,這安慶府的通判倒是個通透的,也不想攬權,也不想求表現,隻說配合。言外之意就是該幹的幹,不該幹的不想出頭。


  嗯,這樣倒讓他省心不少,他來之前還真是擔心過,萬一薑文遠是羅旭一派的人該怎麽辦。不需要他怎麽抵觸,隻消極怠工,拒不幫忙,就夠趙東笞喝一壺的。


  相比較趙東笞這個外來的,薑文遠是地頭蛇,趙知府又是個滑不溜手不想管事的,薑文遠絕對可以一手遮天,不可能讓他行動自如,隨意查訪。


  好在最壞的可能沒有發生。薑家,嗯,他記住了,這個在京城存在感不太高的門楣,還真沒聽說過攙和亂七八糟事,倒是盡出些清正之人,甚好,甚好。


  “不知最近安慶府可有異動?”這是趙東笞最急於了解的情況,他得了句皇帝的話,便來了安慶,旁的線索一條也無。


  人販子按理來說無論走到哪個州府應該都能很快被人察覺,試問誰家丟小孩子大姑娘會不著急的,尤其是丟了孩子,至少會有人報案。


  薑文遠思索一二,有些遲疑:“安慶府最近發生了些怪案,卻不知與員外郎想要查訪之事有無關聯。”


  表麵上看,偷挖屍體、添加阿芙蓉、濟善堂的孩子減少得快些,是三件獨立的事件,總不能說丟的孩子都被人販子拐走了吧?

  大門都出不去的孩子,哪那麽容易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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