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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無涯書院,被試探得好辛苦啊

  陳瑜來到無涯山山腳下,窄窄的石階兩邊也掛著燈籠,燈籠下麵依舊是掛著卷在一起的燈謎,而她在山腳下被一個小書童引領著上山,李福隻能在山腳下等著。


  拾階而上,陳瑜額頭帶著薄薄的汗站在了無涯書院的門前,一個縣學竟然如此氣派, 陳瑜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了,也更明白了置換空間裏的那句話了,讓自己去書寫自己的人生的意思了。


  小書童請陳瑜往大堂走去,大堂裏燈火通明,格外安靜。


  到了門口,小書童停下腳步,恭敬的對著門裏說:“老爺,貴客到了。”


  “嗯,請進。”裏麵的人說。


  小書童側身站在一旁,陳瑜邁步走了進去。


  這更像是個教室,古代的教室,一排排的長條桌子,每一張桌子配一個草編的蒲團,桌子上放著文房四寶。


  往裏看,高台,高台上放著同樣的長條桌,長條桌後麵跪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人, 可以用鶴發童顏形容, 穿著白色的長衫,猶如道袍一般。


  不用猜知道這位就是南學道陸德明陸大人了。


  偌大的大堂,就這麽一個人,陳瑜停下腳步, 福身:“民婦拜見學道大人。”


  “嫂夫人是在責怪德明啊。”陸德明起身, 抱拳還禮:“一晃快二十年不見了,嫂夫人原諒則個, 請上座。”


  陳瑜比較無奈, 畢竟沒有任何印象,原書的情節也都成了空白, 未來的事情成了未知數不說, 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南學道大人對自己的尊敬,可是讓人惶恐的很。


  不過,還是大方的走到了高台上, 看著長條桌子對麵也放著蒲團,走了過去。


  陸德明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嫂夫人,請坐。”


  陳瑜坐下來後,保持著沉默,找不到話題的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姿態。


  “當年初見兄長的場景曆曆在目啊, 沒想到一麵竟成了永訣, 兄長大才,生不逢時,乃我輩一大缺憾啊。”陸德明感慨一番。


  陳瑜低垂眉眼:“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陸德明微微點頭, 又問:“嫂夫人如今可安好啊?”


  “尚可。”陳瑜是惜字如玉,總覺得陸德明這麽大陣仗要見自己, 沒那麽簡單,根本不可能隻是因為吃了芸娘做的飯菜。


  越是這麽想, 越是覺得跟蕭祈玉那小子脫不了幹係,自己本想著慢慢收服他, 沒想到這小子人不大, 野心已經大的沒邊了!

  陸德明沉默良久,才又說:“兄長致力於完善的殘卷, 可有成效?”


  陳瑜心就一沉,自己隻是順嘴胡謅, 讓蕭祈玉覺得這本大學是家傳之物,陸德明這話的意思真假不說, 衝著自己的書來的, 這是板上釘釘了。


  想到這裏,陳瑜歎了口氣:“夫君嘔心瀝血,卻不曾傳於後世,到底是一個秀才身份壓住了他的才華了。”


  “兄長是高人,淡泊名利,幸好後繼有人,我今日見到了三郎, 頗有乃父之風啊。”陸德明說。


  陳瑜撩起眼皮兒:“學道大人也看出來三郎過於迂腐了?”


  陸德明瞬間尷尬了, 扯起嘴角笑了笑:“嫂夫人說笑了,三郎蟄伏十年, 必有一飛衝天之日的。”


  沉默了。


  陳瑜在想著對策。


  陸德明也在想著對策。


  最終,陳瑜開口說:“夫君病入膏肓之時,整日裏念叨一些個隻言片語, 我倒是記了一些,隻是過去那麽多年,也沒記住幾句。”


  陸德明看了眼大門的方向:“嫂夫人,兄長可提到了過一個奇人的事?”


  陳瑜搖頭:“不曾。”


  “那就好,德明今日請嫂夫人前來,是有一件事要叮囑,兄長的隻言片語可以說給三郎,不可另授他人,免得追悔莫及啊。”陸德明起身,往旁邊去了。


  這下把陳瑜都整不會了,審視著陸德明。


  陸德明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聽不出來那就是大傻子了,難道陸德明和蕭祈玉不是一夥兒的?真不是一夥兒的話, 他怎麽知道自己教蕭祈玉了呢?


  果然啊, 這官場自古以來都是水太深。


  陸德明端著精致的茶台過來, 坐下來的時候說:“月餅, 這名字好聽,嫂夫人是個聰明人, 一家人都輔佐三郎入仕才是正經的,今日之後月餅可以開鋪子了,我能幫嫂夫人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陳瑜低垂著眉眼:“學道大人,蘇家隻是鄉野間不起眼的一戶人家,往後能走到哪一步還要看造化,有道是借力不長久,仗勢惹人嫌,所以還請學道大人不要念及故人之情義,對三郎偏愛才是。”


  陸德明深深的看了一眼陳瑜,燈光下,陳瑜低垂眉眼的模樣冷漠疏離的很。


  “再者,知子莫若母,不單單是三郎,另外的兒女們亦是如此,他們能自己奮進,哪怕做販夫走卒也能生活的恣意,反之則有惰性,毀了一個家的根基,我百年之後無顏去見他了。”陳瑜說的十分懇切,拒絕的意思也明顯得很。


  陸德明震驚的很,攀龍附鳳的人多如牛毛,為了達到目的能不擇手段,顯然陳瑜不是這樣的人。


  “我原本想著讓嫂夫人在這裏等學子們登山,讓嫂夫人親眼看到三郎的風采。”陸德明說。


  陳瑜抬眸,笑著說:“那可不行,三郎如果隻是想要做給我看,我還看到了,他就沒了目標,我不該是三郎前途的絆腳石。”


  陸德明遞過來茶。


  陳瑜恭敬的接過來喝了一口,才說:“今日民婦說的太多了,有失體麵,學道大人雅量,民婦告辭了。”


  陸德明沒留,讓書童送陳瑜下山。


  等陳瑜離開後,屏風後麵走出來一個人,坐在陳瑜剛才坐著的蒲團上,問:“德明可看出來什麽了?”


  陸德明給易燕甫斟茶:“蘇家嫂夫人是個奇女子,當年也算是有一麵之緣,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易燕甫端著茶送到嘴邊又放下了:“你沒看出來還有很多,寵嗜賭成性的蘇四郎,險些家破人亡,對子女刻薄,更無情的很……。”


  “當真?”陸德明不敢相信的看著易燕甫。


  易燕甫點了點頭:“一件件,一樁樁,千真萬確,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場大病後,這人變化太大了……。”


  聽著聽著,陸德明起身來回踱步:“怪哉!怪哉!”


  易燕甫說完後,才說:“這倒是應了你那句奇女子的誇讚了,何止一個奇字啊。”


  “易老,這蘇家隻怕有大氣運了。”陸德明看著易燕甫:“您最善問卜,不如……。”


  易燕甫臉色都變了,連連擺手:“老夫還想多活幾日,卜筮一次就吐血了,我這輩子閱人無數,唯獨看不出這位蘇家老夫人的路數。”


  陸德明更震驚了,能讓易燕甫都看不透的人,這就有意思了。


  陳瑜下山,李福撐船送陳瑜回去,當陳瑜看到正意氣風發走在最前麵的蘇三郎的時候,抿了抿唇角,她十分不想看到蘇三郎得意而忘形,真要是得意忘形,隻能說道行太淺了啊。


  這些學子們一路往無涯書院去,過了戲台後,戲台上就開始唱大戲了,男人們追名逐利,女人們更願意看看戲,小販吆喝著賣著各種小吃和水果,孩子們歡聲笑語都能傳出去好遠,還有不少人往護城河邊去,在那邊能放河燈。


  陳瑜回到客棧裏,喬春花就坐在窗口看著外麵的熱鬧,這個角度看戲正好,雖說有點兒遠,可她一個孕婦,是真的不能往跟前湊合。


  “娘,您回來了啊。”喬春花過來扶著陳瑜的手臂:“娘可見到了貴人?”


  陳瑜點了點頭:“不可和別人說,就當做沒發生過。”


  喬春花眨了眨眼睛,心裏狐疑,為什麽不能說?這不是大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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