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事到臨頭看人心.

  等陳瑜回來的自己這屋的時候,熱乎乎的洗腳水擺在床邊,蘇福娘也不說啥。


  陳瑜坐下來,蘇福娘就蹲下來不容分說的把陳瑜的鞋襪都脫掉, 兩隻手托著陳瑜的腳放在腳盆裏,慢騰騰的一點點兒幫著揉搓。


  陳瑜看著蘇福娘的發頂,心裏頭終是酸楚了。


  她不是沒問過自己到底圖啥,可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她還求什麽呢?


  雖說莫名其妙的成了個老太婆,大好時光硬生生的被剪了個幹淨, 可這些人是真心疼自己, 別說還占了人家親娘的這副身體,就說這情份也讓人暖心暖肺啊。


  她們都覺得是在對自己的娘好,可陳瑜有原主的記憶,記憶裏就連最孝順的蘇二郎也不過就是逆來順受的忍著罷了,哪一個兒女是真心疼愛過原身那個人呢?

  認真說,真沒有,不恨得牙根癢癢就不錯了。


  可這些人是真心實意的疼自己。


  “娘,蘭娘回去的時候說了,她那邊不要你惦記著。”蘇福娘拿了軟布給陳瑜擦腳:“你安安生生的睡一覺行不?”


  陳瑜拉長了聲調:“好。”


  蘇福娘端著洗腳水出去,眼淚掉在了盆裏,盆裏就一圈圈的漾開了波紋。


  擦幹淨了臉,快步進來給陳瑜鋪好了床,回頭幫陳瑜打開了盤著的發髻,看著那花白的頭發,蘇福娘伸出手臂抱住了陳瑜:“娘,累不累?”


  陳瑜抬起手撫著蘇福娘的手背:“不累。”


  蘇福娘吸了吸鼻子:“娘,苦不苦?”


  “不苦。”陳瑜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娘的命很好,你們兄妹幾個都是好好的孩子。”


  蘇福娘抹了一把眼淚:“是,都是好的, 就是讓你沒完沒了的操心,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成。”


  “福娘,這話不準說了,娘現在能為你們操心,就不礙事,等娘不能在為你們遮風擋雨的時候,你們能守望相助才行,知道你心疼娘,可這話讓你的兄長姊妹們聽到了,會在心裏存下一根刺兒。”陳瑜轉過身來,抬起手給蘇福娘擦眼淚:“多不值得,嗯?”


  蘇福娘猛勁兒點頭。


  陳瑜拍了拍床:“今兒你睡娘身邊。”


  “嗯。”蘇福娘拿了枕頭擺在旁邊,可憐巴巴的看著陳瑜。


  陳瑜躺下來,蘇福娘就湊到跟前來了,小孩子似的鑽到陳瑜的懷裏。


  “睡吧。”陳瑜輕聲。


  明知道蘇福娘心裏亂了,不容易睡著,陳瑜就不再說話了。


  去置換空間裏看了看超級農田,沒有任何動靜。


  再看看天來泉,也好維穩, 退出空間片刻工夫就睡著了。


  早晨,陳瑜剛起身,蕭祈玉就過來了:“奶奶,有消息了。”


  陳瑜暗暗吃驚:“這麽快?”


  蕭祈玉點頭:“赤一說了,他們有他們辦事的法子,我們路上說。”


  “你和我一起去?”陳瑜本想拒絕。


  蕭祈玉立刻說:“奶奶,祈玉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要走,但易燕甫得晾段日子才能聽話,我跟著奶奶學得比跟他學得多。”


  到底是不一樣,陳瑜有點兒懷疑是不是天家的孩子都特殊,會血脈傳承的本事,不然沒法解釋這孩子頓悟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行,帶著你。”陳瑜往外走的時候還問:“不當木匠了?”


  蕭祈玉跟上來:“木匠不好當,啥都要自己親自動手,我發現自己更喜歡使喚人。”


  陳瑜偏頭看蕭祈玉。


  蕭祈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惹得陳瑜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


  木匠能保護奶奶嗎?不能!

  拳頭能保護她,權利也能保護她,自己有機會能成為保護她的那個人,還當什麽木匠呢?!

  陳瑜和蕭祈玉吃飯的時候,蘇二郎就把騾車牽到了門口等著。


  “娘。”鄭月娥把一個錢袋子塞到了陳瑜的手裏:“咱們家有銀子。”


  陳瑜很想告訴鄭月娥,這次的事兒不需要用銀子,用的是人,但說了隻怕會讓家裏人都知道蕭祈玉的身份。


  他們怎麽猜都行,最好永遠都別明明白白的知道。


  蘇三郎和他們不一樣,要入仕的人必須要磨練起來才行。


  陳瑜想過從龍之功,但是不願意要都推不走,人都住在家裏來了,跑不掉太子黨的標簽了。


  她可沒那麽大的心,敢想自己能輔佐這孩子走上至高無上的位子上,可能做多少做多少是必須的,前提是不管到啥時候都得讓蘇家能舉家富貴,更能全身而退才行。


  這條路,蕭祈玉走的不會容易,蘇家又何嚐不是呢?


  接了錢袋,陳瑜拍了拍鄭月娥的手臂,什麽都沒說,知道這個媳婦兒是真好,這好是不用掛在嘴邊,而是要放在心裏頭去的。


  陳瑜轉身走了沒幾步,鄭月娥出聲:“娘啊。”


  陳瑜回頭:“怎麽了?”


  “晚上我給你做菜團子行不行?我做菜團子可好吃了。”鄭月娥笑著說。


  陳瑜也笑了:“那你早點兒動手做,我回來的不會太晚。”


  看著鄭月娥鬆了口氣的樣子,知道鄭月娥是擔心自己撐不住,想了想又說了句:“家裏交給你了,老五媳婦兒歲數小,別惦記我。”


  “哎,娘就放心吧,我厲害著呢,最厲害的就是看家。”鄭月娥還挺了挺腰板兒。


  陳瑜笑出聲來,帶著蕭祈玉出門,上了騾車。


  大家都如臨大敵,與以往不同,因為不占理,老五傷的是孕婦。


  陳瑜揉了揉額角,一家子人都是正直的人,所以才會害怕,因為覺得愧疚。


  隻告訴了老五媳婦兒,是怕老五媳婦兒歲數小,這又是至親全被抓的事,於她來說不亞於滅頂之災,再來一個穩不住就會壞事,不告訴別人,是陳瑜的私心,事到臨頭看人心,她看到了。


  騾車比往日裏都快了不少,陳瑜知道是蘇二郎心急如焚的緊著催騾子,這份無聲的惦記才是兄弟之間的情份,遇到事情咋咋呼呼的人,多半是會壞事的。


  家裏誰都沒有咋咋呼呼的毛病,這就很好了。


  到了衙門的街對麵,蘇二郎才回頭問了一句:“娘,咱們去李府還是衙門?”


  去李府是求助,去衙門是辦事,陳瑜沉聲:“去衙門。”


  蘇二郎停下車,過來撩起簾子伸出手扶陳瑜。


  陳瑜下了車剛站穩,一抬頭就看到了從衙門裏走出來的蘇三郎,好小子,來得比自己都早啊!

  蘇三郎也看到了陳瑜,快步過來:“娘。”


  “嗯。”陳瑜看蘇三郎並沒有多著急的樣子,問:“打聽出來什麽了?”


  “李府的管家讓兒子回去請娘去驛館,沒想到這就遇上了。”蘇三郎撩起簾子:“娘,我們這就去嗎?”


  必須去,陳瑜轉身上了車,蘇三郎看到坐在車裏的蕭祈玉,淡淡的說了句:“不好好在家裏養病,出來再累了怎麽辦?”


  蕭祈玉看著蘇三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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