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傭兵國
舒和阿良帶著虞藍一行人離開了星際港。
「前面就是註冊入境大樓，」舒語氣愉快，走路幾乎是連蹦帶跳，「我們傭兵之國擁有自己的內部網路，不跟外面的星際網聯結，所以你們必須重新辦理身份註冊和各種賬戶……好了，這就到了。」
他往身後一看，除了虞藍之外，其他三人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頭。
虞藍把蛋往上託了托，奇怪地問：「你們怎麼了？」
喬納大叔扶著圓滾滾的肚子靠著一根燈柱大喘氣，布魯斯已經快趴到地上去了，羅傑滿頭大汗，費勁地把一條腿從地上拔起來，艱難向前行走。
「這裡……三倍……重力……」
舒恍然大悟：「抱歉，我忘了你們不是傭兵之國的人，很多人第一次來這，也跟你們一樣，根本吃不消這裡異常的重力係數。再堅持一下，到註冊大樓就好了，那兒有重力調節裝置，你們可以每人買一個。」
擺了擺手，虞藍輕鬆愜意地抱著蛋兒，一個漂移滑步，嗖地跳上前面的台階，洋洋得意比剪刀手。
「啊哈，我不需要那玩意兒，」虞藍對羅傑努努下巴，「省下來的錢記得給我。」
羅傑：「……錢串子。」
「有錢才是硬道理。」虞藍眼毛凶光，一個勁兒催促，「你們快一點！時間就是金錢，我一分鐘幾十萬上下你們耽誤的起嗎？」
布魯斯和喬納大叔發出痛苦的哀嚎。
蛋在虞藍手心裡得意地晃啊晃，轉了小半圈，它盯著虞藍神采飛揚的側臉，蛋殼泛起淡淡的粉紅，小心地往她掌心蹭了一下，又一下。
註冊大樓近在眼前，舒快步上台階，站在購買重力裝置的小推車旁，沖他們拚命招手。
虞藍腳步輕快地跟上去。
在她後面，羅傑等三人氣喘吁吁。
推了推眼鏡，鏡片后閃過一抹光，阿良低聲自言自語：「……其他人都出現了重力不適反應，為什麼只有那個女孩例外？」
※※
重力裝置是一片小小的綠色葉形徽章，往胸前一別，立刻讓羅傑他們身體一輕，找回了正常行走的自信。
舒領著他們走進大廳，邊走邊介紹：「……來傭兵之國可以註冊為委託人，或是加入傭兵。你們想要委託什麼任務，尋人、尋物還是買兇復仇？如果任務簡單，我和阿良可以給你們打個友情折扣。」
虞藍興緻勃勃地打量這個熱鬧的大廳，人很多，許多人擠在窗口前吵吵嚷嚷，還有一些身穿奇裝異服的人們擠在布告欄前指指點點。
她發誓自己看見了頭上頂著綠色氣泡的古怪生物，還有扭動著在人群里滑行，看起來像某種藍色鼻涕蟲的傢伙……
一路走一路介紹，舒還不時停下來跟其他人碰碰拳，或是跳起來撞胸，虞藍看得出來，他在這裡人緣非常好。
輪到羅傑他們辦理註冊手續了，虞藍站在隊伍後面，羨慕地看著舒跟一隊相當彪悍的光頭大漢聊天，擊掌。
「你也是傭兵嗎？」
舒吹了吹垂落的捲髮，瀟洒一笑：「當然，我和阿良搭檔，別看我們只有兩個人，但是有些任務，就算是二十人的小隊，也比不上我們這隊黃金搭檔。」
真的嗎？
虞藍狐疑地打量靠在旁邊，一臉無聊快要睡著的阿良。
舒掏出一個液晶摺疊冊子，他點了幾下展開，將懸浮投影展示給虞藍看。
「看見這枚銀色的小劍了嗎？」舒搓搓人中，孩子氣地炫耀著說，「整個星系，上百萬傭兵，只有十個人有資格擁有這道劍氣。」
劍氣？虞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徐徐轉動的銀色小劍，伸出手想摸。
啪。
迅速被舒打開。
他小心地關上了懸浮投影，把傭兵手冊寶貝地塞回兜里。
「這東西可厲害了，」舒揉揉虞藍腦袋，「當心手指頭被剁下來。」
虞藍撇撇嘴，得意什麼，劍氣這種東西，我也有！
蛋：就是！快把手拿開，否則藍拿劍劈了你！
一人一蛋心意異常默契。
舒脖子後面感應到一股涼颼颼的殺意，他摸摸鼻子，閉上嘴走開。
輪到虞藍了。
她站到窗口前，一根粉色的觸手啪地卷著一塊掃描板彈出來。
虞藍：o(╯□╰)o這什麼鬼！
掃描過虞藍之後，機器滴滴滴響了幾聲，報出一組信息：「姓名虞藍，種族人類，性別女，原戶籍是格倫星系的卓沃特星球，又名『絕望之星』。綜合素質評定b-，因前不久在卓沃特星炸了一棟大樓被共和國全境通緝，因此戰力評估再增加半顆星……」
機器清脆的聲音在大廳上空飄蕩，短暫的安靜之後，人們沸騰了。
「炸了一棟樓？」
「被共和國全境通緝？」
「新人，聽說來了一個很猛的新人，在哪兒，讓我瞅瞅。」
虞藍被強壯的男人、女人和（？）推來撞去，被擠得貼在窗口櫃檯上不住冒汗。
你們冷靜一點！傭兵之國不是由罪犯和流放者組成的嗎？為什麼他們會對自己被冠上的莫須有罪名感興趣啊！
蛋被擠得難受，貼在她胸前扭來扭去。
短短几分鐘里，虞藍大腿被偷摸了四、五次，屁股被捏了一把，胳膊快要被人拍腫……忍無可忍的虞藍，手伸進了衣兜，就要抽出那把雙劍大開殺戒！
一道暗紅色旋風從門外卷進來。
悍然沖開人潮，如同摩西分紅海那樣，人們朝兩旁讓出一條道來。
「是誰在這裡吵鬧？」
舒臉色劇變，拉著阿良藏到一旁的柱子後面。
「今天居然是紅翼團的團長輪值，糟糕！」
虞藍在心裡哇了一聲。
來人穿著暗紅與白色相間的緊身防護服，背後伸出紅色的光翼，穩穩停在半空。
他有一頭燦爛的金髮，迷人的藍色眼睛。
令虞藍想起了地球上風靡好萊塢的超級偶像。
真他媽帥！
緊身防護服裹著他結實的肌肉，虞藍盯著紅翼健碩的胸肌快要流口水。
蛋兒極其不爽，瘋狂地在虞藍懷裡又蹦又扭。
強烈的精神波動吸引了紅翼的注意，他銳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虞藍身上。
眉毛擰起，紅翼瞬間飛到虞藍面前，伸手去抓她的肩。
「新人？我沒見過你。」
虞藍皺眉，閃身啪地排掉他的手。
蛋停下抗議的扭動。
藍，幹得好！
紅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收起光翼，更慎重地打量這個女孩。
他的速度在傭兵之國是數一數二的，沒人能躲開他——即使是被稱為傭兵之王的瑪西亞大人，也對他的速度感到棘手。
可是這個長得純良無害的女孩卻做到了。
「你是哨兵？」紅翼看了她一會兒，語出驚人。
虞藍下意識搖頭：「不、我不是！」
在卓沃特星球被突然出現的強大力量掌控，虞藍做出了超出自己能力的舉動，被當做哨兵追殺通緝……那天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哨兵？別逗了，她只是個普通的地球人。
虞藍不願承認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註冊窗口那兒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
「紅翼，你的直覺還是那麼敏銳，她可能真是一個哨兵。」一名有著淡紫色短髮的青年聳聳肩，嘴裡吹出一個巨大的粉紅色泡泡，他腰間和背後，依次掛著大小不一的金屬鉚釘裝飾物。
虞藍抱緊懷裡的蛋，往後退了一步：「別胡說，我根本就不……」
「那這個你怎麼解釋？」紫發朋克青年在光屏上點了點，三秒后，一面巨大的懸浮投影唰地漂在大廳上空。
投影里出現了虞藍神乎其技完美規避軍炮的那一幕。
大廳里鴉雀無聲。
傭兵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暫靜默后，他們紛紛低聲議論。
「這不是真的吧？」
「太不可思議了，那種反應速度，還有對身體的控制力……」
「我必須說，她可能是今年最強的新人。」
最強新人。
紅翼嘴角挑了挑。
紫發朋克青年將光屏收起，他聲音很好聽，帶點兒輕佻上揚的尾音，在虞藍肩上輕輕一按：「小姑娘，你別緊張。像你這樣的人，在傭兵之國到處都是。」
虞藍僵硬地轉過身看著他。
「不想註冊的哨兵，」紫發朋克青年伸出手，「來握個手吧，我叫特爾蓋，你也可以叫我紫索。我跟你一樣，也是一名被通緝的哨兵。誰他媽想被控制啊，不當軍方和大佬的走狗，就違背了那該死的註冊法案，被當成喪家狗追殺……我無路可去，就來了這兒。」
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虞藍看了看特爾蓋，又扭頭看向俊美又寡言的紅翼。
「我不是哨兵。」紅翼雙手抱胸，他展開光翼懸浮在空中，冷冷看著他們。
特爾蓋曖昧地舔舔唇，笑著揚手，一道淡紫色的光索飛快纏住紅翼的翅膀，用力往回拽，紅翼失去平衡，落入特爾蓋的懷抱。
紅翼臉色很不自在，用力推開特爾蓋，他站直身體，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
「紫索，你的玩笑也應該分分場合。」
被叫做紫索的特爾蓋聳聳肩，胳膊往紅翼身上一掛，弔兒郎當地嚼口香糖。
「他是一個從共和國逃走的嚮導，可憐的小東西，如果不逃走，他會被抑製劑和洗腦教育徹底扼殺個性，變成軟綿綿的小羊羔，送到達官顯貴的床上……噢！」
被紅翼狠狠一肘打得說不出話，紫索捂著鼻子彎腰顫抖。
「哼，你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雛兒，」紅翼挑剔地打量虞藍，「有力量，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使用，甚至不願正視自己的力量。」
虞藍咬住唇，倔強地瞪著他漂亮的藍色眼睛。
「你不可能成為一名傭兵，更不可能通過英雄的考驗。最強新人？我看你充其量只是個最強懦夫。」
紅翼提起紫索衣領，展翅飛走。
最強懦夫……
捂上耳朵，虞藍依然無法阻止那些低低的議論傳入腦中。
她恨透了自己變得越來越敏銳的五感。
我不是懦夫！
不是！
她想吶喊，想反駁。
抬起頭，她看見了舒和阿良，以及更多陌生人臉上懷疑與失望的表情。
目光掃向辦好手續的羅傑等人。
他們臉上有惶恐，也有不安。
喬納大叔朝虞藍伸出手，正要說什麼。
虞藍猛地跳起來，摟著蛋迅速衝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