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猜忌的虐愛
清晨露珠凝在青翠的鬆枝上,陽光照耀映出淡青色的光暈。枯枝上的夜梟不願離去,對著我的窗台叫號,聽得我心裏涼悠悠的。我徹夜未眠,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為金台吉而憂心,他一直是讓我安心的人,無論是書中讀到的,還是我穿越遇到的。但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呐林之死的真相又是如何?想來想去問題總是會回到原點。
通過一晚的深思熟慮,我決定給舒爾哈奇寄信,現在看來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隻有他了。凝香這丫頭從我拿信給她開始表情就不自然,我知道她在擔憂什麽。卻有意不點破,畢竟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姑娘叫我給公子寄信?凝香不明白姑娘的用意。姑娘尚且找不到聯係建州的方法,凝香又怎麽能辦到呢?”
我笑而不語,看了她一會,她則一副忠誠的模樣。此刻我已無暇探究她是否背著我與建州聯係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既然你叫他一聲公子,我就不相信你會找不到聯係他的方法,實在不行就托人帶回去,事關生死,這信一定要到蘇爾哈齊手裏。”
一聽事關生死,凝香變得凝重起來。“不是凝香怕事,隻是如今葉赫暗潮洶湧,這信萬一要是傳到貝勒爺手裏,莫說奴婢了,怕是公子也會受牽連。
看來凝香對舒爾哈奇還真是用情至深啊,也罷就讓她安心吧。”你打開信來看看。“
聽到我讓她看信,凝香似乎有些猶豫,”無妨的,你打開吧。”我的話給了她鼓勵。
“怎麽隻有一朵玉蘭花?”拆開信的小丫頭驚訝不已。
我淡淡一笑“你就這樣送過去,蘇爾哈齊自會明白,如果被金台吉發現了,你就告訴他建州沒有花種,舒爾哈奇喜歡種花,我不過是弄株花種給他。”
“還是姑娘想得周到,我這就去辦。”見我有方法讓舒爾哈奇置身事外,凝香開心的接下差事。
經過一番折騰,日頭也淩然掛上樹枝。空氣變得煩悶起來。此刻我思緒也是混亂的,我拚命逃出努爾哈赤的掌控無非就是為了爭取幸福,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又為何自己落入了金台吉的囚網。難道這就是塔雅欠他的?或許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擅自以為他會不在意貝勒王的殊榮,甘心與我座看潮起潮落,又或許他愛的一直都是塔雅,隻是我入戲太深誤認為自己是塔雅。
再受不了屋中煩悶的氣氛,我緩步走出房間,在園中幽暗的小徑上漫步,不知不覺步子向偏院邁進。盡管我不喜歡興尼亞,盡管至今我仍介懷她對我處處針對,但畢竟她還是曾經真心待過我,畢竟我們曾經沒有芥蒂,笑得很開心。有時我會忍不住會嫉妒她,起碼現在的她是快樂的,她不用處心積慮,她不用步步為營,她隻需要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傻傻的認為二貝勒很愛她就可以了。但有時老天就是這樣,盡管你已想卑微的活著,他卻依舊不會如你所願。
還未到偏院,就看到衝天的烈焰滾滾呼嘯,整個院子被籠罩在烈火之中。我拚命的叫人救火,但無奈根本無人理睬,隻得任由火焰吞噬著偏院,吞噬著興尼亞。她走的很安靜,沒有叫喊,隻是靜靜的吊在橫梁上。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的靈魂,救不了她記憶深處那個溫文儒雅的二貝勒。
沒想到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消逝,我會這麽冷靜。沒有一點感慨,隻是覺著這或許是一種解脫。也許如此孤單的靈魂就該下地獄吧,我不想超度,隻想她永遠纏著金台吉,這樣才不枉費她瘋狂的愛了他一場。
貝勒王會客廳,依舊銳氣祥和,他沒有注意到我來,隻是伏案繼續策劃著他毀滅葉赫的陰謀。我也沒有出聲,心裏好奇著他怎能如此輕率處置一條性命。也許他是天生的王者,他可以將兒女私情劃到大事以外。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這樣散了嗎?連一絲不舍都沒有?他有一日會不會這樣對我呢?
他終於注意到我了,放下手中的筆向我走來,握住我的手溫柔磨砂。我則是冰冷的相望淡然一句”你殺了她?“心想若他真是鐵石心腸就了解我了吧,那樣或許我還能把記憶留在那句無論如何我都不變。
”你說興尼亞嗎?對,是我處置了她。這樣讓她背著葉赫福晉之名死太便宜她了。“我忍不住一耳光揮過去”你怎麽可以如此草率的承認,那是一條生命,那是你的妻子,你的枕邊人。“
他微微活動被我打的臉頰。“枕邊人?她算計我的時候可曾想到我是她枕邊人!罷了,既然人都已經死了就別再提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她算計你嗎?你怎麽不告訴我。還有大貝勒到底是怎麽死的。”他的話讓我覺得也許是自己誤會他,忍不住問起來。
“到現在你還依然相信是我殺了大哥嗎?我在你眼裏就是這般不堪?”
“那你告訴我是誰,你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
聽我這樣說, 他很失落。“我以為我不用解釋,我以為你會相信我。沒想到你竟是第一個懷疑我的人。”
他的話讓我思考很多,如果今日是我背負殺人嫌疑他定不會懷疑我,可我為什麽就如此堅定他是凶手呢?是他那股狂氣令我懷疑嗎?
“金台吉,對不起,我不該。”我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打斷“不必了,隻要你明白不是我就好。倒是你到底又有多少事瞞著我!“他說著從桌上拿來一個信封仍在地上。看著眼熟我緊張的拆開信封,果真是我寄給蘇爾哈齊的信,難道是凝香出賣了我。沒想到凝香會連同舒爾哈奇一起出賣,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
”凝香沒告訴你嗎?“
”這是你給舒爾哈奇的花種子?"他接過我的話輕笑著"你認為我會相信嗎?哼,花種子?過去是努爾哈赤,現在有是舒爾哈奇,塔雅你當真是非建州男人不嫁嗎?“
”我是喜歡你的!“見他誤會,我慌了,我割斷了與外界的所以羈絆,隻是想一心一意對他,若他不要我,我的天便塌了,現在我才開始明白為何古代女子會喻自己的丈夫為天。
”喜歡我嗎?“他淺笑著重複,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
直到他疲憊的背影落入我眼中,我才發現他真的乏了。用盡方法猜盡我的心思卻換來我的不解。也許我從來都不曾了解他。我沒有資格怪他,即使他要我終身為奴我也不該有怨言,他給我的是支持守候,我給他的卻是猜疑冷落,為什麽我要懷疑他?我至今仍在責怪自己。
我們兩情相悅卻換來彼此傷害,我與他一起當真是罪嗎?當我們的愛變成折磨,我還能堅守哪個名為我此生定不負你的諾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