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悠悠梅海情
步入梅林, 落入眼中的便是紅白相映,瓔珞衣裙,漸入紅英。雪還未完全附著於紅梅之上,殷虹片片依舊落入空靈的冰雪之中,宛如紅衣仙子般淩駕於枝幹之上。不由的我閉上眼感受著悠然的世界。
風雖有些刺骨但卻不失一股花香襲來,心曠神怡。幾顆雪花飄下,落處幾許冰涼。時辰已漸落黃昏,雪地映照著夕陽,紅光泛泛。
正賞花賞得入神,眼忽的被人將眼蒙住,很快我便猜到他的意圖。金台吉有些冰涼的手附在我臉上,玩味的說“猜我是誰?”
想起初次相遇時桃樹下的一出調笑,我笑起來卻也認真道“我的愛人。”
聽我這樣說,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到懷中。輕聲道“還記得當年我們在桃樹下的情形嗎?”
我眉宇間蓋不住的甜蜜“豈會忘懷。那日你蒙住我的眼,硬說是我的愛人。”
他輕聲笑著“我可沒說錯,事實你確是我的女人。”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認,雖說我是金台吉的女人無疑,卻終是隔著個努爾哈赤。我也是見今日天時地利,才敢問。“金台吉。”我輕聲叫他。
他陷入我們的回憶中輕輕嗯了一聲。“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他沒有說話,睜開眼認真望著我。我認真道“雖然我知道現在問這個問題,也許沒有必要,可我必須得問。”我喘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情“前段日子你為何要那樣對我,後來又為何轉變,我實在想不通。”
我一口氣問完心中所有的問題,靜待他的反應。見他不語我又道“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沒有意義,可以不答。”
他搖搖頭道“怎會不答,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在撫順害你失了孩子。”
提到孩子我心中翻湧,卻也忍住不打岔,靜待他的下文“初到撫順,李如柏專門叫我過府我便覺有不妥。加上你說過曾到總兵府借雪蓮,李如柏就不該與你不識。後來我假意提起雪蓮之事向他道謝,誰知他說當日你是以建州福晉的身份借雪蓮。當時我雖震驚卻也沒有生氣。誰知他又將你和努爾哈赤的關係說的曖昧非常,我便就順水推舟佯作與你不睦,看看他究竟有何打算。直到那日晚宴,我知道原來他是想將表妹嫁往葉赫,一來可以牽製我,二來可以得我兵權。在知道這一點後,我決定演戲。對你無情。”
這樣說倒也合乎情理隻是“你若是演戲,又何苦做絕,你懷疑我用身孕騙你那可是真真的。”
麵對我的疑慮他有些不安“老實說我是曾經懷疑過你和努爾哈赤的關係,畢竟你曾經那麽愛他。與其說我不信你,不如說我不信我自己。我不信你真的可以舍下他而選擇我。”
聽他這樣說我有些憤怒“你不該懷疑我的,你應該知道從我嫁給你的那日起,我便不會在想著別的男人,你連這點信任都不能給我嗎?”
“對不起。我不該……”金台吉的道歉容易聽到,但卻十分真誠。 看著他懊惱的表情,我有些心軟,很多想抱怨的話,通通咽了回去。
回行時已是晚上,雪也大了不少。亞太,梅萱,莫爾雅為我們掌燈。看著皚皚白雪覆蓋得厚厚的,我蹙著眉走了一步,很快便陷了進去,一陣冰冷竄過身子,不免是一個哆嗦。
金台吉笑著抓著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後,然後彎著身子說道“我來背你吧。”
見眾人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樣不好吧,堂堂貝勒爺。”
金台吉道“不打緊,上來吧。今晚沒有貝勒爺,咱們隻是尋常夫妻,丈夫背妻子理所應當。”
就這樣我爬到了他的背上。錦緞衣服貼著我,很溫暖。很早以前我就在幻想被心愛的人背著會是怎樣的感覺。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舒適溫暖。他走的很慢,顛簸也是很少的,一路上大家都很靜。我小聲的伏在他背上問“我重嗎?”
他道“重”
聽他這樣說,我又氣又羞“那放我下來。”
誰知他竟笑起來“不放,既然背上了就一定會把你帶回去,怎會在途中放下呢。”
不得不承認,金台吉有時說話很甜蜜,甚至有些浮誇。但你卻不能懷疑話語中的真情,因為它實實在在充實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
或長或短的一段路終於走完了,金台吉堅持把我背到了床上才將我放下。
看到他在一旁抖落殘雪的模樣,心中總覺暖暖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轉過頭,看著笑意正濃的我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很開心。”
他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抓著我的手問“怎麽個開心法。”
我卻突然認真起來“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
與往常不同,他沒有急著給我安心的承諾,而是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因為對待愛人最殘忍的不是背叛,不是傷害。而是極致寵愛後的淡然。那種感覺就如同遊走在天堂地獄之間,忽上忽下。若讓我成日在刀尖上生活,擔心著丈夫的冷漠,我情願不曾擁有,早點死心罷了。”
金台吉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傻瓜,一天沒事竟亂想,舍下,淡然,那也要我舍得才行。你是我用心換來的女子,怎會輕易放你。 ”
“我不是不願相信你,隻是帝王之愛,如天宮之境,變幻無常,我哪裏知道你哪日會離我而去。今日有個沈天心難保他日不會有別人。”
本想借著氣氛,和他說說心裏話,豈料卻反倒無形中提醒了他,我兩之間的隔閡,他有些俊冷的麵容,失了溫暖,多了一絲毒辣“現在的沈天心猶如當日的興妮雅。不管是否與她相關,我都不會忘記我的孩子是他們撫順人害死的。”
聽出他話語中的殺意,我擔憂起來“你恨歸恨總要顧及他姨丈的勢力,不可亂來啊。”
金台吉好像意識到自己的殺氣,故作輕鬆道“你放心,我還沒蠢到和撫順翻臉,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這個對我千依百順,體貼入微的男人,為何會對其他女人那般冰冷無情。難道女人在他眼中永遠是工具。我慶幸我與他之間沒有利益,否則我定會比往日的興妮雅,今日的沈天心更加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