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記住你的話
褚念夕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瞬。空白的大腦甚至沒來得及思考南宮霈是怎麽找過來的，回過神猛地起身，撒腿就跑。
根本不管南宮霈的死活。
南宮霈也愣住了，滿心的埋怨，這個沒良心的看他咳成這樣也不說搭把手，竟然直接跑了？
他也急忙追了上去，長臂一伸，就將人拉入懷中，他帶著喘息的聲音在褚念夕的耳畔炸開，似有嗔怒，“你跑這麽快做什麽？身子這麽虛，不在府上養著，跑出來闖禍？”
褚念夕猛地推來他，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架勢來，“離北王，請您自重，寫了休書，我們已經沒有幹係了。”
南宮霈眉心微動，眼瞼輕斂，“沒幹係了？”
“對，就是沒幹係了，請您不要再跟著我。”
“成，那正好。”南宮霈眼底藏著一絲狡黠，“記住你的話，是你說的我們沒有幹係了。”
褚念夕眸子一跌，突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她還要說什麽。
南宮霈已經轉身離開了。
褚念夕冷哼一聲大步朝著將軍府走去。
她等了一晚，也沒等回吳鉤來。
天蒙蒙亮，褚守江去上早朝，祝三娘就睡不著了，流光城中的風風雨雨，她也聽了不少，本就心事重重。
得知褚念夕拿著離北王府的一紙休書回府，她就哭了半晌，褚守江半真半假的勸，說這是頂了天的好事。
“朝中波詭雲譎，諸位皇子刀光劍影明爭暗鬥，那離北王就是眾矢之的，要死也是第一個死，夕兒跟著他朝不保夕，那才是真讓人擔心呢。”
“現在多好，等著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之後，以將軍府的財力名望，你還怕夕兒找不到一個如意郎君嗎？你不是舍不得女兒嗎？這回咱們就招個上門女婿，讓她煩你一輩子。”
祝三娘哭著哭著也覺得有道理，他們褚家本就沒必要去攀龍附鳳，自己家的福祿已是享之不盡，緣何要去那皇家受苦？
又想起褚貴妃來，當年還真不如嫁給米氏糧莊的少東家，好過在深宮中孤獨終老。這茬剛過去，她又想起了褚念夕那孩子。
“就算這是我能想得開，可夕兒腹中那孩子，都快三個月了，多可惜啊！我也是心疼夕兒，她怎麽，怎麽就狠心給自己喝滑胎藥呢？”
褚守江輕歎一聲，勸道：“我覺得夕兒做的對。”
“對什麽？你知道小產對女人來說是何等大事嗎？”
“婦人之見！”褚守江手指晃了晃，低聲道：“京中的流言你不是沒聽到，如今溟西王橫插一腳，而夕兒的身孕又是在離北王出征後發現的，這瓜田李下，即便是問心無愧，有怎敵那悠悠眾口？帝王家，怎容得下這血統成謎的孩子？與其被人迫害，倒不如自己了結，夕兒自幼與你學醫，她定是知道如何將損害降到最低。”
祝三娘一下沒了話。
褚守江又歎氣道：“三娘，夕兒長大了，懂得未雨綢繆，明哲保身了，這一紙休書，平眾怒，退流言，消禍根，皇室不再追究，與兩位王爺都斷了來往，已是萬全之策，你就別再責怪她了。”
祝三娘抽泣，“有什麽好責怪的，自己的閨女，心疼都還來不及呢。”
送走褚守江，她就溜達到了褚念夕的門口，正如褚守江所言，到底是學了這麽多年醫，院子裏煎著藥，祝三娘方才鬆了口氣，這孩子還知顧忌自己的身體。
屋裏燃著火燭，瞧著圓桌前還有個人影，祝三娘將藥鍋提起來倒入一旁的瓷碗中斷了進去。
褚念夕微微一愣，祝三娘已經在她身邊坐下，將她的手腕捉起來搭脈。
褚念夕縮了縮，“娘，我沒事……”
祝三娘摸了摸脈搏，才點頭，將藥碗推過去，“有本事給自己開方子，能有什麽事兒？”
“娘，事出緊急，我也是……”
“行了，我知道了。”祝三娘扶額，“好險當初你三哥體弱，你這孩子怕隻有他不能習武心裏難受，自幼陪著默兒讀書，否則若是再跟你爹習得一身武藝，還不知道要闖出什麽禍患來。”
褚念夕擰擰眉，緩緩的垂下頭去。
祝三娘有些難受，催促道：“快把藥喝了，你要好好靜養，多餘的話，娘囉嗦你也不愛聽，從今以後，別在與皇室糾纏了。等過個一年半載，招個上門女婿回來。”
褚念夕想著他們馬上要去隴西了，忍俊不禁的笑了，這一笑就把祝三娘的火兒勾了起來，一巴掌拍在褚念夕的後背上，“你還好意思笑？”
“娘。你別打我，從前這門親事可是你和我爹挑的，也不能全怪我。”
祝三娘麵色一沉，心裏就埋怨起褚守江來，“就是！我當初就說，嫁到南宮家，雖然是門當戶對吧，可總歸是有些不安生，你爹偏生說那離北王一表人才……”
說到這祝三娘突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了，娘還沒問你，他為何給你寫了休書？也是因為那孩子？他不信那孩子是他的？”
褚念夕眸子一跌，拿著瓷勺的手頓了一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之前瞧著你們郎情妾意，那次宮宴上恩愛的羨煞眾人，不像也是個口不對心的人。”
褚念夕不想聊這個了，突然問道：“娘，哥哥們是不是要回來了？”
祝三娘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彎了眼角：“嗯，信上說，不足半月也就回來了。前幾日，梁夫人還提了一嘴，她家三女兒年紀不小，該尋個好人家出嫁了，我記著你大哥提起過梁小姐花容月貌，溫婉賢淑，應是合心意的。”
藥苦的難以下咽，褚念夕喝了一口，就擰著眉嘀咕，“可不是合心意，惦記人家多少年了。”
祝三娘沒聽清，問：“你說什麽？”
褚念夕笑的人畜無害，“沒什麽。我說這門親事好，大哥喜歡，梁小姐也喜歡，他們天造地設是好姻緣。”
祝三娘笑開，眯著眼睛道：“那是，我也覺得那梁小姐挺好。”
她突然麵色一變，眼神嫌棄的在褚念夕身上來回打量，撇著嘴嘖道：“比你強多了。”
褚念夕震驚，“娘！你怎麽還拉高踩低？這是你一個將軍夫人該有的樣子？”
祝三娘瞪她，“少貧嘴了，喝藥吧你！”
當日是皇帝誕辰，褚念夕被南宮霈修了，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去宮裏晃悠，但是因為祝三娘要選兒媳婦，就把褚念夕帶上了，還交代了任務。
“一會，你就去跟梁小姐攀談，順道再看看，有沒有適合你二哥三哥的女子，把名錄給娘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