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防盜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發生在X783年11月30日至12月15日的故事，上接第70章。
黑皮蒸汽火車的白色濃煙在鐵軌上空盤旋繚繞，站台上到處都是步履匆匆的旅客，拖曳行李的摩擦聲和交頭接耳的談話聲令車站顯得嘈雜混亂。
在車站出口附近，一處不起眼的窗口前，必莉卡努力踮起腳尖將介紹信和身份證明遞過去。她穿著純黑的銀扣斗篷，這和她夏天穿的連衣裙樣式的魔法袍一樣，是魔法師出門必備的正裝。
窗口足有4.5英尺高，坐在裡面的是一位老頭，大大的鷹鉤鼻幾乎垂到上唇，耳朵里有一小簇短短的白毛鑽出，他仔細核驗了一遍之後，摘下老花鏡，居高臨下地看著必莉卡，慢吞吞地重複道：「必莉卡·辛肯……」
「是的，先生！」必莉卡握著掃帚桿，激動地大聲回答。
老頭看了她一眼，完全沒有被她激動的情緒感染，只遞出來一份協議書，翻到最後一頁，指著空白的地方說：「在這裡簽字，哦，使魔也要簽。」
「這是什麼玩意兒？」奈奈踩在必莉卡肩頭，尾巴一甩一甩的。
「哇，不是大陸通用文，而是完全用魔文寫的欸！」這是一份對外來訪客的規定，裡面寫滿了禁止做的事情以及相關處罰，而一旦用魔文書寫，這份協議書便同契約一樣，自然具有了魔法效力。
必莉卡扶了一下略大的尖頂帽，一目十行地看完，取過擺在旁邊的墨水瓶和羽毛筆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奈奈也勉為其難地伸出前爪，在必莉卡的名字旁邊印了一個小小的梅花印。
老頭接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將協議書收進抽屜里，說：「下一個。」
跟在她身後的是奇犽和亞路嘉，一個穿淺紫色的連帽加厚衛衣，另一個穿著翠綠的裙子。
奇犽拉著亞路嘉的手在後面等必莉卡辦手續，這會兒突然對上老頭的視線，便指了指必莉卡，解釋說：「我們是一起的。」
老頭打量了他一會兒，扭頭對必莉卡說：「六百戒尼。」
「欸？」
老頭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六百戒尼。」
必莉卡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繳費，但還是立刻掏出印兔子圖案的粉紅色小錢包，數出六百戒尼遞過去，換回兩塊銀色的小金屬牌和一句「遺失不補」。
奇犽好奇地湊過來看：「這是什麼？車票？通行證？」
「不是……」必莉卡一副憋笑的模樣，指著金屬牌上筆劃繁複的魔文說：「這是『侍從』的意思哦。」
侍從，是魔法師的私有財產，比使魔地位更低。
奇犽炸毛：「這個老頭兒！」
必莉卡忙拉住他：「好啦，好啦，沒辦法嘛，不這樣不能進啊。安心啦，反正我又不會把你們當侍從。」
順著向上的自動扶梯離開車站，便是一條繁華的街道。
兩排路燈發出明亮的橙黃光暈，照亮了街上林立的店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絕大部分人都穿著款式、顏色不一的魔法斗篷，其中一部分人帶著各式各樣的動物，大多是烏鴉，也有一部分帶貓，必莉卡甚至注意到有一位先生領口倒垂著一隻收起翅膀的小蝙蝠，遠看像一條短領帶似的。
懸挂在出口上方的黑色鐵牌上用只有魔法師和使魔才能看懂的魔文寫著「烏托里尼歡迎你」。
必莉卡站在出口，還沒踏出去，已經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激動地抓著奇犽的胳膊幾乎尖叫起來：「天哪，奇犽你知道嘛，我做夢都想來烏托里尼地下城！」
「我知道，路上你已經說過幾十遍啦！」奇犽也好奇地盯著那些店鋪看，雖然看不懂招牌上的字，但卻看得到櫥窗里擺的商品。
有一家擺著成套的流光溢彩的試管和燒瓶、晒乾的藥草和用細麻繩穿成一串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尖牙。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名壓低帽檐的矮小男人從店裡推門出來，一隻裝滿黏稠液體的大木桶搖搖晃晃地自動跟在他身後，直到一人一桶轉過街角，奇犽才發覺，木桶是由一隻籃球那麼大的螞蟻馱著的。
奇犽指著櫥窗里擺在銀盤子里的幾塊黑色東西問必莉卡：「這是巧克力嗎？」
必莉卡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看盤子前的標牌，哈哈大笑：「這是龍糞啊！哈哈哈哈哈！」
***
如果說弘前市是普通人生活的城市，瑪格諾利亞是普通人與魔法師混居的城鎮，烏托里尼則是一座獨屬於魔法師的地下城。
這裡有最全的魔藥材料，最古老的魔法書籍，最精妙的咒語，不僅魔法道具被廣泛製作與販賣，而且所有居民都會使用魔法，是所有魔法師心目中的聖殿。
這次必莉卡之所以會來到烏托里尼，是因為在公會接到了一份烏托里尼麵包店老闆的委託。
為了這份委託，公會裡已經打破了頭。她也是趁艾爾撒和納茲等人還在外面執行其他任務，迅速幹掉露西等幾個「勁敵」后，忙不迭地奪過委託單跑路才搶到的。
必莉卡照著委託單上給出的地址，一路打聽著找到了里德爾麵包店。店老闆是位胖胖的大叔，頭上戴著白色的高帽子，腰間圍了一塊五顏六色的小碎花圍裙。
「哦，你就是妖精的尾巴的魔法師啊。」等必莉卡展示過手腕內側的公會標誌后，大叔掀起小圍裙擦了擦手上的麵粉，笑容滿面地迎過來：「等你很久啦！」
說完，他狐疑地盯著跟在必莉卡身後進來的奇犽和亞路嘉，豎起手掌擋在嘴邊問：「你的侍從？」
必莉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其實是朋友啦。」
老闆露出瞭然又驚奇的表情，盯著兩人看個不停。
說話間，有送外賣的店員提了蛋糕從他們身邊經過，隔著窗紗，必莉卡看到店員從一排鎖在路燈上的掃帚中挑出一把棕毛的，跨上掃帚拔地而起，越過街對面的房頂，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亞路嘉嘴巴張成O形，喊奇犽看：「會飛呢，和必莉卡一樣！」
奇犽則皺著眉看擺在透明的食品展示櫃中的甜點，心想這些麵包好古怪，紫色的、漆黑的居多，形狀也不是常見的圓形，真的好吃嗎？
***
據老闆說，他長期訂購麵粉的一家磨坊，這個月送貨員病了，不能上門，所以委託必莉卡去磨坊取貨。
必莉卡歪了歪頭，奇怪地問：「這很簡單嘛，大叔店裡的店員也可以做啊，為什麼要委託我們公會呢？」
老闆為難地搓了搓手：「不瞞你說，其實呢，這家磨坊……不在地下城啦。」
烏托里尼是非常純粹的魔法世界，魔法製品物美價廉，反而一些常見的生活用品價格奇高，而里德爾老闆找到的這家磨坊位於普通人生活的小鎮上，價格比烏托里尼的磨坊價格低了一半。
對方並不知道訂購麵粉的是一位魔法師，只是每個月依照要求將成袋的麵粉堆放進一處倉庫里。
而里德爾老闆則在對方的送貨員離開后，偷偷將倉庫里的麵粉運回烏托里尼。
原本一直相安無事，但這個月卻突然要上門取貨什麼的……老闆實在很怕嚇到他們。
老闆向必莉卡打聽：「聽說，在外面不能騎掃帚？」
必莉卡同奇犽對視了一眼，回憶著弘前市的場景回答：「唔，有些地方的確是這樣啦。」
老闆誇張地大叫：「哎呀，那可怎麼活，去哪兒都走著？」
奇犽撐著下巴，滿不在乎地說：「我們有飛船啊，遠程比掃帚方便多了。」
老闆一臉茫然：「飛船？」
必莉卡捂嘴偷笑，老闆現在的表情和小千夏懵懵的樣子好像哦。
里德爾老闆和大部分居民一樣，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烏托里尼，完全分不清什麼行為在普通人眼中很正常，什麼行為很怪異，保險起見，決定委託外面常和普通人接觸的魔法師，以免失去這家好貨源。
必莉卡握了握拳，拍著平板板的小胸脯保證：「沒問題，老闆，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