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壽宴將至
話是這麽說,可一轉身,南宮霈還是黑了臉。
有人想搞死他,這件事從他踏入流光城起就知道了,更在這次嶺南之戰中深有體會。
他本是天地蜉蝣,滄海一粟,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否則也難以年少成名,在戰場上殺出一片榮耀來。
在他心裏,就連褚念夕也沒什麽不一樣,麵上與他濃情蜜意,不過是虛與委蛇等著給他致命一擊的討債鬼罷了。
南宮霈也是及時行樂,從未期盼什麽。
時間久了,他也有刹那恍惚,貪婪這花前月下,反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小肚雞腸的惹人膈應,他煩自己搖擺不定的猜測。
但在他最缺少軍糧,軍營中沒米下鍋的時候,南宮霈第一次嚐到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滋味。
他做夢都沒想到,在千裏之外,有人掛心著他的處境,有人擔憂他的生死,當他收到褚念夕送來的木牌時,他恨不得將命都給她。
他不想死了,他想回流光,跟那個在乎他生死的人在一起。
想活下去,就要顧忌很多。
南宮霈率先回朝,將嶺南王留下善後,日夜兼程趕回流光,有要緊事做。
得知柳妃搬到了億隆宮,南宮霈非但沒有一絲的慶幸,反倒是憂心忡忡,果然,剛回來那天夜裏,就收到了漠北的飛鴿傳書。
神機營軍參,也是南宮霈的老師顧先生帶著神機營輕騎營回京,已經在路上了。
這是先斬後奏!
看腳程,即便神機營接了他的令出兵,可從一開始方向便不是嶺南站場,目的地本就是京都!
南宮霈揉著眉心,他不想這麽做,可還是吩咐下去了,“去查查顧成蔭到漠北之前是什麽身份。”
嶺南戰局火速翻轉,南宮霈擒了耶律欽火速結束戰局,眼下就等著議和了。更令其聲名大噪,朝中左搖右擺的大臣難免巴結他,紛紛設宴款待。
南宮霈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怕一身酒氣熏了褚念夕,好幾日都宿在書房。
下人們私下裏悄咪咪的議論,是不是王爺跟王妃不合了?
還有人將那些風靡流光城的畫本子拿出來,各自揣測的煞有其事,竟有人去翻騰春華茂的藥渣子,在藥房做過事的夥計憑著其中幾味藥材就認出了這是安胎藥。
褚念夕懷有身孕,這事兒雖然沒想著瞞著誰,可也沒到敲鑼打鼓弄得人盡皆知的程度,下人們全當是主子藏著掖著,這一下就傳成了天大的事兒。
離北王妃身懷有孕,孩子可能是溟西王的,離北王出征期間被綠了,是以夜夜酒醉,獨居書房。
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傳的滿城風雨。
甚至傳到了笑櫻的耳朵裏,她差點跟下人打起來,氣衝衝的回到春華茂,褚念夕側眸瞧了她一眼,淺笑道:“這是怎麽了?氣成這樣?”
笑櫻不敢直說,隻好拐了個彎,“王爺好幾天沒來看娘娘了。或不是躲著您呢?”
褚念夕目光一跌,手一抖,開的正好的月季花被她失手剪了下來,搖搖晃晃的摔在地上。指腹也被化開了個口子。
笑櫻慌了,連忙過來查看,“娘娘,你沒事吧?怎麽流血了……”
是呀,笑櫻的話提醒了褚念夕,她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南宮霈了,天大的事也該忙完了。
坐以待斃不是褚念夕的性格,是時候去找他談談了。
正失神,吳鉤就跑進來了,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褚念夕抬眸看他,一眼看穿了他的窘迫,直截了當的問:“你又怎麽了?”
吳鉤皺了皺眉,麵襯如鐵道:“王爺跟溟西王打起來了。”
“什麽?”褚念夕驟然起身,一臉震驚的問。
“在玲瓏閣。”
這已經是離北王跟溟西王第二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架了。
曲玲瓏斜坐在閣樓上嗑著瓜子看戲。
但是當南宮禦當眾喊出,“念夕的孩子是我的。”這句話時,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曲玲瓏也愣住了。瓜子皮都粘在了唇瓣上。
更何況是各處藏頭露尾看熱鬧的人了。
原本是勢均力敵的撕扯,南宮霈眸子一沉就動了殺心,“胡說八道!”
他隨手從桌子上拾起一把剜骨匕首朝著南宮禦刺了過去。
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南宮禦也毫不示弱,從旁人身側抽了長劍擋在胸前,兩人擦肩時,南宮禦唇角勾著邪佞的笑,“你不信嗎?”
“你的話,有何可信?”
南宮禦調開南宮霈的匕首,貼身滑了過去,用僅有二人能聽清的聲音,低笑道:“她背心有顆紅痣,大腿內裏落著一枚桃花似得胎記。”
南宮霈身子一僵,瞳仁巨顫,就是這個功夫,南宮禦眼睛一眯,劍鋒朝著南宮霈的肩膀猛然刺了過去。
曲玲瓏眸子低垂,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與南宮霈悄然對視的褚念夕。
劍鋒即將沒入南宮霈的血肉,他愣是僵在原地分毫微動。
曲玲瓏坐不住了,她飛身而下,同時甩出手中的瓜子盤,擊偏了南宮禦的劍鋒,那寒光擦著南宮霈的肩膀劃過了他的衣衫。
曲玲瓏停在二樓的圍欄上,雙手抱臂,半垂著眼瞼慵懶道:“兩位王爺適可而止吧,你們若是在這玲瓏閣見了血,這生意小女子我還怎麽做?”
南宮霈眸色血紅,他轉身那雙血眸一錯不錯的盯著南宮禦,冷笑輕嗤,“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那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南宮禦冷著眸子,挑釁的輕抬眉梢,但笑不語。
他欣賞著南宮霈此時的憤怒,似是品嚐一樽美酒,從小到大,南宮霈高人一等的倨傲似是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鮮少有人能挑起南宮霈的怒火。
而今,他不過是說了兩句話,就能瞧見南宮霈怒不可遏的樣子,實屬難得。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
餘光中,他瞧見了站在南宮霈身後的褚念夕,她正淺皺眉心凝著他,眸中似有淚光。剛才那句話他說的極小聲,可褚念夕還是從他的唇形中聽明白了。
她想解釋的,她怕南宮霈被騙,相信他的鬼話。
可當她真的張開了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因為南宮禦所說的,紅痣,胎記,就準確無誤的長在他所說的位置。
她也僵住了,僵在人群外,似是當眾被剝光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