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她醜
南宮霈聲音本不大，卻讓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勤明帝眉心淺皺，疑道，“我兒有何不滿意？”
褚念夕捏著酒杯，眼中帶著迫切，她也想知道答案。
畢竟像南宮霈這樣與南宮禦實力相當，尚有一爭之力的盟友可不好找。
“她醜。”
南宮霈說的麵無表情，褚念夕沒來得及咽下去反倒噴了出來，險些把自己嗆死。
這貨眼瞎吧？
她可是京華第一美女，明眸善睞，薄媚輕嬌。
她醜？
嗬嗬，虧他南宮霈說得出來。
不止褚念夕來了火氣，這褚家三兄弟隱隱的也有些坐不住了。
褚念夕素來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其容人這般羞辱？
王爺也不行啊！
誰知南宮霈還是個口無遮攔的，又道：
“若是父皇執意指婚，兒臣勉為其難接受。就是以這般姿色……怕是做不了兒臣的正妃，勉勉強強做個妾……嘖……”
南宮霈一副吃了什麽不得了的大虧不可不認命的表情，愁眉苦臉的摸著下巴歎息：“兒臣也就不計較了吧！”
“欺人太甚！”
褚澤羽當即起身吼道，“離北王好大的口氣，我妹妹乃是京城第一美女，你說她醜也就罷了，勉為其難？嗬？還讓她做妾？皇上，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勤明帝自知理虧一擺手，連忙道：“愛卿莫急。”
回頭又瞪了南宮霈一眼，罵：“胡言亂語什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放肆？”
南宮霈不以為意，狹長的眸子中轉著一抹流光，側眸瞟了褚念夕一眼，淡笑道：
“父皇，此事也要問一問褚小姐的意見，若她早就心有所屬，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褚念夕眸色微寒，怎麽聽都覺得他話裏有話，像是羞辱她似得。
她遲疑抬眸，對上南宮霈森冷的目光，心底陡然一涼。
竟在南宮霈冷涔涔的目光中瞧出了無盡的恨意，褚念夕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記憶中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哪來的恨意呢？
“怎麽不說話？難道褚小姐還真願意嫁給本王？”
褚念夕眉心輕皺，菱唇下平淡吐出兩個字，“願意。”
“嗬？”南宮霈似有驚訝，眼尾輕挑，含笑道：
“褚小姐想好了嗎？做妾也願意？”
她麵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心中卻在盤算，如今這個南宮霈怎麽瞧怎麽跟前世的離北王大相徑庭。
褚澤羽又要忍不住罵人了，他摩拳擦掌的起身，就聽到了褚念夕平淡的聲音，如投石入海，激起無聲震蕩。
偌大的金鑾殿，她一人起身，直麵盛氣淩人的離北王。
“隻要是嫁給王爺，做妾也願意。”
這回，楚家三兄弟活見鬼似得齊刷刷瞪著褚念夕看，就連褚守江也愣住了。
知女莫若父，他最了解褚念夕的脾氣。這丫頭驕傲的見著孔雀都要把雀翎拔下來插花瓶，竟然親口說願意給人家做妾？
褚守江咽了口吐沫，懟了懟褚辰希小聲嘀咕，“你妹，吃錯藥了？”
褚辰希也懵，擔心得很，“剛才掉湖裏，不是腦子壞了吧。”
褚澤羽驚恐萬分抓住褚子默：“三弟啊，我，我是不是幻，幻聽了？”
後者眉頭緊皺，已經說不出話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南宮禦，隻是他的震驚在心湖，不動聲色。
一雙眸子幽深的鎖著褚念夕，臉色陰沉的不像樣子。
大殿陷入了無聲的尷尬，許久沒人說話。
勤明帝率先回過神來，一甩袖子指著南宮霈罵道。
“不知好歹的混賬東西，念夕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賜予你，便是便宜你了。你倒是還推三阻四，做妾？說什麽胡話，朕欽定的離北王妃隻能是念夕，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若是膽敢欺負他，看朕怎麽收拾你！”
南宮霈倒是沒再說什麽。
褚念夕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總算是把這個盟友的大腿抱上了。
下一步，就要想著怎麽跟南宮霈做利益綁定。上一世褚家悲慘的下場讓褚念夕明白了一個道理。
愛算什麽東西？
天花亂墜的情話比不過實實在在的權利，地位，金錢，名望。
她不恨南宮禦騙她。隻恨自己被南宮禦騙，說到底，還不是沒本事？
痛定思痛，這一世她就要拿南宮禦開刀，踩在他的屍體上笑到最後！
皇帝生怕南宮霈反悔，當即問了欽天監，那邊兒說下個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婚期就順理成章的定在了下個月初六。
歌舞升平，不一會兒宮宴又熱鬧起來，皇上也怕擾了大家的興致，提前走了。
他這一走，大臣們放開了手腳，便開始推杯換盞。
褚守江幾杯酒下肚就開始顯擺自己家孩子，兒子多英雄，女兒多賢淑。
褚念夕翻著白眼聽了一會，就想著開溜。
這前腳剛溜出去，突然就被一隻手拉入黑暗之中，還沒有來得及叫喊。就被那人推到假山後捂住了嘴。
褚念夕眼睛瞪的滾圓，被南宮霈的影子攏在黑暗中，月色下，南宮霈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含著一絲揣度，懶洋洋的。
“褚小姐怎這般想不開，非要嫁給本王？是活膩了還是嫌命長呢？”
他指腹劃過褚念夕線條柔媚的臉頰，語氣中盡是調戲。
褚念夕的心一悸，側臉縮著脖子躲避，南宮霈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提起來。
她對南宮霈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恐懼。
畢竟，前一世，這位驚才絕絕不可一世的離北王，就死在她手上。
想來也知道，她能有什麽本事能殺掉勤明帝最心疼的兒子呢？
還不是仗著他正捏在手中端詳的這張臉？
南宮霈喜歡她，這是褚念夕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
不止她知道，南宮禦也知道。
所以才會指派她去接近南宮霈，給他下毒。
褚念夕也是天縱奇才，都沒廢什麽功夫，就送了南宮霈一個香囊，裏邊隨便裝了些毒物，誰知道南宮霈會日日帶在身邊。
發現中毒的時候，已經藥石無醫，隻能活生生被毒死。
褚念夕是個痛快人，愛恨生死，成王敗寇，從不拖泥帶水。
既然選擇了南宮禦，即便知道南宮霈是死在對她的迷戀上，她也沒有一絲愧疚。
還嗤笑著詫異，對南宮禦說：“這個傳言中舉世無雙的曠世奇才，死的也太草率了吧？”
南宮禦當時就說，“你太冷漠了，活生了副鐵石心腸。”
褚念夕很委屈，“不是你讓我毒死他的嗎？”
南宮禦一愣，半晌才道，“如若那日宮宴上，我沒有下水救你，也沒送你鸞鳳釵，你會奉旨嫁給南宮霈，他讓你毒死我你也會照做，不是嗎？”
褚念夕很懵，看著南宮禦那雙令她魂牽夢繞的眼睛，搖了搖頭。
“不會，我喜歡你。”
南宮禦沒說什麽，但是褚念夕看得出來，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