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計劃夭折
薑家父女私下一交流,覺得大大咧咧地讓潘家庶女作餌,幫他們去抓人,潘家能同意的可能極低。
將心比心,如果這糟心事發生在自家,受到影響的有可能是自家嫡親閨女,薑文遠會願意嗎?
答案是否定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跟在潘言身側,不動聲色地看著。
潘家人趁著潘菆欣歡天喜地拿著剛買的發簪出來時,一左一右上來兩個孔武有力的粗使仆婦,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直接塞進了停在門口的馬車上。
整個過程不過片刻,潘菆欣完全沒有能力發出任何聲響,自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車子徑直開回潘府,薑文遠見到了等在門口一臉鐵青的潘同知。
潘同知沒想到薑文遠會同來,潘家教訓個不守規矩的小小庶女,怎麽會驚動通判大人?
但這次能順利抓回逆女,不至於讓整個潘家丟臉,得感謝薑家的口信捎來得及時,他得知人家的恩。
擠出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臉,潘同知道:“不知明章兄前來,有失遠迎,實是失禮。可今日家中忙亂,恐不能好生招待了。”明章是薑文遠的字。
這話說得挺明白的,咱們有啥事改日再說,我這還得忙著打孩子呢。
薑文遠卻一臉凝重:“樂安兄,不是我非得上門做這個惡客,實是令愛身上的事,可能不止是與人有私情這麽簡單,說不得,與我最近追查的命案有關。”
“事急從權,樂安兄,我需得審問令愛一二了。”薑文遠能忍到現在,是看在潘同知的麵子上,但是事關人命,他給了潘同知麵子,對方也得照顧他一二。
官場上不就是如此,你幫幫我,我照顧照顧你,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潘樂安與薑文遠同在一個府衙辦公,如何不知最近安慶府裏不太平,有個精神病一樣的書生,專喜殺年輕小娘子,還是直接將人沉塘的死法。
薑文遠親自前來,連衙門裏的捕快都不用,也是很照顧潘家顏麵了。
潘同知知道,這是薑通判最後的讓步,他不可以拒絕。因此很爽快地引著人進了府。
王氏同樣臉色難看,盧嬤嬤暫時還不知情,如果她善後的好,應該這一關能平安度過,不然她真是活吃了這對賤人的心都有。
潘菆欣的小娘是窯子裏贖回來的,沒名沒姓,就用了往日的花名當稱呼,潘府上下都叫她綠萼小娘,此時她蜷在地上,衣衫淩亂,整個人卻氣定神閑。
她十月懷胎,掙命生下的女兒,潘家的六姑娘,高貴的官宦之後,憑什麽就要任主母隨意作踐,指個不好的婚事,跌進泥裏,仰仗嫡兄嫡妹的鼻息過活。
難道她們做小的,庶出的,就活該生生世世受嫡支欺壓,翻不了身嗎?英雄還不問出處呢,她也不甘心!
從青樓裏出來,被抬回家做小,是她僅能做到的改變,她成功了,她的女兒是正經人家的正經姑娘。
接下來的事,就看她姑娘自己了。
賭對了,她們娘倆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到時候不用怕這個麵甜心苦的老虔婆!
所以她慌什麽,她的女兒與人私奔?笑話!誰會知道,誰能知道?王氏隻會比她捂得更緊,巴不得沒人知道。
等她那未來女婿金榜題名,其他人來巴結她們都來不及,如何還敢欺負她們!
潘家這一代可沒個能頂事的公子!別人不說,三個嫡子啊,老大快三十了還是舉人,幾次名落孫山,老二胸無點墨,是個見了書本就頭疼的,老三就更不用提了。
說不得幾十年後,誰看誰的臉色!
綠萼小娘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臉上帶著的洋洋得意之色,在看到被押進來的潘菆欣時,瞬間褪了個幹淨!
她從未想過,這個私奔計劃還未成行就胎死腹中之後,她該何去何從!
完了,全完了!綠萼小娘氣昏了頭,她的理想她的抱負,全毀了,都怪這個女兒蠢笨,這麽久了居然沒能跑出去,讓潘家的人抓了回來!
“你個蠢貨!你還活著回來幹什麽?怎麽不一頭碰死了幹淨!”她破口大罵。
“堵上她的嘴。”王氏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自有人執行。
叫罵聲戛然而止,潘菆欣也被摜到地上,皮肉與青石板接觸,讓她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嫡母高坐主位,小娘形容狼狽,父親麵無表情地步入室內,嫡妹嫡兄都對她怒目而視。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留在家中的女使春華正跪在一邊,整間屋裏的所有仆婦都是嫡母身邊忠心得用的,一個外人也沒有。
王氏辦事,潘同知自是放心,進門隨便看了幾眼,知道都是信得過的,直接坐到主位上,請薑家父女也落坐,準備審一審這不省心的庶女。
“父親。”六姑娘低低叫了一聲,她微微側身,45度低頭,擠出兩滴眼淚,想讓潘同知看清她身上剛剛的擦傷,絲絲血跡滲出,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
潘同知卻覺得有些倒胃口。
小妾這番模樣是情趣,他樂得受她們奉承,可親生女兒這番模樣,卻是自甘下賤,沒有官宦女兒的清貴之氣。
好的不學學壞的,她以為她是樓裏的小姐不成!
潘同知腸子都悔青了,自己怎麽能被美色所誘,不管這些女人的出身,讓她們把好好的孩子都養歪了呢?
王氏自己膝下四個孩子,很好地將教養庶子庶女的工作推諉出去,現在心裏大石落地,也有坐在一旁看戲的心思。
就看你們一個個如何作死,可惜了,這倆人最後隻能內部處理,尋個別的名頭,不能讓所有庶出都長長見識。
“菆兒,為父平時如何教導於你?身為女子,可以沒有才學,卻不能沒有品德。你竟然敢私通外男,甚至恬不知恥想與人私奔,菆兒,你太令為父失望了!”
“父親,我.……”沒有兩個字,在潘同知銳利的目光中,說不出口。
春華跪在這裏,肯定什麽都說了,她還有什麽好辯駁的,做了就是做了,她敢做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