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還作數嗎？
她並非未經人事，隻是從未這般放浪形骸。
南宮禦向來克己，清心寡欲的似是謫仙。
即便雲雨時，也是一副冰心玉骨的模樣，難見其忘乎所以，總是褚念夕貪戀人家美色執意癡纏，不拒，已然是那人對她的偏愛了。
以前，她覺得，因為她怕疼，南宮禦疼愛她才不忍她生痛。可如今看來，這般想法未免過於一廂情願。
南宮禦隻是不喜歡她而已，即便她使勁渾身解數，變著法兒子討他歡心，也難見他方寸大亂，肆意放縱。他那般清高的人，肯與她癡纏，都是為了褚家的兵符吧。
南宮霈也不見得就如他所說那般喜歡她，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南宮霈喜歡她的身子，是真的喜歡。
褚念夕眉心一皺，心中生出諸般厭惡，驟然睜開眼睛，恨不得將那些過往都從自己的記憶中剔除掉。
她似是生了一種病，一種想起南宮禦就泛惡心的病。
可還不能不想，西戎一直沒有傳消息過來，也不知這王八蛋死了沒有。
褚念夕不想想起他，可又心心念念的盼他死，這種撕扯感，讓人莫名的煩躁，笑櫻瞧她心情不好，知她難受，可不知道她為什麽難受，瞧了這一身斑駁愛痕，還以為是遭受了淩辱委屈，不禁潸然淚下。
起先褚念夕還沒發現，隻覺身側，滴答滴答。
她側眸看了一眼，才發現笑櫻緊抿著唇，已然淚流滿麵，她嚇了一跳，不解震驚道：“你哭什麽？”
哇的一聲。
笑櫻情緒直接崩潰了。
握著褚念夕的手就開始大聲嗚咽，“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想不開？”褚念夕眉心微動，眸子暗了暗，“可不就是想不開，上輩子的事兒了，這輩子還想不開。”
笑櫻一聽哭的更厲害了，聲淚俱下，緊攥著褚念夕的手，用力搖頭，眼淚鼻涕甩她一臉，“小姐，奴婢知你委屈，可是名節能值幾個錢，萬不敵小姐金枝玉葉的性命，你早晚是要嫁給離北王的，這不算什麽……”
褚念夕眼睛發直，聽得雲裏霧裏，眉心一跳道：“你說什麽呢？”
“小姐……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寶貴了，想想那些在乎你的人，你一定要堅強，要好好活下去！”
“等等！”褚念夕聽出一絲不對勁，趕緊解釋道：“我是自願的，南宮霈沒強迫我。”
笑櫻私以為褚念夕是為了安慰她，立刻跟著點頭，用力將她抱在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附和。
“小姐能想明白就好，奴婢還怕小姐鑽到牛角尖裏，可不就是自願的，小姐有禦賜聖旨，是離北王正妃，王爺是要給小姐這個名分的。有了名分，就沒人敢嚼舌根了，小姐莫怕。”
話是這麽說，可笑櫻的樣子分明就是不信嘛，褚念夕隻好再解釋的明確一點，“你是不是不信？我真的是自願的。”
“我信，小姐說什麽奴婢都信！千萬，千萬不要放棄希望！”
褚念夕啞口，擰不過她，直接放棄了解釋的欲望。
要不說南宮霈禽獸呢！雖然是她先去招惹他的，但是這貨也真是一點沒跟她客氣，把她家小丫頭都嚇壞了。
說實在的，昨晚她確實疼過一陣兒，可除此之外，也就隻是累了而已，看著一身斑駁嚇人，當時還真沒覺得疼。
南宮霈命人將飯菜送到房裏，瞧著穿戴整齊的褚念夕，就忍不住唇角上揚，一個人的飯吃久了，突然多了一個人，任憑什麽山珍海味，南宮霈都吃不下，隻顧著二傻子的看著人家笑，還不停拿公筷往褚念夕的碟子裏布菜。
褚念夕真的是餓了，飯菜也合胃口，吃的大快朵頤，當她發現南宮霈殷切目光時，才擰眉問道：“你怎麽不吃？”
南宮霈輕笑，“在吃啊。”
“你分明都沒動筷子。”
南宮霈輕挑眉梢，唇角染一絲邪氣，俊朗撩人，“娘子可知，這世間有一味，名曰秀色可餐。”
褚念夕瞪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南宮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自忖不像話，把褚家大小姐餓成這個樣子。
吃了個大概之後，褚念夕就道：“你昨天說了，準我使喚你，作數嗎？”
南宮霈悄然一笑，點頭應道：“當然，任憑娘子差遣。”
“被我燒了的那個村子除了是私造甲兵的黑村，還長期購買未成年少女，作為器物使用，以供村民泄欲。有的命大些活著受罪，有的不堪折辱直接死在哪裏，數年來，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性命，可是即便我屠了那個村子，隻要生意還在，還是會有女子被當做貨物來回轉賣到其他地方，治標不治本。”
南宮霈安靜聽著，唇角銜一絲淺淡的笑意，波瀾不驚，褚念夕摸不準他的心思，試探著說道：“要想解決根本的問題，得把這生意廢掉……”
南宮霈抬了抬眼皮，一副看透她心思的模樣，突然笑了，他一伸手將人拉倒懷裏，刮著她的鼻梁，明朗道：“彎彎繞繞的，你與我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怕我言而無信，攔著你捅馬蜂窩？”
被他說中了，褚念夕也覺得有些猶豫，“小嘍囉做不了這麽大的生意，幕後之人出自世家宗親，可不就是捅馬蜂窩……”
“嗬嗬。”南宮霈笑聲清亮，提眉快意道：“你怕什麽？世家宗親太多，早就該死幾個。我的娘子要做善事，有為夫托底，翻了天又如何？”
“南宮霈！”褚念夕眉心一皺，“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如果我斬斷了這跟利益鏈條，救的不過是些不無輕重的平民百姓，可如若這筆賬記到你的頭上，京城那些老東西不會放過你的，毀掉的是你的前程。”
“前程？”南宮霈嗤笑，眸中滿是不屑，“我有何前程？做皇帝嗎？”
褚念夕啞口，她在南宮霈清亮的眸子中看到了一絲匆匆下沉的汙濁，以及來不及掩飾起來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