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身世之謎
“盈兒,可是嚇到了?”人性的醜惡,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薑文遠,在每次審案完畢時,都不禁有點懷疑人生。
當你每每以為自己觸碰到的已是底限,每每也總會有新的犯人幫你刷新,告訴你罪惡是沒有下限的。
自家女兒再能幹,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娃。
“爹爹,您不覺得奇怪嗎?”薑久盈覺得薛銘的作案動機不對勁。
“有什麽奇怪的?”犯人已經交代得很清楚明白了,各處細節也都對得上,沒有問題了吧。
“爹爹,您是男人,如果您知道自己養到七歲的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會怎麽做?”薑文遠已經算是非常有教養的人了吧,而且為官多年,隱忍克製功底十足。
“.……”雖然明知道自己頭頂上不會泛綠,寧氏是什麽性子,絕對不會對不起他,但是依然隻要想想存在這種可能,他第一時間想把那奸夫**弄死,第二時間就是想把孩子整死了。
養了這麽多年有感情?不存在的。沒有血緣,不是自己的血脈,但凡是個男人就忍不了。
看著薑文遠變幻莫測的神態,薑久盈笑笑,這才對嘛,從古至今,就沒有哪個男人對自己頭頂上帽子變色能淡定的,又不是千年萬年的烏龜王八轉世。
薛家老爺莫非有什麽怪癖,專門喜歡幫別人養孩子?要是他自己有問題,不能生,養別人的還可以理解,但薑久盈是知道的,他們家還有個前程無量的庶子,底下庶子庶女還不知凡幾。
連裝門麵都不需要,他為什麽還要對個父不詳的兒子好得什麽似的,嫡妻收為嫡子,父親寵溺非常,合理嗎?
“走,咱們去薛家走一趟。”平貴叔自去安排車馬隨行不提。
薛家正一片愁雲慘淡,他們這一次派人送去的銀錢,連衙役都不敢收了,人自然見不到,吃食怎麽送去的,怎麽端回來了。
小廝帶回來的話,是公子今天已經當堂認罪了,承認了他溺殺四名少女的犯罪事實。
研山度假村裏,客人早就跑光了,有那看熱鬧的,親眼見著衙役從放幹水的魚塘裏搜出死人骨頭。
曾經吃過那的魚的人家現下估計都在家裏吐呢。
可怎生是好?薛銘眼看是救不出來了,沒想到還會連累得全家在安慶府無法立足,在自家的產業裏邊藏屍,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薛順昱已經可以想象,那些吃過魚的人會怎麽來找薛家麻煩,真是讓人頭禿啊。
有仆從氣喘籲籲地來稟報:“門外、門外薑、薑大人來了!”
薛順昱嗡地一下差點沒暈過去,通判大人幹什麽來了?抄家嗎?他哆哆嗦嗦由薛紹扶著,奔向正門迎接。
“草民向過大人。”薛順昱跪倒在地,而薛紹則不卑不亢地揖了揖手。
他是秀才,見官不用跪。
薑文遠再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更是替他可惜了。
雖以後他要參加科舉,檢驗的是父祖三代的清白,兄弟不在此列,但是秀才要考舉人,是需要人擔保的,這樣的人家,這樣的出身,誰敢替他擔保,這孩子,仕途已經算毀了。
招待薑文遠在花廳主位坐下,薛順昱不知所措地站在下首,搞不清楚他的來意。沒帶多少人手,不像是來抄家的,可是坐下都已經喝了盞茶了,卻也遲遲不出聲。
“薛老爺,且屏退左右,請大娘子出來,本官有話要問。”
啊?要見他們夫妻倆?這是何意?薛順昱呆呆地看向薛紹,他這一有事就想找別人求助的性子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
“不知學生可能留下?父母年事已高,又是禁不住事的。”薛紹開口要求旁聽。
“無妨,你想留就留下來吧。”薑文遠渾不在意,反正是薛家秘辛,愛誰知道誰知道。
鄧氏很快就被帶了上來,她得知薑通判想要見她,連頭發都沒梳,一心隻想替兒子求求情,還自作主張地拿了些銀票,想一會兒塞給薑文遠。
“大人,銘兒一定是冤枉的,他是個好孩子,連雞都不敢殺,又如何敢殺人呢?”鄧氏進了花廳便跪下哭訴,場麵頓時有些尷尬。
“大人,大娘子愛子心切,行止無狀,還請寬宥一二。”薛紹連忙上前攙扶,示意大娘子先別哭,且聽聽大人的來意。
“你又跑出來裝好人,等你大哥死了,這家裏都是你的,你滿意了嗎?”鄧氏蠻不講理,逮著薛紹又是一頓誅心之言,場麵頓時更加尷尬。
薑文遠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薛老爺好家教!”
薛順昱不能再裝死了,拉住鄧氏:“好好聽大人說話,若再無狀,一紙休書你回娘家去吧!”
鄧氏娘家父母以及唯一的弟弟都已過身,她要被休回去隻得靠並不親近的侄兒過活,寄人籬下如何能好受?
親生兒子眼見要死,丈夫又如此對待,鄧氏悲從中來,到底是不敢再歪纏,隻低聲啜泣。
“我來問你,薛銘可是你二人親生?”
“大人,這話如何說起?自然是的。”
以鄧氏的性子,不是自己生的,怎麽會如眼珠般疼愛著長大,二十年如一日地寵溺。
就連薛順昱都不曾懷疑過,薛銘出生的時候,薛家還未如何發達,他跟鄧氏還甜蜜恩愛之際,是他親眼看著孩子出生,第一時間抱在懷裏的。
他的身世沒有一點可疑之處,隻是堂堂通判大人,怎麽會這麽無聊?
薛順昱與鄧氏的反應在薑久盈意料之中,一個善妒連妾侍都容不下的女人,如何能心甘情願養別人的孩子,一個正常的男人,如何能容得下非血緣的孩子。
所以綜合來看,薛銘肯定是這夫妻二人之子。
但是為什麽他會如此肯定自己是個私生子呢?還在驚惶之下,最終心理崩潰,殺人泄憤?
這其中必有蹊蹺!
“十幾年前,貴府可曾沉塘溺殺過一位與人通奸的小娘?”薑久盈還穿著男裝,便也沒避諱,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
鄧氏震驚:“你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