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針尖兒對麥芒兒
南宮霈哪裏受得了這個，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隻得用下頜蹭了蹭她的肩窩啞聲回道：“為了趕路，日夜兼程馬都跑死了八匹，就是為了早點回來見你。”
褚念夕瞧著南宮霈下頜細密的胡茬，就知他所言非虛，更是心疼了。
“都要回來了，又何必急於這一日半刻？”
南宮霈將她放下來，唇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眼神明亮，“這是我們成親的第一個冬至，我要陪在你身邊，一家人一起吃餃子。”
褚念夕又忍不住要抱他了，可這一次南宮霈推開她說，“等我把甲胄卸了。”
“我幫你！”
褚念夕眼睛一亮，就跟著送衣服來的宮人一同往偏殿走，還是被南宮霈攔住了，“別，你別來了，我怕你一進來我就出不去了。”
“你說什麽呢！”褚念夕溫怒，臉都紅了。
南宮霈滿臉壞笑直勾勾的盯著她，扣著她的後腦勺在額頭落下一吻，低聲哄道：“去那邊等我，很快。”
褚念夕點了點頭，回到宴席上，有了想見的人，感覺整個宮宴的氣氛都不一樣了。糕也好吃，酒也好喝，跳舞的舞姬都好看了很多。
褚念夕一改方才的悶悶不樂，眼睛都完成月牙了。
勤明帝也難得這般高興，一張嘴就是賞賜，宴會到此才算作其樂融融。
隻可惜，這世間悲喜，總是此消彼長。
有人剛才還挺開心的，轉眼瞧著褚念夕這般開心，就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了。
南宮禦麵色陰鬱的如同剛從棺材裏爬出來似得，還帶著黑白無常的臉色，一會黑，一會白的。
他坐在褚念夕的對麵，深潭般的眸子就跟站在褚念夕身上是的，後者卻毫不在意，看都不看他一眼，除了自斟自飲，就是看著舞姬鼓掌，再就是遙望門口，等著什麽人來。
南宮禦後槽牙都要磨平了，也換不來絲毫的青睞。
其實有青睞之人，隻是他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而已。
方才南宮禦起身走向褚念夕的時候，孔雪柔正起身走向南宮禦。
可南宮霈突然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打亂了。
也讓孔雪柔再一次看清南宮禦對褚念夕的不同尋常，坊間那些話本子她從來不信的，更不信其中杜撰那些暗指南宮禦和褚念夕舊情的橋段。
而今，這一切就赤裸裸的擺在她麵前。
南宮禦把褚念夕的表情觀察的多麽淋漓盡致，孔雪柔就把南宮禦的表情觀察的多麽精細入微。
這人間情愛，似是在他們之間開了個玩笑，兜兜轉轉，情非所鍾！
幾杯濁酒下肚，南宮禦就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褚念夕麵前，褚念夕眼前一黑不由抬起頭來，正對上南宮禦陰鷙的眼神。
褚念夕立刻別開臉，不去看他。
南宮禦冷笑一聲，“念夕，你還是這般殺伐果斷，從不拖泥帶水。就連移情別戀這種事亦是駕輕就熟。”
褚念夕眼眶微窄，提眸正要說什麽，身後突然傳來南宮霈的聲音。
“在聊什麽？”
褚念夕瞧是南宮霈來了，看都沒看麵前杵著的南宮禦一眼就迎了上去，毫不避諱的挽住他的手臂。將“移情別戀”一事演繹的濃墨重彩，在身體力行方麵褚念夕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南宮霈這麽快就換好了衣服，暗紅色，與褚念夕一身紅衣交相輝映，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說不出的親昵。
那我算什麽？
南宮禦不禁問自己。
南宮霈唇角勾著晦暗不明的笑意望著他道，“恭喜九弟死而複生，這是天大的福分，九弟可要仔細貴體，懂得惜福！”
對視間，南宮禦亦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七哥何嚐不是洪福齊天呢？八百輕騎直搗黃龍，擒獲北狄四王子耶律欽全身而退，實乃大梁之福。”
“嗬。”南宮霈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這算什麽洪福？正常發揮罷了，九弟還年輕，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有功閑夫不妨讀一讀七哥以往的戰績，免得讓人嘲弄沒見過世麵。”
南宮禦的麵色肉眼可見的黑下去了，不消片刻他竟笑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似是秋水泛漣漪。
“七哥七歲就去了漠北，一心撲在戰場上也不稀奇，畢竟漠北不似流光這般五光十色，美不勝收。那一點閑，風月擾人尚應接不暇，哪有心思去看堆骨成山換來的那點兒功名？我是不及七哥年長，又何須急於一時？”
“還是得急一點，天災人禍的，誰能說得準何日去見閻王？九弟劫後餘生也該有所覺悟。”
“七哥說的有理，生死之事說不住，七哥此番帶走的三萬大軍，又能帶回幾人呢？可還記得把多少人命留在了兩軍交戰的戰場上？”
南宮霈麵色一寒，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要開口的時候就被褚念夕拉了拉手臂，他低垂眼瞼，輕輕拍了拍褚念夕的手背，揚眸一笑，不屑再多說一句。
這兩人針尖對麥芒，話趕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從旁的大臣看出些端倪來，都插科打諢隔在兩人中間，怕是再起爭端。
南宮霈修長的身量如玉樹臨風，牽著褚念夕的手入殿，過來敬酒的大臣排起了長隊，無不吹噓南宮霈在戰場上驚人的神勇。
南宮禦冷勾唇角，眸子中含著一絲令人膽戰心驚的挑釁掃過褚念夕的臉頰，她目光微寒，南宮禦已經神情冷淡的走了。
褚念夕卻不免擔心起來，南宮禦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陰冷的令人恐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南宮霈淺酌幾杯，借了個由子就帶著褚念夕逃跑了。
馬車上，他看著褚念夕的眼神越發炙熱，欺身過去，目光就渾濁起來，褚念夕被他看得發毛，剛要閃躲就被一把拉入懷中，南宮霈捏著她的下頜，聲音曖昧的厲害，“夕兒有沒有想我？”
“想了。”
南宮霈笑了，“躲什麽？怕我吃了你？”
“我有事要告訴你。”
“有的是時間，以後再說。”
南宮霈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他隻覺得身體裏像是生出一頭野獸，橫衝直撞的要將他撕裂了，喉嚨幹癢的厲害，理智分崩離析的被啃食，羈押許久的思念迫切的需要一個出口。
褚念夕還想說什麽，南宮霈就俯身吻下來，堵住了她的嘴。
曖昧的火苗將理智的原野燃成灰燼，情難自控的兩人糾纏在一起，南宮霈的手愈發的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