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夫妻離心,一生艱難啊
李老夫人認下蘇芸娘,兩家這也算是親戚了。
李斯忠隻要在家裏,性格反而比較沉默,看到母親和女兒都喜歡蘇芸娘,他心裏也高興。
陳瑜一家人盛情款待李家人,當晚李斯忠和李玉蓮回去了青牛縣,李老夫人留在這邊守著芸娘,雖說幫不上什麽忙,可能看得出來是真寶貝這個幹閨女。
蘇芸娘的身體很虛弱,但心情是真的好,她聽福娘說了家裏最近的變化,都感謝老天爺開眼了,對陳瑜也親近的很,隻是不管是誰問在唐家的事情,蘇芸娘都隻字不提。
等第二天一大早,李福趕車帶著李老夫人回去了青牛縣。
鄭月娥這才來到陳瑜屋裏:“娘,李家二番送來的禮咱們得給芸娘留著,我單獨記了個賬本。”
想到那鬼畫符一般的賬本,陳瑜就忍不住嘴角上翹,語重心長的說:“月娥啊,你抽空聽聽謙修他們讀書吧。”
鄭月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是,月娥在學了,娘,咱們芸娘和唐家的事還沒完呢。”
“月娥覺得該怎麽辦呢?”陳瑜並非不懂得人情世故,出嫁的小姑子在婆家怎麽受委屈都不說,要是被休回娘家,多數嫂子都是不願意的。
鄭月娥坐下來:“娘,我說句不該說的,唐家那種門戶不能再回去了。”
陳瑜緩緩點頭,不無為難的說:“要是回到娘家吧,隻怕被人說閑話。”
“怕什麽?再說了,咱們家關起門來過日子,誰也管不住別人的嘴,人嘴兩張皮,愛說啥說啥去,咱們知道芸娘是個好的就成。”鄭月娥是真心的,當初自己嫁過來的時候,芸娘才八歲,打小可沒少幹活,是最可心的孩子了,說句不好聽的,鄭月娥對芸娘的感情更像是母女一般。
陳瑜拍了拍鄭月娥的手背:“和離也需要在衙門裏過明路,有李家那邊的關係在,咱們芸娘吃不到什麽虧。”
“是。”鄭月娥如釋重負,她其實最擔心的是婆婆消氣兒後,再把芸娘送回去唐家,畢竟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重婚的人太多了,但芸娘要是再回去唐家,隻有死路一條。
芸娘這也算是坐月子,家裏人忙裏忙外的,崔良秀就陪著芸娘,因為自己的病不敢靠芸娘太近,就在旁邊的桌子上裁布做衣。
崔氏說話溫柔的很,輕言細語的和芸娘閑聊,看著是閑聊,那一句都是在勸芸娘不爭一時之氣,家裏的意思也確實是和離算了,唐家簡直就是火坑啊。
蘇芸娘不願意說話,但對這個三嫂很疼惜,過門沒幾年得了這個病,說起來還是三哥這個書呆子沒照顧好,再就是娘現在看著是變了,但以前就連自己都覺得娘太狠心了,磋磨起來人是真狠啊。
“三嫂,別擔心我,我知道咋辦。”蘇芸娘問:“娘他們都做什麽去了?我看他們忙活好多天了。”
提到這個崔氏就笑了:“咱娘如今可和之前不一樣了,這幾天都帶著福娘進山去采藥,幾個孩子也願意跟著去,天天都不空手呢,以前都不知道,咱娘還會打獵哩。”
蘇芸娘:“……!!!”
她覺得這事兒太不尋常了,當年父親還在的時候,有秀才功名在身,娘極其看重秀才娘子的身份,那說話都要拉長調兒。
但是父親過世後,娘的性格變得太嚇人了,跋扈、凶狠和潑辣出了名的,除了對四哥另眼相待之外,那是對誰都不客氣的。
要說本事,打獵這本事可真沒聽說過啊。
崔氏絮絮叨叨的說起來家裏的變化,野味端上桌那是從來不斷的,再就是對家裏上上下下的態度,說的蘇芸娘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娘了。
盡管這些日子也看到娘的變化了,可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娘這是本性都變了?
當天聽完了崔氏的話,蘇芸娘就開始留意了。
蘇謙修背著兩隻野雞,弟弟妹妹們背著滿登登的小背簍,陳瑜拄著個木棍,後麵跟著的背著大背簍的蘇福娘,祖孫三代進門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蘇謙修:“娘,野雞給二姑姑燉湯。”
蘇紹禮立刻說:“還有蘑菇,奶說焯水再放在湯裏,味道鮮味,我們都能喝。”
蘇竹隱把背簍放下,幫著芳菲和玉暖拿下來背簍,聽到兩個哥哥的話,一本正經的說:“還要放點兒草藥,補血益氣的當歸和黃芪……。”
“嗬,竹隱在偷藝啊?”鄭月娥過來揉了揉蘇竹隱的發頂:“你們兄妹幾個趕緊去洗手洗臉,回頭燉好了雞湯大家都喝。”
“二娘娘,給。”蘇玉暖從背簍裏拿出來一把紅豔豔的野果遞到鄭月娥麵前:“我和姐姐摘的,叫、叫……。”一時想不起來,蘇玉暖的小臉都憋紅了。
蘇芳菲抿著嘴兒笑了,大聲說:“山莓!還叫泡兒刺,性平,味酸,活血止血還化痰,解毒解酒也止渴。能治丹毒呢。”
“哎喲喲,這怎麽的?都學了奶奶的本事?”鄭秀娥笑的眉眼彎彎:“學了奶奶的本事還不把好吃的給奶奶送去?”
“二娘娘沒吃到,我們采了好多。”玉暖執意的舉著小手,小手裏捧著一小把山莓,頗有些倔強的望著鄭月娥。
鄭月娥蹲下來把山莓接過去,送一顆到嘴裏。
蘇玉暖眼巴巴的看著鄭月娥:“二娘娘,好吃嗎?甜嗎?”
“好吃,甜,真甜。”鄭月娥笑著揉了揉蘇玉暖的小臉蛋。
這一幕看的蘇芸娘眼圈一紅,眼淚順著眼角就滾下來了,下意識的撫摸著小腹的位置,轉過身挪到了炕邊,躺下來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那些不足與外人道的回憶湧上心頭,頃刻之間就化成了恨意,原本自己也會有個可愛伶俐的孩子,在唐家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都可以不計較,可他們一家子生生的殺了自己的孩子啊!
又過了幾天,蘇芸娘恢複的挺好,隻是身上利索了,人也就更不安了。
陳瑜趁著給蘇芸娘診脈的工夫,試探蘇芸娘的意思,要說擔心也是真擔心,在這種封建社會裏生活的女性,思維方式不同,總不能自己就給蘇芸娘決定後半生吧。
蘇芸娘沉默了。
“人生在世要往前看,眼前覺得過不去的坎兒,不過就是當時當下的心情,過幾年再回頭看其實也不算什麽事的。”陳瑜看蘇芸娘紅了眼眶,歎了口氣說:“但,夫妻若離心,那對我們女人啊,太難了,能難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