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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下職未歸

  五更時分,薛道自床榻上醒來,疲憊的伸了個懶腰,起身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冬日裏還是黑著的,但即便是這樣,都有遲到的可能。


  還好薛府所在的東寧坊離皇城不是很遠,即便五更起也來得及,有的住的遠一些,隻怕三更就要起了。


  薛道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一點兒動靜來吵醒還在熟睡著的林照,他剛轉過身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一人的咕噥聲,還帶著困倦的沙啞。


  “少爺?”


  薛道嚇了一跳,這死寂的屋裏突然有人說話還真嚇人,回頭,林照盤腿坐在榻上,惺忪的樣子,帶著微卷的頭發,還有紅撲撲的臉頰,可愛極了,微微歪了歪頭,問道:“你現在就要起嗎?”


  薛道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對啊,以後上職的日子都要起這麽早。”


  “知道了。”


  林照打著哈欠,用手捂了捂,隨後推開薛道的手,從床上下地,揚聲喊道:“春分!春分!少爺起床了,快把少爺要穿的衣裳拿來!”


  可能太困了,林照還絆了一跤,看的薛道心驚肉跳,忙道:“不必了,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我自己收拾好了就去上職了。”


  林照固執的搖了搖頭,掀開門簾,樓梯處傳來腳步聲,不是春分,而是芒種,果不其然,這丫頭還真是細心,一直在這裏守著。


  “夫人,以上都已經備好了,平憐也已經套好了馬,在西角門等著了。”平憐端著個木盤子,上麵擺著官府和進賢冠,林照接過,讓芒種去準備些吃的,誰知芒種提醒道,“少夫人,平日裏就算了,咱家大少爺今日要述職,是要參朝會的,參朝會是不能用朝食的,要等聖人賞廊下食才行,您怎麽給忘了?”


  林照含糊的點了下頭,芒種苦笑,這是太困了,頭腦都不清醒了。


  “少夫人還不快去把官服拿給大少爺。”


  芒種哭笑不得的催促。


  林照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往回走,卻險些和剛出來的薛道撞個滿懷,嚇得他左手接過木盤,右手摟住林照柔軟的身子,想著昨晚是自己沒完沒了,才讓她累成這樣的,無奈道:“你還是回去睡覺吧。”


  說罷,將林照抱回床上,自己穿好官服,戴好進賢冠,讓芒種照顧好林照,獨身去了西角門,騎上馬,準備上職去。


  “少爺小心。”平憐拍了拍馬屁股。


  “我今日述職,正式就官,怕是會有不少人登門拜訪,母親不理,光靠夫人一人實在為難,看好門戶。”薛道交代道,“你是知道的,什麽人能見,什麽人不能見,不要給她添麻煩。”


  平憐認真的點了點頭,目送著薛道騎著馬揚長而去。


  “好冷啊。”


  這大冬日裏,摸黑起床真是要命了,平憐搓著手,又捂了捂耳朵,跺著腳往回頭,在院門處看到芒種,她正在衝著自己招手,小聲道:“我煮了熱牛乳,你快來喝了,小心凍壞了。”


  平憐咧嘴一笑,幾乎是飛奔過去的,芒種皺眉:“跑什麽,又不是不給你喝了。”遞過去給平憐,說道,“這是昨日五少爺喝剩的,冬日不壞,多放一天也能喝的,我特地留下來了,你嚐嚐。”


  “還是你最好了。”


  平憐大言不慚的說著,接過抿了一口,那香甜的牛乳沁人心脾,不知道是喝了這牛乳,還是芒種惦記著自己,心裏暖呼呼的。


  “噗嗤。”


  芒種捂嘴一笑,平憐愣了愣,見她伸帕子來將自己嘴唇上的一圈兒白印兒擦了下去,平憐往後躲了一下,這樣突兀的動作,讓芒種也反應過來自己越距了,一把將帕子塞在平憐手裏,頭也不回的跑了。


  “哎……”


  平憐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該死該死,自己躲什麽,芒種可是在給自己擦嘴啊,他氣的將牛乳一飲而盡,卻燙的渾身直哆嗦。


  心裏直罵自己活該。
——

  淩晨醒了那麽一次,林照一口氣睡到了晌午才醒來,窗外又下起了雪,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身畔,愣了愣,轉頭過去,空無一人。


  “少爺?”


  林照裹著襖子下樓去,見到芒種問,這人聽林照問起薛道,苦笑著說道:“少爺五更時分就上職去了,夫人您不是還起了嗎?”


  林照完全沒有印象了,這會兒隻覺得頭痛和饑餓,春分將食案搬過來,她登時大塊朵頤了起來,平憐從外頭進來,說又有人送請帖來了。


  “請帖?”林照莫名其妙道,“請我的?”


  “是請您和大少爺的。”


  平憐解釋。


  林照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翹頭案上也有很多請帖,都快摞成山了,她坐過去挨個看了看,都是些朝廷官家的宴席請帖。


  今日是薛道第一天正式當差,看來朝廷中,不少人對這位朝野新秀抱有期待呢,想著,林照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便叫芒種收好,等薛道回來後自己決定,隻是其中有一張她多看了看。


  “韓家的請帖。”


  是當日和林長宜在眠柳時閣,那個和李天瑞爭搶花魁的韓巍,十六衛金龍衛首領的弟弟,話說回來,這位金龍衛首領,還是楊寶嘉父親的麾下呢。


  這麽說的話,韓家的宴席也會請楊寶嘉他們了。


  倒是可以去一去。


  林照想著,將韓家的帖子放在了最上頭。


  隨後一邊看書,一邊用朝食,等吃完已經是下午了,薛永跑來玩,說薛定正在寒鴉舍讀書,叫他出去,不想被打擾。


  “難為你四哥想要用功讀書,你就別打擾他了。”


  林照順手將桌案上的牛乳糕推到他的麵前,薛永抓起來就往嘴裏塞,吃的滿鐲子都是白色的屑,林照平靜的用手掃去。


  還有不到十天就是年節了,府上的事情也都操持的差不多了,自從薛道回來後,拿劉升做文章殺雞儆猴,連姨娘隻說固胎,足不出門,至於曹管事,林照說什麽,一句不駁,事事照做,省心多了。


  而且聽薛懷石說,除夕要進宮赴皇宴,這才是要緊事。


  臨近傍晚時分,林照又去了一趟四時汀,趙學究守著炭盆,昏昏欲睡,他委實年邁,進了冬日,疲勞的很。


  加之年下了,稍大些的孩子們都回去幫忙家事,四時汀裏隻剩下一群五六歲的孩子,成日吵吵鬧鬧的,書本紙筆滿天飛。


  林照剛一進屋,好懸被一隻毛筆打到,芒種嚇了一跳,卻見林照伸手,修長的兩指夾住那根毛筆,冷淡道:“怎麽這麽淘氣?”


  林照時常來看,這些孩子都認得這位少夫人,他們連趙學究這個老頭子都不怕,偏偏有些畏懼林照,見狀,都趕緊回到座位上,齊齊揚聲道:“少夫人康安。”


  稚嫩整齊的聲音響起,趙學究猛地一顫,從座位上醒來,瞧見林照,想要起身行禮,卻被林照推辭了,她說道:“您辛苦了。”


  趙學究連連擺手,被林照抓到自己睡覺,有些訕然的捋了捋胡子:“這些小娃子實在是太不服管教,我年紀大了,精神也不濟了。”


  趙學究話裏話外的賠罪,又拿年紀托詞,林照當然不會說什麽,那根毛筆在她的手指縫間靈巧的翻花兒,看的這群孩子直瞪眼睛。


  “看什麽?”林照揚著下巴,坐在前麵去,“有什麽可看的。”


  有孩子怯生生道:“這毛筆在少夫人的手裏,可真聽話啊。”


  林照看著那孩子,臉頰上還有墨痕,哭笑不得,隨後得意道:“我兩歲開始拿筆,這筆在我的手裏,當然比我兒子還要聽話。”


  她順手拿起孩子手裏的書本看了看,上麵寫著《邊蠻異誌》,林照不禁微微挑眉,這些孩子隻怕連千字文都背不下來,怎麽能讀的進去這個,這邊蠻異誌上寫的是陳遼兩國曾經開拓疆土,收付夷族的曆史,林照也是十歲上才開始習讀的,因為上麵許多生僻的字眼和用詞。


  讓孩子們讀這個,不是太為難了嗎?

  林照回頭看了一眼趙學究,這人又要睡去,林照無奈的笑了笑,回頭對這那些大眼瞪小眼的孩子們說道:“今天就不要看這個了。”想了想,“今日隻背千字文,誰要是能在明日背給趙學究聽,我就給你們吃宮裏的點心,還會給你們的爹娘賞錢兒,怎麽樣?”


  兩府的主子們哪兒生的出這麽多小少爺,這群孩子多半都是府上奴才的孩子,別說宮裏的點心,就是平日裏吃些糖都算奢侈,聽到林照這話,各個麵露喜色,若是背下來,還能讓爹娘得賞錢兒,立刻鬥誌昂揚,紛紛放下邊蠻異誌,掏出抄寫的千字文來,大聲的朗誦著。


  饒是這麽大的聲音,趙學究也沒有醒來,睡得正酣。


  林照拄著下巴,斜靠著身子,拿起邊蠻異誌重新讀了起來,伴著那郎朗的讀書聲,夕陽很快撲了過來,大片的紅暈順著窗子打進來,林照包裹在那溫和的光暈紅,發絲透著層層晶亮,似有一隻火紅的蝴蝶停在她的眼前,終於將書本合上,看了一眼那些發奮刻苦的孩子,笑著說下學吧。


  這些孩子立刻歡呼雀躍的跑了出去。


  趙學究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咻的醒了過來,看著跑出去的孩子們,這才發覺時辰已經這麽晚了,林照坐在對麵看著他,趙學究忙道:“少夫人,您在這裏坐了一下午嗎?”


  “一個半時辰而已。”


  林照也起身,薛道該下職了,敲了敲一旁的桌子,叫醒同樣趴桌子睡著的芒種,兩人一同回了汀蘭水榭,春分他們已經將夜食準備好了,一邊布菜一邊道:“大少爺怎麽還沒回來,這都幾時了,也該回來了啊。”


  “今日是他第一天當職,晚些回來也很正常。”


  林照嘴上說著,卻沒有動筷子,直到夜已經深了,才簡單的吃了幾口,讓自己半夜不至於餓醒,上二樓去了。


  春分和芒種相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春分咕噥道:“饒是第一天當職也差不多了吧,這都二更天了,大少爺還沒回來,五更又要起身上職去,該不會是不回來了吧。”


  芒種無奈道:“是啊。”


  果不其然,大抵是半個時辰後,跟著上職的平溪回來了,說薛道今晚不回來了,芒種問了一句是歇在長秋殿了嗎,平溪卻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芒種一愣,旋即生氣的攥緊拳頭,春分在旁邊偷笑,平憐對她百依百順,換到平日乖僻的平溪身上,這人不吃這一套。


  芒種瞪了春分一眼,上二樓去,輕喚林照,說薛道不回來了,一開始以為林照已經睡了,誰知道門簾後傳來林照的聲音:“我知道了。”


  芒種瞳孔微顫,原來林照還在等薛道回來。


  而後一連六日,薛道隻回來一次,也是深夜才回來,林照並不知道,等她早上醒來之後,薛道又已經上職去了,林照連過問的機會都沒有,平溪的嘴也嚴得很,連平憐都問不出來什麽。


  薛懷石和薛夫人也不知道薛道最近在做什麽。


  什麽都會和自己說嗎?


  林照想起薛道曾經說過的話,可見此人話中之言真假難辨,況且,正如眼下的情況,薛道若想隱瞞一件事,自己隻怕到死都不可能知道。


  隻是薛道不說,林照不問,薛府上下幾百號人,加之年下忙,各個院子來回的攛掇,薛道五六日沒回府的消息很傳了開來,各說紛紜間,各式各樣的理由也是越來越離譜,還有說見到薛道晚上在角門和一男子辭別的。


  薛道是斷袖?

  林照不由得一笑,若真有這麽個男子,也隻可能是緋村吧。


  “你這又是怎麽了?”


  芒種在折梅花往瓷瓶裏插,小雪在旁扶著,聞言看過去,春分氣鼓鼓的,不知道又在哪兒和人吵架了,年節人群流動性太大,春分每日都和人拌嘴,汀蘭水榭的幾個人都已經習慣了。


  “沒。”


  春分冷冷道。


  “怎麽了?”林照也注意到,放下書卷看過來。


  春分一開始想瞞著,但奈何她不是那能藏事的性格,不多時就自己供了出來,說是聽平憐說的,薛道每日下職後,都帶著平溪出城去,問了城門的守城兵,說看到薛道出了城後,往南邊去了。


  說到出城,林照第一個想的,就是康平王府,陳華處。


  薛道去那裏倒很正常。


  隻是又春分說,有府上的人聽張家鏢局的趟子手說,押鏢的時候在城外看到薛道了,在一處院子外的井邊挑水,旁邊還跟著一個妙齡少女,兩人有說有笑的,過從親密。


  聞言,林照手指間飛轉的毛筆,登時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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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這是二合一章節,四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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